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拉老师。。。。你真的确定这样是在进行。。。。剑术训练？”
我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第三次向她提出同样的一个问题。
虽然芭芭拉再三向我强调，现在训练的内容就是剑术。
而且再三的强调，因为时间紧迫，我必须心无杂念，专心练剑。
据说一定要练到人剑合一，人既是剑，剑既是人。。。。
可是，不让我拿着我自己的佩剑，而只让我拿一根比牙签长不了多少的。。。。额，如果可以说这真的是一把“剑”的话。。。。
“喂！你要是再啰嗦，我就变一种训练方式，就好像昨晚那种，你是不是觉得更合你的胃口？”
这。。。。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呀。。。。
我只有紧闭着嘴巴，心中茫然的重复着芭芭拉老师教授的几个基本的用剑动作。
“不行不行！一看就是敷衍！要按照我说的要求！重来！”
虽然我手中拿着的根本不是剑。
准确的说，就是袖珍到仅有一根稍微长一点点的缝衣针那样大小的，却真的是打制成剑状的这个东西。
只能用拇指与食指轻轻捏着。
但就是用这样的“剑”也必须要求我把每一个动作完全做到。
而且。。。还是要用双手！
虽然我所学的用剑的确主要是双手持剑，但这么小，到底要我闹哪样啊！
芭芭拉老师平时的玩笑与随便，在这个时候完全换了一副样子。
我虽然心中的疑惑不解，不过，终于还是坚持着做完。
直到她满意的说一声：“可以了。”
呼。。。。。
不知怎地，这样比起用真正的剑，还要疲倦不堪。
很快身边又亮起水蓝色的魔法光芒，一阵清凉的感觉从头顶一直灌注全身。然后紧跟着就会感到暖洋洋的，很快充满活力。
这就是莲安施展的名为“活力”的魔法。能够在极短时间之内，让肉体的疲劳消失。
不过。。。。精神上的疲惫，似乎就没有办法通过魔法恢复。
于是，我便又被要求作类似于昨天那样，静止不动的练习。
然而，这一次就不再是那种单脚的站立，而是让我双脚差不多微微并拢，而且全身完全浑不着力一般的自然而然站立。
但所谓的自然而然，却又有着细微的区别。
因为我被要求着，身体的重心恰恰维持在后脚跟中线的边缘，也就是只要稍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后仰跌倒的样子。
但又不允许挺起腰身维持平衡，而是要恰好，落在这个感觉的边缘。
这又是一个看起来简单却又细微怪异的姿势。。。。
“去好好的感觉一下你自己全身。”
芭芭拉的声音在耳边不紧不慢的响起。
“人们在平常的动作习惯当中，往往已经忽略自身的感觉。就比如这种平常的站立。因为人有脚掌前伸，因此自我感觉的直立，其实都是在前倾。。。。那么就要改变这种感觉，从真正的找到‘直立’开始。如果一开始就存在感觉上面的错误，那么之后的一切动作，全都会造成偏差。而任何一点点的偏差，就将变成动作上的错误——所以，你就必须从最初做起。”
我能够明白她话中的道理，可是这种道理，在真正的体会当中，确实让我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
我只有强忍着这种感觉，让自己的精神凝止在这一点上。
真的。。。。。不行了！
当我终于忍不住那种向后就要摔倒的感觉时，我下意识的双手挥出，要去维持我堪堪欲坠的平衡。
“对了！”
芭芭拉的声音让我不禁睁开双眼。
“老师，你的意思是。。。。”
“这就是出剑的感觉。”
“啊？”
我一脸迷茫的看着她，我感觉刚才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所谓“出剑”之感。
芭芭拉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走到一旁，等她再回到我面前的时候，手中向我展示着一个小小的吊坠一样的物体。
“拿着。”
我将这个东西接过，仔细端详。
这就好像是一个吊着线的小球。晶莹剔透的，很是好看。
用手一捏，还软软的，原来是用史莱姆凝聚的皮作的一个小小的玩意。
“这个是我们一族检验剑术水平的东西。你现在拿在手里，举起到我面前。”
我听话的照做，将这个东西举到芭芭拉身前。
芭芭拉拿过刚才我手中的那把“袖珍”小剑。姑且就叫它“缝衣针”可能更为贴切。
“看好了！”
呃！！！
虽然她说让我看好，可是我真的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当我缓过神，就已经看到我手中通过线悬吊着的那个软软的小球上面，已经完全被刚才那把“缝衣针”直接穿透！
穿透了小球的剑依然留着上面，正随着线吊着的小球在不断的晃动。而我，确实根本没有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心中非常清楚能够做到这样其中的难度。
史莱姆死去凝结成的胶体，看似柔软，实际上也有一定的强度。而且最关键的是它的弹性。再加上是用线悬吊着，用如此快的速度穿刺的话，只要稍微一分毫的偏差，就一定是弹开到别的地方。
而如果速度不够的话，就又好像是被推着滑开，根本不可能刺入。
“这。。。。就是您说的出剑？”
