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说的没错，”我的一番辱骂令在场的众人再次群情激奋，连素有耐性的拉娜侯爵夫人都不免恼怒地涨红了脸，唯有一直未曾发言的诺瓦兹侯爵依旧保持着冷静，“确实在特兹那小子眼里，我们连奴隶都不如——”他声音很响，侯爵身份的发言也迅速让众人安静下来，“若说对那条毒蛇的恨意，我们几个不比你少，可，罗克塔尔伯爵，”诺瓦兹侯爵从座位上站起身，微微踏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这是我们塔耶克人的家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多兰纳克的伯爵来管！”
“哦？听侯爵大人的意思，你们没准备坐以待毙？”我反问。
“这个自然。”诺瓦兹侯爵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下。
“那……你们准备何时反抗？”我又问，“需要我们多兰纳克帮忙吗？”
“这罗克塔尔伯爵你没必要知道，”诺瓦兹侯爵微微皱了下眉，随即舒展开来，“很快你就会被特兹绞死，知道了也没用。”
“是根本没准备反抗吧？”我嗤笑道，“侯爵大人，你还是收起威胁，用心谈正事比较好——若不是准备万全，我瑟雷斯汀·罗克塔尔伯爵也不会亲自来这里，向你们表露身份了。”
“哦？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准备？”诺瓦兹侯爵装腔作势地负起双手，再次想要在气势上向我施压，“别太自信了，伯爵！”
“你们没准备反抗，是因为你们胆子太小，”我故意打着呵欠，侧脸看向希丝提拉和娜乌加，再次表示懒得与这群贵族正面对话，“是，你们是可以现在就带着私兵冲进王城，将那条该死的毒蛇剁成……恩……八段，你们八个贵族一人一段，分着吃掉，可之后呢？你们如何面对枯鲁索城外城那几万新国人？要是他们知道毒蛇特兹被你们吃了，估计你们也会变成他们餐桌的美食吧？哈哈哈哈……”
与两眼布满血丝，快要喷出火的娜乌加不同，内心歉疚不已的希丝提拉低着头，紧抿着双唇，直直地站在娜乌加身边——也不知道我和这群贵族的对话她听进去多少。
“可我们贵族区就在王城边上，派人直接进去刺杀，”保镖乔恩斯突然插话，想要帮忙，“又有谁能知道是我们做的？”说完，他冲着诺瓦兹侯爵躬了躬身，对自己插话的无礼表示道歉——礼节不可少，即便他的话语是在给诺瓦兹侯爵解围。
“说得好！”我冲他点点头，“那你为什么不去？以你的身手，进去刺杀毒蛇特兹应该不难吧？”
“……特兹国王身边有铁卫士……”
“那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找几个帮手呀？！”我指指他怀中的剑，“那把剑一直见你抱着，有生锈么？”
“……”
“行了，别嘴硬了，”我看看他，又看看诺瓦兹侯爵他们几个，“相信你们早就清楚，不论是不是你们杀了特兹，爱戴特兹的新国人都会把这笔账算在你们这群被特兹剥夺身份地位的旧贵族身上，所以即便你们反抗，最终也只能和特兹那条毒蛇同归于尽——所以你们才会这么窝囊地聚在一起用咒骂来互舔伤口！”
“那罗克塔尔伯爵，”乔恩斯再次看看诺瓦兹侯爵和拉娜侯爵夫人，得到他们点头允许后问道，“那小人就不明白了——照伯爵大人您这么说，只要特兹国王被杀，新国人都会把账算到我家主人身上……那今天伯爵大人您来求助不是很矛盾么？——我家大人帮你刺杀特兹国王，之后倒霉的还是我家大人啊？”
“不仅仅是求助，”我大度地一挥手，“还是给你家大人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在塔耶克立足的机会。”
“怎说？”不仅仅是乔恩斯，听到我这句话，那群贵族们都不由自主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去给我煮杯咖啡，要现煮，”我抬眼看看窗外的夜色，“我累了，想休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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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还算顺利。
借着乔恩斯去帮我煮咖啡的机会，我悠闲地躺在沙发里，一边用手轻抚着听话坐在身边的希丝提拉的头发，一边微闭着眼，等待那群趁机出门商讨的贵族回来。
他们对特兹的怨恨是肯定的，利用这份对特兹的怨恨，这群贵族应该可以为我所用，可问题是：他们是否值得我期待？是否有勇气真正跟随我去反抗特兹？
