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贝鲁莫叫你来的？”面对一脸焦急关切的莱纳哈克，我冷静地反问。
“不是。”
“那就是你自己的意思咯？”我伸手接过酒保兰特递上的苦艾酒，简单喝了一口——太浓稠，味道与望礁亭相比差远了。
“恩！”莱纳哈克点点头，“是我自己的意思。”
“为了提拉？”我情绪不变，只是声调大了些。
“……是！”稍稍犹豫了下，莱纳哈克肯定道，“沙伊先生您说的没错！”
一脸严肃。
“……那村姑有什么好的？”我侧脸瞟了瞟缩在楼梯口的希丝提拉——她还在扮演中毒未愈的样子，所以下楼时间会比我晚些，一见莱纳哈克，便本能地缩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莱纳哈克摇摇头，“反正我总是忘不了她——总之沙伊先生您还是认输吧！多为提拉小姐想想！否则您和提拉小姐都会遭到不幸的！”
多为希丝提拉想想？你要是真的想为希丝提拉着想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你不知道希丝提拉最怕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么？你这么一公然出现，好么，清晨酒吧里两个情敌会面，若是旁边再加个希丝提拉，估计酒吧里的无聊酒客很快就爆满了——也许喜欢看热闹的大胡子李·奈阿斯也会忙不迭的从对面商会赶过来。
都说恋爱使人盲目，这句话用在贝鲁莫最优秀的弟子莱纳哈克身上好像蛮合适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装的。
“我会遇到什么不幸？”我问，同时偷着向希丝提拉摆摆手，示意不用她露面。
希丝提拉显然松了口气。
“不知道，”莱纳哈克回答的很坦然，“师傅向来不会提前解释给我听——除非整个事情结束我还没想出答案。”
“哦……”我仔细看了看莱纳哈克，“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只要你知道贝鲁莫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告诉我？告诉提拉？’”
“这个不会，”莱纳哈克认真地摇摇他那头金发，“至少我还是我们拉绒哈克商会的少主，我们现在可是敌对关系。”
回答很合理，至少现在听不出什么破绽，也许这家伙是真的关心希丝提拉才来劝说我认输的。
不过，就算莱纳哈克不是装的，现在他出现在这里也一定是贝鲁莫的计划之一。
因为莱纳哈克是坐他们商会马车来这里的，就算没经过贝鲁莫同意，贝鲁莫也一定知道他离开坐马车商会的目的。而贝鲁莫并没有阻止他或是吩咐他什么，也就是说贝鲁莫认为莱纳哈克亲自来劝说我认输这件事对他和他的拉绒哈克商会是有利的。
是想借莱纳哈克给我施加压力？还是想要看我的反应？
也可能是借这个机会再给莱纳哈克这个弟子好好上一课。
“行，你的警告我收到了，”既然无从判断莱纳哈克来这里的真相，也无法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与其让他在这里说这些劝我认输的废话，不如早点将这个“情敌”赶走更轻松，“我会记在心里的——没其他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
“怎么？”我故作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还想借机看看我的女奴？！”
“好呀好呀！”莱纳哈克还不知怎么回答，门口就传来一个熟悉的粗犷声音，“沙伊你就让小提拉出来嘛！你看人家少主都这么想见她了，为了她都不惜向你这个敌人报讯——你就不同情下？”
是李·奈阿斯，希阿鲁商会的大胡子会长——这家伙还真喜欢凑热闹！
“怎么一有热闹你就来？”我厌烦地瞪了他一眼，“你平时在商会没事做？天天监视对面？监视我？！”
“你身上有趣的事多啊！”李·奈阿斯毫不介意地笑道，“我一见门口停着拉绒哈克的马车就跑过来了——喂！兰特！把那个大桌子收拾下！来六份——啊！不，来七份早餐！还有七瓶上次喝的那种葡萄酒！”
“一大早请客么？”我看着他大咧咧地坐到酒吧中央那张大圆桌边，诧异地问。
“喂！小子！对！就你！过来！”李·奈阿斯向莱纳哈克招招手，“过来坐，沙伊你也过来！——啊！对了，喂！兰特！”他又冲兰特叫道，“今早的账还是记沙伊头上！”
“哈？！为什么又要我请！？”我怪叫，“大胡子你是不是吃我吃上瘾了啊？你自己说说，吃我几顿了？！你回请过我几次？！——还要我连莱纳哈克也一起请？！你脑子有病？！”
“我也不想的啊！”李·奈阿斯装出一副哭丧的无辜脸，“按说该轮到我请你晚餐的——可偏偏商人都喜欢起早做事，所以只好让你请我们吃早餐了。就你身上事多！切！”
“……又什么事？还要我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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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持时间就是金钱的信念，喜欢一大早做事。
秉持金钱是打开一切大门的钥匙，也不管门后的对方乐不乐意。
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早起的我头已不像之前那样昏昏沉沉的了，但如果可能，我更希望清晨吃完早餐后，可以悠闲地躺在床上（或是趴在窗边）发呆。
所以现在很讨厌沙伊这个商人的身份。
左边坐着免费早餐不吃白不吃，吃了也要想法多吃多喝的大胡子李·奈阿斯——这家伙在人到齐前嘴就没停过。
另一边坐着的是我的新“学徒”，罗恩商会的负责人瓦拉比那——从他困惑的表情上看，显然他并不知道被李·奈阿斯召集过来有什么事。见我一脸严肃（其实是无聊地发呆）地端坐着，便也知趣地闭着嘴，老老实实地坐到我身边。
至于莱纳哈克，莫名其妙的他依照李·奈阿斯坏笑着的指示坐在我的对面——当坐下后他才发觉李·奈阿斯是故意让两个“情敌”面对面，深感尴尬的他本想立即闪开，不想李·奈阿斯胡子一吹：“怎么？！不愿坐那里就给老子滚！想见……那个谁的话就给老子在哪里乖乖坐着！”
最终，“爱情思念”的力量战胜了被情敌瞪视的尴尬，莱纳哈克老实地坐了下去。
很快，李·奈阿斯认为“我预定要请早餐”的三人来到酒吧。
一个是韦兰，铁匠工会老大。
另一个是采石场的工头托罗姆。
最后一个么……
“这是本地商会的会长，”李·奈阿斯指着最后进门的老者介绍到，“帕尔·纳劳，纳劳会长，这位是——”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比我和李·奈阿斯加起来都大的老者，银白长须及腰，手拄雕花弯头长杖，身穿纯白及地长袍。单纯从打扮上看，与其说是本地商会的会长，不如说是某个部落的长老。
“沙伊先生是么？”帕尔·纳劳挥手打断了李·奈阿斯的介绍，他无视为他准备的座位，缓步走到我面前，用他那年老却不浑浊的双眼沉稳地看着我，“沙伊先生，很抱歉的通知您——您有被我们塔耶克驱逐出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