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老伯,你搞错了!”阿萨笑着起身回应道,“我们不是……”
“妖孽住口!”然而白发老者根本不听阿萨解释,脚一落地就甩出两张道符——
“轰!轰!”伴着两声巨响,阿萨用来搬运雪块的冰雕瞬间被炸成冰粉。
“好厉害!”深知自己冰雕坚固程度的阿萨收敛起笑容,“刷”地一声变出寒冰剑,“樱!自己小心!——冰魂后宫阵!”
起手就是终极魔法,显然阿萨也看出冲过来的白发老者不是一般的对手,召唤出九只战斗冰雕护卫后,阿萨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
“雕虫小技!”白发老者轻蔑地一笑,拔出后背的古朴巨剑,“妖孽!受死!”
“老伯!你看清楚些好么?我们哪里是妖?”阿萨一边说,一边挥起寒冰剑——“啪!”的一声,寒冰剑被巨剑砸得粉碎,冰剑碎末反着炫目的光,一时干扰了白发老者的视线,“冰棱柱!”阿萨一声欢叫,瞬间将白发老者冻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九只战斗冰雕同时出击,冰剑冰弓冰枪冰斧,一齐架上白发老者身体。
“老伯!冷静!冷静!”阿萨嬉笑着,对着仅剩头在外面的白发老者说道,“别总想杀杀杀的……看清楚,我们是人,哪里是——”
“真武钢破!”不想老者毫无丁点慌乱,一声暴喝之后,阿萨那坚固的冰棱柱竟然被他用自身真气生生震开,连带震开的,还有那九只战斗冰雕。
“什么?!”
不等阿萨惊讶结束,白发老者手中巨剑一挥:“死吧!”一道剑气横着甩出,那是远超过我的,超巨型的剑气!
“哇呀!冰墙!冰墙!冰墙!”阿萨惨叫一声,一边飞速在面前生出冰墙阻截,一边指挥战斗冰雕护卫,然而,阿萨引以自豪的“冰魂后宫队”在这巨大的剑气面前,就如同细沙堆砌的玩偶,被瞬间击碎,之后被击碎的,还有阿萨匆忙筑起的三道冰墙,“怎么这么厉害?!钻石冰柱!”不得已,阿萨只得使出自己最后的防御魔法——钻石冰柱——将自己完全包裹在像钻石般坚硬的纯冰之中。
“碰!”剑气撞上钻石冰柱,发出一声闷响,足足五十厘米厚的钻石冰,愣是被剑气切开大半,好在阿萨是在光滑的冰面里使出这招,剑气推着包裹在钻石冰柱里的阿萨滑开好几米远,再加上沿途预设的魔法阵卸去了剑气的力量——若不是这样的话,说不定阿萨真的会被这莫名其妙的白发老者劈成两半!
“阿萨!快回来!”四象阵中的我看得真切,却苦于处在阵中无法随意移动,只得一边扯掉额头上的道符,收起道符阵一边焦急的大喊,“你不是他对手!”
“小喽啰!”白发老者飞步上前,一脚踢飞钻石冰柱和其中的阿萨,随即巨剑向我一指,“妖孽!受死!”说完他双足一蹬,整个人凌空飞起,箭一般地向我直飞过来!
“樱——跑啊!”阿萨大喊。
跑?哪里来得及?!没想到白发老者说来就来,根本没时间展开防御阵的我匆忙挥手,“道符纸鹤!飞!”我只得甩出最熟练的纸鹤,指望能够干扰白发老者的进攻,然后再——
“道符纸鹤?!什么?”不想飞跃而来的白发老者一声惊叫,同时猛地将巨剑往地上一插,生生定住自己的身形,“怎么会?!”他看向我的眼神惊讶至极,“你是谁?!”
“我?我是……”没想到白发老者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攻击,倍感诧异的我也着实愣了一下,然而……更让我诧异的事还在后面。
“啊?!阿梅?!阿梅?!阿梅!!!”白发老者突然惊喜地叫道,“阿梅?!怎么会是你?!”
