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的确是哑口无言了。
而希格莉德，慢悠悠地在一旁继续说道。
“配方所示的比例，仅仅是“最理想”的情况。”
“但即便同名为“小番茄”，也会因为受到光照的时间不同、采摘的株植不同、生长的环境不同而存在各种各样细微元素的差异。”
“烹饪也好，药剂学也罢，一个两个小小的差异，自然影响不大，但当添加的材料数量逐渐增多，几十上百，甚至于数量上千的时候，这其中的差异也增多到绝对不容忽视的程度。”
说罢，希格莉德来到休的面前，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这一点，还请你谨记。”
而白然，轻笑着又说：
“你追求循规蹈矩的话，那其实也没有比药剂学更需要循规蹈矩的学科，想要配置出完美药剂其实很简单，前提是你需要抹除掉所有材料因为种种原因而存在的差异，让它们达到所谓的“理想状况”。”
休彻底无言了。
虽然很不服气，但她明白白然和希格莉德二人都如此强调的东西，是必然正确的。
“好了，差不多吃完，我们可以走了。”一会儿之后，白然摆摆手，同众位少女说：“下午，还有比试要参加呢，在那之前，我想找个环境清幽的公园……嗯，最好还有美少女的膝枕，对了，就让我可爱的小师妹兼女仆来做这件事，如何？”
休当即白了一眼白然，断然拒绝：“想都别想。”
“真是冷漠呢，呵呵，看来我也是时候得让你想起，我的恐怖之处了呢。”白然轻轻一笑，却是以轻快的口吻威胁着。
“你这家伙，干点正事吧！”希格莉德当即警告地瞪了一眼白然，说道：“在比赛开始前，我要教她一点入门的药剂配置手法。”
“行吧行吧，老师你可真是会坏我的事。”听闻，白然瘪下唇，失望地叹息道。
“主人主人，想要膝枕的话，小喵也可以哦！”小喵自荐道，期待地看着白然。
白然温柔地摸了摸小喵的脑袋。
“你太小了，小喵，膝枕要肉肉一点才舒服。”
“好吧……小喵，小喵会努力吃东西长大的。”小喵有些伤心地说。
“那么，谁可以胜任这个工作呢……”白然，皱着眉头，托着下巴，苦思冥想起来。
他看了看帕佩。
“我的话，应该……”帕佩当即挺直腰板。
“不行，帕佩你的体格也偏瘦了一点，我要的是更加饱满，紧实的大腿。”然而，白然仍摇了摇头，向露娅看去。
“喂，你小子不会打起我的主意的吧。”
“安心啦，你太结实了点，我还怕你咯着我呢。”白然轻轻吐槽着，目光转向最后一名少女伊露露。
然后，白然挪开视线。
“哪里有这样的美少女呢？”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娘就不算美少女了是吗！”伊露露愤然，再度拍桌而起。
白然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笑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伊露露气急，恨不得一把掐死白然。
可惜，她太清楚自己做不到，而且就算掐死对他而言也不算死亡。
算了，你厉害，和你生气是我自己找罪受。
伊露露不满地想着。
“罢了，那我自己去逛逛吧。”白然轻摇着头，独自起身，便往食堂外走去。
小喵原本想要跟随，希格莉德却喊住了小喵。
“他说要一个人的时候，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嗯……”小喵失落地答应着，只好回到原位。
“主人怎么了吗？”帕佩在意地问道。
“别看白然满不正经的，但实际上，他却个相当怕寂寞和怀旧的人。”希格莉德，些许惆怅地叹道。
“这算是他花心的理由吗？”伊露露则忍不住小声嘀咕。
听闻伊露露的话，希格莉德稍微翻了个白眼，却是回答说：“这是他健忘的理由。”
白然，独自走出药剂师协会的餐厅，转过两个拐角，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工湖，两三张刷着白漆的木制长椅，长椅后方，是两三棵粗壮的大树，如今茂密地投下林荫。
暖风吹拂而过，树叶沙沙。
少年半眯着眼，拿着那座长椅，手指在椅背上抚过。
只不过，他并未如愿摸到那熟悉的凹痕。
多少年的时光过去了，所有的东西，都翻新过不止一次。
唯独这几棵树，在成长到极限之后，便不再有变化，仍是当初的风貌。
白然，在长椅上靠左坐下，黑色的眼瞳，倒映着那翠绿的人工湖泊。
“蠢死了。”
他突然自语一句，不知是在说谁，说什么。
“哈？”
一旁，传来少女些许意外的声音。
