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雷斯——!”不能自己,霎时间满是愤怒的我举剑劈向面具人。
面具人不说话,脚下不动,仅仅上身微微闪过我的断剑,同时迅速地伸手点在我的右肩!
瞬间右臂传来一阵酸软,我再拿不住剑——剑就这么被他轻易地夺了过去——
“冰棱柱!”愣神间,面具人脚下的阿萨忽然发出一声大喊,出现的巨大的冰块瞬间将面具人包裹住。
同时被包裹住的,还有他脚下的阿萨!
“阿萨——!”
“我没事!”被冰块包裹住全身,仅仅露出个头的阿萨说,“放心啦!这次是实心的——他被我封在里面了!哈!”
“这就救你——”现在顾不得复仇了,我慌忙拿起刚刚兽人落下的战斧——
“别!”阿萨急忙阻止我,“这个冰块是要碎是一起碎的,面具人逃出来我们制服不了。”
“那你让它消失,我杀了他!”
“没用的,”阿萨无奈地笑了下,“面具人太厉害了,冰块消失同时他绝对会把我们都杀了的!——樱,你快逃吧!”
“不!不要!”我跪在阿萨面前,“我不走!”
“快走啊!”阿萨焦急地喊起来,“再不走魔族恢复过来就完了!——还有那边的小孩!”
小孩?!对!那边的神官也许能帮到我们!
充满希望的抬起头——我的心却立即沉了下去。
不远处,一直举着光盾,保护孩子们的神官虽然依旧保持着跪立的姿势,但光盾颜色已经变浅,眼看就要消失,而神官的脸颊透着失血过多的惨白,并且已经双眼紧闭——那群小孩依旧畏惧地紧贴在神官周围。
而那个青魔呢?他正努力地治疗着受重伤的兽人。
“阿萨……我该怎么办?”我惨然地低头看向他,“我该怎么办?!”
我知道的。
至少,要带着那群孩子离开。
可是,我怎能把阿萨独自留在这里?
“樱,你带那些孩子先走……”被冰块包裹的阿萨故作轻松道,“你放心啦!我可是天才冰洁师哦!带他们走!然后我用冰棱柱把自己和上面这个混蛋面具人一起封起来——相信我!那些魔族绝对打不破我的冰棱柱啦!”
“可是——”
“快走啊!——这里离大教堂就两天的路,你带神官团来救我!”阿萨顿了下,补充道,“要数字神官!那个小露卡来也行!到时候我们一起把这个面具人抓起来审问!快去!”
“恩,我知道了。”
我知道的,阿萨他只是不想让我担心。
一来一去至少要四天,甚至更长(因为还要保护一群孩子)他怎么能坚持这么久?!
如果我一个人,那我绝对会选择和阿萨一起死在这里。
如果我一个人……
可是那里还有一群待救援的孩子,
阿萨只能骗我,
我也只能骗自己。
“阿萨……”痛苦地咬着嘴唇,我终于下定决心,“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
“恩……好的——啊!等等!”
“恩?”
“嘿嘿~樱,你都要走了,”阿萨露出他那经典的好色表情,“能不能吻我一下?不准吻额头敷衍我!一定要嘴唇哦!”
“阿萨……你个变态……”听着这句不正经的话我却忍不住开始流泪,“你真傻!你真傻!真傻……”
“嘿嘿!——同意了?赚了哦!”
我不再答话,只是流着泪俯下身去,用颤抖的双手捧着阿萨那露着享受表情的色脸,然后凑上前——
“呜——”忽然不远处尖锐的笛声响起——又是面具人的笛声!
那个笛声让我俩同时一震,慌忙抬眼看去——
又出现两个面具人,用一样迅疾的速度接近,还没等我站起,他们已然奔到身边,同时出剑刺向冰棱柱——“啪”的一声,冰棱柱应声而碎!
