一切事情的起因还是在一千八百多年前的那次天界大战。
不,应该说,是在那次天界大战之后。
是在人类获得全面胜利,推翻统治者之后。
面对着百里焦土,满目疮痍大陆,新兴的领导者们忧心忡忡。
重建城池,让人民休养生息,再次振兴东方文明这些事都很简单,真正困难的领导者们要面对那些参加过天界大战,拥有强大术力的道术师们。
其中有人类,也有异族,有仙,有魔,也有妖。更重要的是,在那次天界大战中存活下来的道术师里,有很大一部分曾经效忠于昔日的统治者,效忠于那个“荒淫无道”的君王。
惨烈的天界大战已将东方大陆破坏得岌岌可危,如果再来一次天界大战的话——也许,那块大陆和它所承载的生命都将不复存在了吧?
于是,新兴的领导者们将所有的道术师分封各地,在削弱他们力量的同时,还进行了另一项影响深远的计划。
封世现神。
正如字面意思那样,道术的祖先们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利用自己的道术强化了包裹着东方世界的那层蛋壳结界。在依照原本天意道法的基础上,增加了新的道术规则,封印了世界,封印了神——从此,居住在东方各大族群的生活习惯,思想,文化以及道术发展都将遵循某个规则。在这个规则下,东方世界安逸平稳地渡过了千年。
具体是什么规则,白公子他并没有细说,仅仅只是举了其中的几个例子:道术不可用来杀戮,不可对非道之人使用,不可参与争斗,不可用来争权夺势……等等等等。
总之,就是以道术之“无为”思想引导道师,让道术成为远离争斗,远离权势,仅能自保的力量。打个比方说:道术里有一种称为“撒豆成兵”的术法,可以将豆子变成供道师驱使的豆兵,然而这种豆兵仅仅只能用来面对其他道师时自卫,或者是协助道师完成一些需要很多人完成的工作,但如果用来攻击或是用来参加与普通人的战斗却会无效——在那种情形下,撒出去的豆子仅仅是豆子,根本不会变成豆兵。
新的规则对于百废待兴,再也经不起战乱的东方大陆是件好事——脱离了对道术的依赖,东方的人们依靠自己的双手和技艺再次振兴了东方大陆,并使其辉煌的文明存续千年,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世界的发展,道祖们的封世现神却越来越成为东方人的枷锁,成为东方世界不得不打破的蛋壳。
封世现神禁锢了一切,是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曾经强盛的道师沦为普通街头艺人,曾经强大的道术在规则的束缚下变成了只能在道师间使用的屠龙之技,曾经蓬勃发展的道之文化也因此变成了一个美丽的传说。
“再这样下去我们东方就完了,”讲述到这里,一直保持着阳光般情绪的白公子变得异常落寞,忧伤,“你们西方的蛋壳已经开始变得脆弱,你们西方文明的发展正在加速,终有一天,你们将不会再满足于生活在这块狭小的西方大陆——当你们想要将自己的文明拓展到全世界的时候,依旧包裹在蛋壳里的我们东方人,最终会成为你们西方案板上的鱼肉。——不”白公子很是自嘲地笑了笑,“不,根本不用你们西方侵攻,等待啄不开蛋壳小鸡的命运只有一个——灭亡。”
“你……看到了?”受白公子的情绪感染,我郑重又悄声地问,“你是世界观望者,你的预知能力——”
“在下看到了,”白公子没有否认,同时稍显沉痛地点了点头,“在下确实看到了东方毁灭的未来,东方文明陨落的未来。还有……我们道师消亡的未来!”
“未来的东方都毁灭了啊……”听着白公子那既是虚幻,又是事实的讲述,我沉默了好一会,“那,白公子,难道说这就是你们来寻找雌雄双鞭的原因?”
——还有十二夜官不惜牺牲自己的原因?
“呵呵,樱你现在真的很敏感呢……”听了我的问话,白公子笑了,“有时候在下会想,这是你本源道术师的能力?还是因为瑟雷斯汀的命魂曾经在你体内的原因?——毕竟瑟雷斯汀他拥有聪明过人的头脑呢。”
“这个……应该是……因为雷斯吧?”我感到自己脸红了,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恩……人家更愿意相信是雷斯呢——”
“哈!就当是好了!”白公子大笑,“你猜的没错,想要打破我们东方的蛋壳,依靠一直在东方文化中成长的道师是不可能的——我们的道术早就被千年的规则禁锢,根本无法反抗道祖们的术法。如果说世上还存有能打破道祖们那封世现神力量的话,只有昔日与道祖们战斗的,凭一己之力击败道祖的旧王朝太师——而在太师阵亡千年后的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自然就落在了太师手中那对巨龙化成的雌雄双剑上。”
“雷斯也就因此……”
“抱歉。”白公子微微欠了欠身,再次表示歉意。
“没事的,白公子,我……不怪你。”
确实,现在的我对白公子已经没有怨恨了。
因为……雷斯的命运,他家族的命运。
即便白公子他们不到西方来,即便他们没有来找寻那把阴剑,即便阴剑没有侵蚀雷斯。
雷斯他……他的生命也依旧会不断被阴剑吸取,他也会最终像他的祖先,像他的妈妈一样,早早的,早早的……死去。
而现在,在经过一连串的事件的现在,雷斯还活着,还好好地活着。
而且……而且我还和他建立了命网,他生命能量损失的部分将会由我来帮他弥补,而作为阴剑真身的那条巨龙,它的注意力也由雷斯转到我身上——也许……这么一来雷斯他可以活得更久些吧?
这样就够了。
只要雷斯能活着,只要他不会像他祖先那样早早死去。
作为姐姐的我,还能有什么奢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