那份欢悦,那份激情,还有那有如孩童般幸福的表情,让我怎么也没法把这些和刚刚那个充满坚定杀意的白发老者联系起来。
“啊?阿梅?我……”
不等我说完,白发老者一手抛开面前碍事的巨剑,然后异常欣喜地向我疾奔几步,“阿梅?你回来了?阿梅?!你回来了?!”欢叫着,跳跃着,突然,白发老者双足一顿,“啊!你是——”转瞬间他神情大变,原本孩童般的笑颜变成了绝望至极的恐怖,“你是来——!你是来——!你是来报仇的?!”说着白发老者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瞬间痛哭失声,“阿梅!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阿梅……我对不起你啊!”
额……这是怎么了?一会要杀我一会又要接近我一会又要向我忏悔?他是把我看成那个叫阿梅的吗?
“老伯……”面对着眼前这位莫名其妙痛哭不能自已的老者,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我不是阿梅哦,你认错人了,而且,我们不是妖孽哦!”
“不是……阿梅?”听了我的话,白发老者止住了哭声,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不是……阿梅?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他爆发出一阵苍凉至极的悲笑,“哈哈哈……你当然不是阿梅,你当然不是阿梅……不是阿梅……不是阿梅……不是……哇……”说完他不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撕扯着自己的脸颊,还有脖颈,哭得更伤心了。
“老伯……”面对着如此悲痛的老人,我不敢再说话,要是哪句话再说错,惹他更加痛苦怎么办?见他哭成这样,我本想上前去安慰他,但赶到我身边的阿萨一把拽住我,“樱,他误会我们是妖孽的结还没解开,要是他一会神志清醒……”
也是,白发老者现在只是把我认错了才会这样,万一像阿萨说的,等他清醒了,再要杀我们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跟着阿萨摆开防御符阵,一边向着白发老者丢出一只道符纸鹤:“老伯,别害怕,”我柔声道,“我让它帮您镇定下来——冰心祈愿。”
道符纸鹤闪着冰晶一般的光芒,缓缓地飞到白发老者额前。
“阿梅……阿梅……阿梅……”流着止不住的泪水,白发老者崇拜地仰望着道符纸鹤,一双不断颤抖的手,努力地想要抚摸道符纸鹤,却最终胆怯的缩了回去,“阿梅……阿梅……阿梅……”呢喃着,饱含深情地反复叫着阿梅的名字好久,终于,白发老者不再哭泣,他的神情也不再哀伤,转而是一种毫无生气的淡然,“阿梅……”他再次抬眼看向我,“我知道你的意思,动手吧!”说完,他头猛地往雪地里一磕,露出刚刚被自己抓出一道道血印的脖颈,“四十年了,我终于能死在你手里了。”
“喂!老伯!你看清楚点好不?!”刚做好防御阵的阿萨忍不住叫道,“他不是你的阿梅!你认错人了!我再说一遍,我们是人,不是妖孽!樱更不是你说的那个阿梅!”
“恩?!”听了阿萨的声音,白发老者全身一震,猛地抬起头,刚变得决绝的双目瞬间又充满了生气,“是你?!”
“啊?是我!怎么啦!?”
“是你!是你!是你!”白发老者惊叫三声,再次转眼看向我,低声呼唤了句,“阿梅……”
这一声阿梅叫得真是肝肠寸断,这饱含深情的话语让我这不是阿梅的女孩子听了心中都为之一酸。
“阿梅……”白发老者伏低了身子,跪着向我走了几步,“你……还跟他在一起……还跟这个异乡人?!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这次白发老者又知道什么了?本以为在“冰心祈愿”的作用下他神志能清醒过来,怎么他见到阿萨又开始发疯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的……阿梅……”狂笑了好多声,白发老者忽然又收敛住笑容,“那……你还是不杀我?!”
“不杀你哦!不管我是不是老伯你眼中的阿梅,”我柔声道,“……我想……就算是阿梅在,看见老伯您这么思念她,她一定也不会杀你的。”
“是么……”白发老者勉强笑了笑,“那……阿梅……你……能原谅我吗?”说到这里,忽然他脸色一变,“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不会原谅我!不会——”这次连话都没有没说完,脸色大变的白发老者猛地翻身而起,背对着我迈步疾奔而去,“你说过的,要我永远别出现在你面前,永远别出现在你面前!永远别出现在你面前——”
“……”就这样,我和阿萨呆呆地看着起初想要杀我们,最终却变得伤心欲绝的白发老人,一边高喊,一边飞速地越跑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