我感觉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
“武器的本质只不过是身体的延长。”
芭芭拉拨弄一下刺入小球的“缝衣针”，让它滴溜溜的旋转着，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好像在施展催眠术。
“如果说，仅仅用这么短的剑，都做不到能够这样准确快速的刺入目标，你可想而知，如果你手中拿着的是一柄真正的剑，它的剑锋将会有多么大的误差！”
“嗯。。。。”
“你什么时候能做到这样，就算是你的剑术练成。不过，我说的可是并非用你现在这把小的，而是用真正的剑的时候。”
芭芭拉的微笑让我感到一阵颓然。。。。这也。。。。我恐怕做不到吧！
“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要求你今晚就能够做到。”
这话让我稍稍心安不少。
“一年之后，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嘿嘿。”
呃！你这是不是提前宣布我的死期。。。。
“怎么？还不知道自己要作什么？要不要我现在就帮你一下？”
对此早已完全了解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的我，立即拔出刚在还在小球上刺穿的“缝衣针”，毫不犹豫的继续着之前的练习。
“呵。。。。虽然身体笨拙一点，理解的还挺快！”
芭芭拉的微笑，陪伴着我继续的特训当中。。。。
我相当清楚，越是在这种微笑之下，我感受到的就是越大的危机。
。。。。。
在训练的过程当中，如此的漫长。而在将要结束的时候，返回来又觉得如此短暂。
时间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东西。
当我终于能够用手中的“缝衣针”刺中小球中心，但却并不能完全能够刺入的时候。我终于听到芭芭拉老师宣布，就先到这里的决定。
一阵轻松油然而生，似乎连接踵而来的疲倦，这一刻都短暂忘记。
“果然像蟑螂一样。”
莲安整晚没有话语，而这一句，我就当做算是一句结束语吧！
我能感觉到她流露出同样的疲惫。
我在训练的同时，不用去看也能够感知到她在做这那些魔法方面的训练。
全部都是中阶基础上下的各种魔法辅助技巧，而且，无论是频率还是持续时间，对于她也是相当大的挑战。
我与莲安就好像是在另一种意义上的相互较量：在各自需要去修习的地方，比较着谁能够继续坚持。
这恐怕也就是芭芭拉老师让我们一起参与这种特训的原因。
凭这点我还是十分佩服她的。
只不过要是稍微“正经”一点点更好。。。。
我们再次，回到了芭芭拉老师的阁楼。
再次，品起那个特产的茶。
“艾尔。”
芭芭拉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对我说道：“你对于自己的天赋，感知理解到如何呢？”
“我。。。我仅仅是理解其中的不足，但我尚且理解不到改进的方式！”
说实话整晚的训练让我根本没有精力去思索这个问题，于是我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
“笨蛋！”
毫不客气的训斥之后，芭芭拉叹一口气，接着说道：
“确实，时间太过短暂，也没办法让你能够自己领悟。那么索性直接告诉你吧。你这家伙唯一能让我稍微放心的地方在于即使告诉你答案，看来也不至于把你引入歧途。那么，你要清楚的记住！所谓感知的理解，一切的启点，都在感知自身开始。”
“自身的感知。。。。”
我咀嚼着其中的含义：“是说，自我感觉以及自我的调整吗？”
“仅仅一部分而已！”
芭芭拉摇摇头说道：“你问我所谓的无名之术，那么我现在试着让你回答一下，为何叫做无名？”
“意思是说。。。。在最终的目的面前，一切有形式的东西都其实毫无意义？”
“你这样说的话，那么你认为的一切有形式的东西又是什么？”
“嗯。。。。招式，武器，手法，动作，时机。。。。”
我在苦思着我能够想到可能相关的东西，但芭芭拉很快的就打断我的尝试。
“你说的这么一堆。你怎么不去想想，这一切的形式究竟在谁的身上？”
难道。。。。。我心中似乎被有所触动，下意识回答：
“我自己？”
“还算有点脑子！不过这恐怕也就是瞎蒙出来的吧。。。。”
“我。。。。确实不太明白。”
我只有苦笑着回答。
因为这个答案，对我而言，似乎根本没有让我有怎样的启发。
不过芭芭拉老师似乎也没有打算继续对我解释，而是又换了一个问题。
“那么。你再来想想，究竟什么样是伪装？”
这一次，我沉下心认真的思索着。
伪装，说白了就是骗人上当。那么如果要骗的高明，就一定要做的像。如果做的像的话。。。。那就好像真的一样，如果说真的一样。。。。。
我小心翼翼的试着回答：
“专注才是真正的伪装。”
这一次，我终于看到她赞许的目光。
“专注其中，你的动作才能够欺骗别人。因为你实际上并不是欺骗，对方如果没有反应。你手中的剑就会真的刺中对方，而只要他有所反应。你的动作就能够变成欺骗。。。。这才是真正的伪装。如果能够做到这样，你就需要明白真正的专注是什么，其实就是这一刻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出去，也就是浑然忘我！然而，忘我还有一个‘忘’字。你如果做到真的‘无我’。这才是真的极致的伪装！当然，其时连所谓‘伪装’都已经没有了。这才是真的所谓‘无名之术’。”