“不好——”阿萨话音未落,被困住的面具人自冰块中一跃而起——
消失了。
他们竟然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我还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但怎么也看不见他们。
只是能感觉到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远。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阿萨同样疑惑地站起身,“他们就这么走了?!”
“恩,”我茫然地看向四周,“……他们走了?”
“看来是,“阿萨困惑地挠挠头,“那他们出现不是为了杀人?”
好奇怪。
我捡起地上面具人落下的长剑,试着施展道术——很普通,什么都感觉不出。
怪,那他们是为了什么才出现的?
啊!难道说——!
我猛地抬起头,发现阿萨也同样看向我,那确定又震惊的表情告诉我他和我想的一样。
“你也想到了?!”
“我也想到了。”
面具人是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的。
——难道说,他们的出现仅仅是为了救我?
为什么?
“恩……樱,他们为什么要救你?”
“不知道……”我疑惑地摇摇头。
“怀疑他们是东方人,恩……”阿萨分析着,“你们唯一的共同点……恩……樱你学的是东方道术,会不会和这个有关?是不是只要是道术师他们就不会杀?啊——!”他忽然大叫了一声,猛地正面抓住我的双肩。
“啊?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樱!你忘了吗?!”阿萨神情十分地严肃。
“恩?什么?!”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刚刚差一点我们就吻上了,来!继续!”说完这个混蛋恶心地伸嘴凑近——
“滚啦!”我毫不客气地把他一脚踹飞,“你个死变态!”
“樱你刚刚明明答应的……”阿萨倒在地上,一副委屈,内心受到伤害的样子。
“刚刚人家答应了吗?”回想刚刚的场景,我感到有些脸红,只得辩解道,“刚刚只是捧你的脸看看而已,还有——什么时候准许你直接喊名字了?!那么亲密地叫人家……好恶心!”
“啊?”阿萨一愣,尴尬地解释,“刚刚情况危急嘛,好了啦,我错了,樱小姐——”
“算了,”我叹了口气,“你去看看神官和那群小孩,姐姐我去对付青魔——放心啦,一个人家还是可以对付的说。”
“恩!知道了。”
“呐,阿萨,”犹豫了下,我再次开口,“以后……就叫我樱吧。”
“嘿嘿,被我刚刚的英勇表现感动了?”
“滚啦!”
。。。。。。。。。。。。。
“您好!”我走到青魔不远处,向他表示友好。
青魔没有答话,依旧专注地用手中暗色的气息笼罩在兽人身上。
兽人喘息着,神色依旧很是痛苦——他的全身肌肤散发着恶臭,表面溃烂不堪。那几个被面具人刺伤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看他现在的样子,生命应该没有危险才是。
——刚刚他一定是强忍着被烧灼的疼痛向我攻击的。
“樱——!神官没事!只是晕过去了!”阿萨在那边喊道。
呼,我松了口气。
都没又死人。
太好了。
匆匆扯下衣角,在上面画了张道符,我想要递过去——
“吼!”躺在地上的兽人警惕地吼了声。
“您叫——卡诺是吧?卡诺先生,很抱歉把你伤成这样,”我尝试着和他交流,“您那些烧伤被加了……法术,一般方法很难消除的说,您可不可以用这个试试?”
“为什么不杀我们?”青魔收起手中的气息,警惕地问。
“不知道,恩……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死,”我默默地摇摇头,“哪怕是你们魔族我也不想——而且,而且感觉你们并不是那种嗜血邪恶的魔族——从你们身上感觉不到那种邪恶的气息。”顿了下,我犹豫地说道,“虽然你们袭击神官和小孩,但我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可以请你们放手吗?”
“谢谢你,善良的小姐,”青魔向我微微欠身,然后把卡诺抱到我面前,(虽然依旧是那个面无表情的脸,但我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谢意)“拜托您了——可以请阿萨把我的朋友放了吗?”
