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城区的大火烧了一夜，烧尽了旧贵族区的宅邸，也烧光了反叛者的资本。
与卫城区其他地方的一夜嘈杂相比，远处的新城区倒是一片寂静，除了来回巡逻的守卫，整个新城区街道，几乎看不见人影。
清剿工作很顺利，新城区的国民对封城禁令也很顺从。
这样看来，娜乌加任务完成的很好——恩……那么井井有条，应该是得到那只睡猫的协助了吧？
清晨，应守卫杰斯传达的王命邀请，在露台被熟睡的希丝提拉搂着，生生冻了一夜的我（由于盖毯太薄，而我从某种程度上说又是拥有像吸血鬼那样回复力的怪物，所以不担心生病的我只得将盖毯全盖在希丝提拉身上），带着又是一脸歉意的希丝提拉，再一次来到昨天与特兹会面的偏厅。
由于我商人沙伊的身份还要继续使用，真实身份还没到对外公开的时候，所以，在戒备森严的偏厅见面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除了昨天用的那几把椅子，偏厅几乎什么生活设施都没，而且塔耶克国王难得的邀请，竟然连顿像样的早餐都不准备，真不知道这混蛋国王到底懂不懂招待客人？！
于是，无趣地和对面这混蛋国王一起嚼着参杂了黑豆的干硬面包，喝着冰凉的清水，我有些歉意地看了希丝提拉一眼。
作为我的女奴，希丝提拉是没有座位的，而且她和特兹身后静静侍立的铁卫士一样，都没有早餐。
“她可以一起吃的，”特兹看穿了我的想法。
“不用了，”我替希丝提拉摆手谢绝——凭我对希丝提拉的了解，此时她正因为裹走了我的盖毯，害我冻了一夜而内疚不已，因此便会想方设法地为我作出补偿。既然特兹的铁卫士站立不动，那她自然会认为如果不像铁卫士那样做，会让我在特兹面前丢脸。
也罢，反正这黑豆面包也没什么好吃的，等这边事结束，我带她回旅店吃真正的早餐去。
不过……这有些熟悉的黑豆面包——与那日在采石场与匠工们吃到的黑豆面包应该是同一种吧？特兹曾经在采石场劳作三年，以这样一份匠工早餐来时刻提醒自己复仇的愿望……这份自律比我强好多。
“陛下，娜乌加队长回来复命了，”正当我感叹自己与特兹之间差距之时，全副武装的双剑士大踏步走了进来——是之前与娜乌加比赛的托娃。
“让她进来，”特兹随意答道，“她没做完的事你接着去做。”
“可以……吗？”托娃眼睛一闪，流露出和特兹一样蛇样冰冷的目光。
“别看起来太残忍。”显然特兹明白她的意思，微笑道，“其他随你。”
“谢谢陛下！”托娃脸上登时扬起兴奋残虐的神情，连拜别礼都忘记行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她是你的人？”看着托娃那旁若无人的背影，我问特兹。
“我妹妹，私生子。”特兹淡淡回答，“外面没人知道。”
“呵，我还以为就那些贵族在赛场安排自己人呢——原来你也在做同样的事。”
“废话！”特兹笑着瞪了我一眼，“要不是你的徒弟，亲卫队长的位置本是托娃的。”
“有区别吗？”我调侃道，“一个是你师妹，一个是你亲妹，都是自己人。”
“妹妹总比师侄更可靠些，”特兹毫不客气地回敬，“至少妹妹会按照我的方法去做。”
“当然，你是毒蛇么，既然咬住了，不慢慢用毒液折磨死猎物怎么对得起你这毒蛇名号？”我转脸看向门外越走越近的娜乌加，“这点我徒弟做不到。”
“所以令我厌烦！你们师徒俩都是！”趁娜乌加还没走到近前，特兹故作凶恶地骂了我一句，然后看向娜乌加，“都办完了？”
“报告！”操劳一夜的娜乌加满脸的兴奋，丝毫不见疲态，“叛军全部歼灭，那八个反叛的家伙全部抓获！都按陛下您的指示，押在广场上呢！”稍顿了下，娜乌加有些尴尬地低了低头，“其实……拉娜侯爵夫人我没抓到，她从地道逃了，不过今早多兰纳克的风骑团送来口信，已经在城外截住她了，很快便会送过来。”