这一番话，让我心中似有感悟，又好像根本没有感觉。。。。
而今天的芭芭拉老师，似乎在尽量把一切道理都先告知与我的样子，根本没有让我继续去思索，紧接着又提出了问题。
“那么你又理解晚上所谓的‘出剑’的感觉了吗？”
“不理解！”
我干脆利落的回答着。。。。
我现在头脑仿佛是一团酱糊，什么都不明白。
“你觉得你自己要跌倒，因此自己伸手去寻找平衡。这一刻，你有想过其他吗？”
“没有！”
我回答的十分干脆。因为当时，我的确连“我伸出手去找回平衡”这样的念头都没有。
“你平时走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应该迈出左腿或者右腿，不然的话就要摔倒吗？”
“没有！”
“那你如果能用这种感觉刺出你手中的剑。这就是真正的感觉！”
说完这番话的芭芭拉老师，便再没有对我解释任何东西。
而我心中明白，这些只能依靠我自己再去领悟，再多说的言语，也只能成为领悟过程当中的负担。
因此我这时起身，恭敬的向她施礼。
“谢谢您。老师！”
我是真心的道谢，我知道，老师的话语当中，始终在引导着让我自己领悟，她只不过是帮我纠正着方向，但脚下的路，还必须自己去走。
这和我最初的那位引导着，圣骑士大人的方式如出一辙。
因此，我感激她。
“艾尔。。。。”
芭芭拉又轻轻喝一口茶，缓缓说道：
“今天。。。。我就没什么现在可以教你的东西了。你最好记得昨晚的约定，一年之后，我会检查你的成果。”
“老师。。。。你的意思是。。。。”
我讶异的回应着，她这样的言辞，好像是在。。。。告别？
“没错。你们如果今晚还会来到这里训练的话，不妨把你们整个队伍都带来。这里的一切都留给你们。我会交付给你全部的机关设置。。。。莲安。”
芭芭拉的话让我与莲安都露出疑惑的神情。虽然我看不到莲安的表情，却依然能够感觉到她也忍不住的诧异。
“芭芭拉老师，你要离开？”
莲安轻声的问道。
“我有一些事情，必须要赶回去。”
芭芭拉似乎不太愿意多说，而是马上对我说道：
“艾尔，你似乎对于男女本能的诱惑相当的免疫呢！是不是你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真的尝过其中的滋味？”
“呃。。。呵呵呵。。。。”
我对她突如其来的话题不知所措。只好尴尬的回应着。
“这种情况对你而言也算不错，但一定有大的隐患。虽然你现在由于这个原因，许多这方面的诱惑不能扰乱你的心神，然而一旦有了动摇，这也将会一发不可收拾。你可一定要注意这点。”
“可是。。。。目前的我而言，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多不妥。。。。”
我只好这样敷衍着回应。这其中的原因我不可能说得出口。
“暗夜一族，自从诞生以来，就注定是杀手。作为杀手，一切手段都是杀人的目的。当然，这个杀人并不单纯的所指人类，而是一切的敌人。当然，也包括神。作为最终的杀人手段，这方面的诱惑，同样也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老师您的意思是说。。。。连神都能被诱惑？”
“呵呵呵。。。。那也是当年的传说罢了，我们现在的暗夜一族，并不能有此自信。”
芭芭拉虽然好像自嘲的笑着，但是仿佛不经意的扭动的身姿，让我心中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翻腾。
这。。。。如果不是我这被诅咒的体质的话，我恐怕真的难以抵抗这种感受。。。。
不过其实这样更加难受。。。。。
好在她很快就收敛了这种魅惑的手段，而是严肃的继续说道：
“艾尔！我目前只能给你一个小小的尝试建议，如果你以后能有机会，去尝试着与你身上这个暗夜精灵之泪去产生某种联系，也许，将会给你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
“真的吗？”
对此我立即产生极大的兴趣。
“我仅仅是猜测而已，但你既然和这个暗之泪已经紧缚在一起，我猜想会有这种可能。毕竟暗之泪承载的是暗精灵生生世世灵魂当中的记忆，如果你有可能与之联系的话。。。。。”
芭芭拉的话让我沉默。
我能听出其中的意义，但也更能预料其中的可怕风险。
生生世世的记忆，其中绝对并不是美好的回忆。否则也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的产生。
那么，假如我能够联系并且感知的话。。。。。
我恐怕连会不会当场疯掉都难以保证。
“这个。。。。恐怕只能看以后的机会了。”
我只好这样回答道。
“好吧！这就不去继续讨论了。艾尔，今天老师说的很多，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自己去理解领悟。那么最后，鉴于你将要去参加比赛，作为老师，给你最后一个馈赠。”
芭芭拉笑着站起身转身往一处走去。
我想，这估计是她将要给我什么厉害的“宝物”吧？
我满怀期待的等待着。
但，不知为何，又有一丝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