拉娜侯爵夫人不用说，反叛特兹这件事上，她是最坚定的，早在祭典刺杀之前，她就让克莱姆公爵偷偷将我请到这里，表面上是询问沙蛇之戒的来历，实际上她是想利用我手中的沙蛇之戒来获得沙漠王国塔拉的支援——只有有了外援，拉娜侯爵夫人才有资本反抗特兹。
诺瓦兹侯爵是这群贵族的中心，可他发言并不多，一时搞不清他的真实想法，不过就他很随意地将话语权让给下人乔恩斯上看，他很可能是那种想到什么说什么，根本胸无定见的那种。
汤姆次生伯爵是商人，只要有利可图，打动他不难。
那两个白痴年轻贵族子爵可以无视。
比较麻烦的是那两个部族族长，由于地位相对低微，除了认出天枪以及确认我是我之外，没什么表示。而这两个部族族长身后的战力，却是这群贵族造反最重要的底气——在贵族私兵被特兹大幅削减的现在，真正还有与王城守卫军抗衡实力的，也只有部族族长所能号召的部族兵了。
时间过去没一会，也大概是他们在外面商量好了吧？由端着咖啡托盘的乔恩斯带头，八名贵族跟着回到房间。
“罗克塔尔伯爵大人，您的咖啡，”乔恩斯一边将冒着香气的咖啡放到沙发边的茶桌上，一边故作轻松地问，“您刚刚说可以帮我家大人再次在塔耶克立足，是什么意思？”
在门外商讨了半天，就是这么个结果？刚刚我话都说到那种程度了，却依旧不温不火地不直接表态，先让下人将我的底牌给掏出来？唉，这群窝囊，且不见好处不出手的贵族，真是太没出息了！
“哼，你家主人运气好，”我闷哼了声，瞟了咖啡杯一眼，却并不端起，只是用手指指我的脑袋，“少掉的这个，我来帮他补上！”
“请说！”
“我们塞拉邦特国王要刺杀特兹，可作为臣下的，总要将事情办得漂亮不是？”我轻松道，“若是直接刺杀，万一失手，说不定会把塔耶克人的仇恨吸引到我们多兰纳克王国去，更别提这种公然破坏圣战团结的行为会引起教会的指责了——这点我们多兰纳克的困境和你家主人想要反叛却不能的困境很类似，都是杀了特兹会带来一大堆麻烦。”
这时我特意将“刺杀”改成了“反叛”。偷眼观察众人，专注倾听的贵族没一个认为有所违和。
“这个伯爵大人您说的没错。”乔恩斯赞同地点点头。
“所以明天我不准备杀死特兹——让他带点伤，控制住他就好。”
“然后呢？”
“然后？逼他让位，等新国王在你们塔耶克站稳脚跟，民众开始淡忘特兹的时候，我再将特兹带回我们多兰纳克王国，亲手交到我塞拉邦特国王手上！”
“这……”乔恩斯再次为难地皱皱眉，转脸看向那群围坐倾听的贵族。
“另立国王？哈！哪有那么容易？！”诺瓦兹侯爵嘲笑道，“罗克塔尔伯爵你做梦吧？”
“就是，”汤姆次生伯爵附和道，“从哪里找到既能让塔耶克人接受，又听你话囚禁特兹的新国王？”
“我说了，”我冷冷看他们一眼，表示对他们嘲笑的不满，“没有万全准备我不会来的。”
“你有人选？！”忍不住说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拉娜侯爵夫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诺瓦兹侯爵。
“不是侯爵大人，他不够格，”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拉娜侯爵夫人的猜想，“我有更适合的——使泰福。”
“使泰福？！”众人一起惊讶，“那个拳手？”
“他可是你们塔耶克的王族！”我提醒道，“你们不会不记得吧？——他不仅是你们塔耶克的王族，托远嫁我们多兰纳克王国姐姐的福，他还是躲过篡位者特兹血洗的王族一脉，光凭这点，他就足够有资格当你们塔耶克的王吧？”
“……”
“这段时间竞技场的状况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塔耶克人崇尚武力，若不是武器被自己力量捣碎，使泰福绝对是竞技比赛冠军，他在赛场展现的实力，也为他积攒了超高的人气——不管是卫国人还是新国人，对么？由这样一名不论血缘还是人望都够资格的人取代特兹，你们觉得合适么？”
“可……”乔恩斯皱着眉，“可使泰福他……会听我们的话么？”
“听话？哈哈！”我大笑，“你们认为他为什么最后一场会输掉？输给这个——”我指着再次吃惊瞪大眼睛的娜乌加，“输给这个下贱的奴隶？！”
“什么？！使泰福是你的人？！”众人一起惊呼。
“一个你们塔耶克送给我们多兰纳克的王族陪嫁，一个将由我们多兰纳克王国支持的塔耶克新王，一个竞技场实质上的冠军，一个人气高涨的拳手。一个，由特兹国王亲自任命的亲卫队队长宣读的，由特兹国王亲笔书写的让位王书，依照王命接替特兹登上你们塔耶克王位的新王……大家不觉得他是个完美人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