“哦！”特兹看了我一眼，“看来你的风骑团有的赚了啊。”
“放心，”我笑道，“要是国宝的话我会还你的——再说，国王陛下你还缺那点钱？”
“经过怎么样？”特兹又问娜乌加。
“那群贵族怂货！”一提到经过，娜乌加又开始兴奋，“一见王城军就怂了，还没开打就乱糊了——也就是那两支部族军还有点种，不过他们脑子有些笨！”娜乌加笑着指指自己的头，“还没搞清楚状况呢，我和使泰福就冲进去——杀得那叫个痛快！”
“哦——”特兹又扭头看我一眼，顺带还责备地皱下眉。潜台词是：你看你这个笨徒弟？！叫她带队，自己倒冲前面去了，根本就不是当指挥官的料。
“卫城区市民有误伤么？”无视特兹的责目光，我问娜乌加，“除了那几栋贵族宅院，有波及到其他建筑吗？”
“啊——没有没有没有！”娜乌加瞪大着眼连连摆手，“怎可能嘛！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真——的？”特兹故意拖长语调问。
“当然当然！”见国王表示不信任，娜乌加急了，“我知道我脑子笨指挥不好啦——所以直接把指挥权交给睡猫艾路法利西亚了，那些杂事都是她和她副官帮忙处理的！睡猫告诉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
“我承认我没教好！”面对特兹故作指责的目光，我举手投降，“确实你师妹不是做指挥官的料！”
真是的，就算不是自己指挥，也不用这么大声坦白吧？！这么一坦白，还怎么给你算功勋？而且，汇报那么简洁，杀敌多少？俘获多少？我方伤亡多少？一个都没说，偏偏直接坦白自己不是指挥官！我怎么收了这么个笨徒弟！？
“不过跟你一样，”特兹坏笑，“很有自知之明。”说完，他再次看向娜乌加，“做的不错，本王很满意！”
“哈！陛下您满意就好！”不熟礼节的娜乌加兴奋得大喊。
“之后会按军功法给你封赏，”特兹起身走到娜乌加面前，勉励地拍拍她的肩，“另外本王还想额外赏你件礼物——有什么想要的？”
“什么都可以？！”一听说额外礼物，娜乌加更来劲了。
“只要本王能做到的。”特兹回应的语气听起来很开心。
“那我可以请求陛下原谅吗？”娜乌加眼里闪着光，又问，“万一这件事得罪陛下……我想请求陛下原谅。”
“呵呵，没问题。”特兹笑得更开心了。
怎么？他已经知道娜乌加想要做的事了？是什么？
连我这个娜乌加的师傅都不知道的事？
“喂！沙伊！”不待我想明白是什么事，娜乌加已经快步走到我面前，“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杀特兹陛下？”
“是呀？”
现在这不是很明显么？还要问？
“那里带我去贵族那边，是利用整我来获得那群贵族的信任？”
“恩，没错。”
“那你威胁的那个黑魔核晶——”
“我哪里有这东西？！”我指了指希丝提拉，“你认为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我和希丝提拉能做出来么？”
“也是假的啊——那你教我剑术就是为了利用我接近特兹陛下？”
“应该……算是吧？”稍稍想了下，我回道，“只有你优胜了，才能接近特兹，所以我才……”
“可恶……睡猫说的一点都没错！”
睡猫？怎么又是她？
“啊？睡猫？”见娜乌加提到睡猫，我本能地有种不祥预感，“睡猫她还说了什么？”
“沙伊你是个混蛋——！”带着这声暴怒地大吼，娜乌加岩石般坚硬的右拳狠狠地砸在我脸上，“骗得我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