“恩,”我将道符贴在兽人身上,然后向阿萨示意。
阿萨点点头,一挥手,困住白魔的冰块瞬间爆碎。
“混蛋——!”从冰块中挣脱出的白魔愤怒地向阿萨冲去——
“可可尼斯!”青魔大喊着阻止白魔,“快回来!”
“怎么?!”叫可可尼斯的白魔惊讶地转身飞回,同时指着我,“她怎么在这里?!”
“你刚刚被封印住了不知道,这位小姐放过了我们,”青魔伸手拦住想要冲上的可可尼斯,补充道,“她也救了卡诺一命!”
“怎么会?!”可可尼斯还要说,但被青魔阻止了。然后青魔俯身看看卡诺的伤口——
由于被我的道符消除了原先的术法,卡诺的伤口恢复得很快。
“谢谢你,”青魔向我鞠了一躬。
“那——你们可不可以就此放手离开?”我问,“你们把神官伤成那个样子,可以算报过仇了吧?”
“算了?怎么算了?你知道他对我们做了什么吗?!”可可尼斯再次愤怒地大喊。
“可可尼斯!”青魔伸手按住他,“冷静些!你再这样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你不顾法米特了?!”
可可尼斯一怔,安静下来。
“抱歉,善良的小姐,我们可以放弃,不过……”青魔抬眼看向阿萨所在的神官方向,喊道“法米特!过来!——如果你不想和同伴在一起的话,就过来!”
只见人群中一个蓝色短发的小男孩死命挣脱同伴们的双手,跌跌撞撞地向我们跑近,一头扎进可可尼斯的怀中。
人类小孩?魔族?
——怎么会这样?!
“也许说了您也不会相信,”青魔指向收起爪子温柔地抚摸着男孩的可可尼斯,“他是这个孩子的继父。”
“继父?!”我和走近的阿萨一起惊奇地叫出声。
“啊,也不算是继父——因为孩子的母亲并没有和可可尼斯结婚,不过法米特是被可可尼斯抚养长大的。”青魔解释道。
“怎么会?”阿萨怪叫着,“这个……可可尼斯这么丑,怎么还有人要?!”
“哈!但是他心好!”青魔呵呵笑着,“我们是魔族没错,这位小姐也说了,我们不是那种邪恶嗜血的魔族!”
“那——法米特的母亲呢?”我问。
“被杀了。”
“被杀了?!”
“恩!因为和魔族有来往,那个村子的成年人都被那个该死的神官给杀了!”青魔看了远处躺在地上的神官,语气中透出怒意,“我们只不过是定期帮他们收割庄稼,他们只不过是用牲畜款待我们而已!——他竟然屠杀了全村人!”
“好残忍……”
“这个……教会规定,和魔族交易是死罪,他们也算是——”阿萨低声解释。
“什么是死罪?教会帮助过那个被遗弃的村庄什么?只是定期来收钱而已!”一边的可可尼斯再次愤怒地大喊,“村民不想缴钱,那个神官就——诺尼亚,诺尼亚……我的诺尼亚!”
“……”
“好了,不说了,”青魔一边安抚着可可尼斯,一边抬眼看向我,“其实我们也知道的,我们不该和人类在一起,只是……唉,善良的小姐,可以让我们带走法米特吗?他母亲和魔族相爱,他被带到教会说不定会受到审判的。”
“……”明明知道不应该,但看着那个透着父亲般慈爱的可可尼斯,还有满脸泪痕,一脸幸福表情的男孩法米特,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请问,您叫什么?”青魔再次向我鞠了一躬,郑重地问。
“樱,樱·班史顿。”我也同样郑重地答道。
“樱小姐,谢谢您!——我叫可可洛亚!可可尼斯,卡诺,我们走!”说完可可洛亚展开他那对青色的翅膀。
兽人卡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忽然右手放到胸前,郑重地向我行了个标准半跪礼,然后被可可洛亚抱起,随着同样抱着法米特的可可尼斯,一起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