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队!”执意冲我行礼完毕后,迪德南多猛然踏后一步,认真地立正站稳,带着身后从车厢里鱼贯而出,身着同样军服的年轻人,“地骑团战士——”
“卡斯提尔!”“格雷考!”“因施泰道夫!”“吉尔福德!”“奥尔加!”“凡兰蒂丝!”“萨曼莎!”
“见过伯爵大人!”最终眼前的八人一齐大吼道。
响亮的声音划破了夜空,震起了庭院里的飞鸟。
“……大家好!”一时不明白迪德南多用意的我只得常规地回应他们,“欢迎!”
“谢伯爵大人!”八人再次异口同声。
之后,他们一起噤声,静静地等我发话。
“……军部的客人你们到的最早,还请进去喝酒——别那么拘束。”
“是!”
迪德南多他们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们表情严肃地走进大厅,我陷入沉思。
是来捣乱的?
很有可能。
不是我自夸,在年轻一辈贵族中,我的名声不是太好——“碰运气的,贪淫好色的蓝发小子”这是不少贵族私下里对我的称呼,与我同年纪的贵族尤甚。
毕竟“红眼的流星”崭露头角于沙伊利斯平原会战(败战),成名于之后安定民心的政治需要和戏剧的演绎。踩在上万牺牲者尸体上的英雄——这是很多人对“红眼流星”的看法,特别是那些有亲人在那场会战中牺牲的贵族子弟们。
在加上,我背后有拉格西丝公主的青睐,养父还是军部的统帅,本身又是年纪轻轻的,备受女孩子喜欢的新晋贵族……
总之,这一切的一切,导致我在年轻一辈的贵族中没什么人望。(额……也许该加上……特指男性贵族……吧?毕竟年轻的女贵族还是很拥护“红眼流星”的。)
另外,正式下令取消地骑团番号的人是我的养父希罗尼——自报自己为地骑团团长迪奥之子的迪德南多会不会是借此向我表达不满?
在我的宴会上,公然带着被我养父取消番号的地骑团小队。
还大声宣扬。
有趣的家伙。
“这小子蛮有趣的,”巴尔库夫大叔显然和我有同感,“自讨羞辱也没这个讨法吧?”
“确实,”我点点头,“这是我的宴会,来这里的宾客就算不是我的支持者,也不会在宴会上与我公然敌对。他们这么醒目——还特地别着早已被取消的地骑团的徽章,就算闹事,应该也不会有人支持他们吧?”
“要真闹起来——他们会因此被砍头也说不定。”
“嗯。”
参加这场宴会的有不少王族成员,到时随便哪个想要讨好我的人以“蔑视王族”之名将他们推出去斩首都有可能。
“要不要老子把他们带走?”巴尔库夫提议道。
“怎么带?”我反问,“装醉揍晕他们么?”
“嘿嘿!还是你小子了解我!”
“算了,我可不想看到扰乱会场被砍头的人是你,”我笑着摇摇头,“就这样让他们去吧——等出事再说。”
“话说,他们怎么被邀请的?”巴尔库夫问,“你发邀请函不审核的么?”
“我哪有那闲空?”我撇撇嘴,“都是约翰帮我发的——不过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军部邀请函全给了我养父。”
啊!会不会是希团长为了配合我的疏远计划,特意找这些家伙来捣乱?借以公开表示对我的不满?
不大像……希罗尼团长不是会耍这种手段的人,而且他很不喜欢阴谋诡计,单纯自己配合我已经很勉强了,没必要再特地安排别人。
“呐,小雷斯,刚刚进去的人……”
思考间,宅邸内走出一个女仆,是梅露。
她看看身后又看看我,一脸困惑地问,“是你邀请的?”
“不是,”我摇摇头,“是我养父发的邀请函。”
“哦!”梅露疑惑不减,“其中有个人,你注意到了吗?”
“凡兰蒂丝?”
“啊——!你果然注意到了!”梅露疑惑的眉宇舒展了一些,“很像吧?小约翰也觉得像。”
“来得及调查么?”我问她。
“已经开始咯!”梅露自豪道,“有我姐姐在嘛!”
“睡猫?她不会是用那招吧?”
“肯定嘛!”梅露毫不犹豫。
“……你们真的不是魔族?”我皱眉,“怎么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姐姐和露丝雅是亲戚了。”
“嘻嘻!随便咯!”
“喂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耐心倾听了半天的巴尔库夫终于按奈不住了,“那个凡兰蒂丝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嘻嘻,大叔,和你无关哦!”梅露嬉笑着回应。
“对,没错,”我跟着附和。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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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是一辆又一辆的马车。
一拨又一拨的客人。
他们都对我这种亲自站门厅迎接表示惊讶,也对我这种恭敬谦卑的态度感到满意。
很累,也很轻松。
其实本来按规矩,我该在会场与先来客人呆在一起,聊天,喝酒,顺带……与女孩交流。
很烦的。
于是,我便选择了站门厅迎接来客这种看似恭敬,实则躲开会场的方式。
现在看起来效果很不错。
只需在门口稍微恭维下那些小姐,敷衍下想要将小姐介绍给我认识的贵族,便可以自在地站在门口发呆——自重身份的贵族可不愿在门厅呆的太久,更何况不断有新客人到来,若是与我寒暄过多,便会阻碍后来者。
虽然其中也有不少想要趁着寒暄就势想要将我拉进会场的大人物——比方说索尔纳公爵(夏柏菲的父亲)、艾斯豪特侯爵(使泰福的姐夫)什么的,可都被我一一谢绝了。
谢绝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有两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还没到场。
我总不能迎接别人,忽视那两位大人物吧?
一位是我的养父希罗尼。
另一位……
“罗克塔尔伯爵?你一直在等本王?!”来客一下车便热情地拉起我的手,“抱歉抱歉,临时处理了些文件,来迟了!”
“塞拉邦德亲王殿下好!”我恭敬地弯腰。
“别别别!你身体不好!”塞拉邦德友善地扶住我身子,“他们都到了吧?来!我们进去!我们一起进去!都到了吧?”
“还有一个没到。”我老实回答。
“哈?!还有人比我来的迟?!”塞拉邦德惊讶地瞪大了眼,“哪个胆子那么大?!”
身份地位越是高的人物越不能早到——身为国王萨拉邦特代理人的塞拉邦德亲王自然应该最后一个到场。然而,竟然还有人还比他晚到,他那装得很热情的双眼里瞬间闪过一丝不悦。
“是我养父……”我低头作为难状。
“哈!是那家伙啊——”塞拉邦德恍然大悟,“别管他——军部的事,你听说了吗?”
“略有耳闻。”
“那家伙死活不同意本王的提案!”塞拉邦德厌恶地啐了一口,“说什么你身体不行,不堪重任?说什么年纪太轻,不能服众……我呸!明明就是怕你再立功勋,抢了他的位置嘛!身体不行?你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不堪重任?不能服众?切!塔耶克的事,除了你谁还能做到?光想着自己的地位,光想着怎么压你……好么!连自己养子的宴会都迟到?给谁看啊?!走!进去!咱们不管他!”说着不分由说地拉起我的手臂,“你有我和王兄支持,怕他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