听闻声音，白然才意识到那少女的存在。
少女约十七八岁左右，金色波浪卷的长发挂到腰间，看上去有几分错乱，显出这名少女对于仪态本身的并不在乎。
但在那张洋娃娃似可人的面孔之下，这不曾怎么仔细打理的长发反而成了绝妙的点缀。
唯独这一点，使人印象深刻。
至于那对蓝色的眼睛，则太多太多，除了这名少女的或许更加剔透几分，其他的，包括那张无表情的脸，在白然看来也没什么好记忆的地方。
白然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虽然对方的姿色上上佳，但这也足以构成让他多看一眼的条件。
而白然以为她只是路过，所以干脆在椅子上端坐着等她离开。
却不想，她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前辈，我，不理解！”
她开口，声音称不上是冰冷，只是与她的表情一样为无，就算是机械合成的音调，大概也会比她感情更加饱满。
“不理解什么？”白然于是抬起脸，看着那对宝石似，却如死水般的眼。
“既然，药剂学不是单纯依靠配方和公式进行的，那……需要什么，才能实现真正的药剂学？”
白然于是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广博的知识、卓越的天赋、非凡的洞察力、加上一张帅气的脸蛋，缺一不可。”
狄安娜稍许错愕地张着唇，白然所说的前三个，她都能理解，但最后一个，让她哑口无言。
药剂学，难道还是看脸的学科？
“看得出来，你是个“规矩”的孩子。”白然笑着，毫不客气地对狄安娜说道：“一副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的臭脸、死鱼眼、肯定在心里给自己写了一长串的规约，并且老老实实地全部照做。”
“如果你这样的家伙都能领悟真正的药剂学的话，那我觉得魔晶科技装置配置出的药剂也未必很差。”
说着，白然看着狄安娜的眼中，甚至带上了一些同情。
“药剂学不是为你准备的，还是趁早放弃吧。”
白然的话很直，很刺。
即便是自认为不在乎任何评价的狄安娜听闻，都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为什么？”但她，还是不甘心地问。
“你想知道？可以，因为我说的“帅气的脸蛋”，其实并不是真的指长得帅或者美，而真正的含义是“奇思妙想”。”
“按照公式和配方来不算什么，但作为一个合格的药剂师，需要有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不同于经验，但却可以让人在关键时刻明白怎样做能够实现更好的效果，从而去改变“既定的规则”。”
“很显然，你不具备这种常人皆有的特质，所以你对于“本质”的探索也就到书面为止。”
“你不可能再有任何进步，不管你从事那个学科，哪个行业都不行！”白然，断言道。
狄安娜吃惊地张着唇，表情像是难以置信。
而看到她露出如是的表情，白然刻薄的嘴角，稍微上扬了。
他，于是等待着，等待着她开口的下文。
那声音略微颤抖。
“那，我，我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白然笑着，拍了拍自己边上的空位：“坐下，我要你的膝枕。”
“什么？”狄安娜，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还以为，白然接下来就算开口教导，那也必然是一段长篇大论才对，却不想，白然的思维如此具有跳跃性。
不过，既然是前辈的要求。
狄安娜谨慎地端坐下来，而白然更是一点也不客气地，直接将脑袋枕在了她的腿上。
嗯，这腿，柔软，紧致，富有弹性。
正是自己要找的那条腿。
白然，在狄安娜的腿上好好躺下，享受地眯起眼睛，接着才说：“我叫白然，你的名字是？”
“前辈，我的名字是狄安娜。”少女颔首，低下眼眸，盯着少年那张清秀的面孔。
感觉，心跳不禁稍微加速。
在协会后面的公园里，为一个陌生的，初次见面的少年膝枕。
这样的事情，又怎能让狄安娜淡定得了。
毕竟，这也太不正常了。
“我狠狠踩你的尾巴，你却没有勃然大怒地跳起来指责我的胡说八道，那至少还说明一件很乐观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还在叛逆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