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来看,的确没法很好解决这个问题,但也谈不上束手无策……这方面我之后会去处理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在战争爆发前有个准信。」
经过相当复杂的心理历程,我沉吟着将自己的判断告知普朗特,而他那有些灰暗的眼神,这才是出现些许的亮彩,可惜依旧算不得充满希望。
——也是当然,到底空口无凭。
我忍不住微微挑起眉梢,旋即立刻转换心境,说道:
「总之,大规模育种本就不可能一蹴而就,现在的话,你先罗列出一份物资清单,把觉得可以用于杂交育种的东西全都列出来……我接下来会找人去召集魔族的一些农业相关人士,筛选后由剩下的人组成一个独立的部门,专门负责这一块儿的工作……要饭的,召集相关人士,操作起来有难度吗?」
我扭头望向另一旁的别西卜,他先是微微一蹙眉,在短暂的思忖后,回应道:
「就我个人来看,王,农业相关人士的话,大概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擅长改进耕种方式的指导人士,这类人倒是好找,各个领主的智囊团里基本上都有类似的人,对照着领地的土地状况和农产量,就能轻易推断出优秀与否。但另一类比较难找,就是那些擅长实际耕种的人,这不深入民间是不好判断的,而且主要得靠邻里口碑。」
——啧,信息登记制度不完善的罪过吗。
我也是忍不住眉头一皱,但很快想到一条解决办法,当即是说道:
「这样,开设一个农业评比项目……不,开设一个农工商评比项目,用丰厚的奖励来钓人。农业的话,看每个人负责的田地的产量就可以大致判断出来,用简单的选举也可以。记得按照田地质量将各大领地划分开来,这一次的话,总之先海选出一百人左右……事到如今,良莠不齐也无所谓,到时候只从里面挑出最优秀的十几个人,剩下的安排到其他地方。」
「工业的话,选举或者自荐都可以,然后举办场比赛,直接看工件质量,毕竟工业生产周期比农业生产周期要短。当然,看质量可能会舍弃到一些有奇思妙想的人,但这方面暂时也只能忽略。」
「商业的话,直接让各大商会推选出一些人来,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但以防万一,记得做个事先调查,要调查商会A的话,去问商会A的对手商会B……不过商业这块儿先放缓也无所谓,优先农工业。」
「叛魔族那边也要举办,越早越好,珍贵的人才不能被直接卷入战争。和自恋狂或者疑心病直接沟通就好,这两个人可以信用,应该会配合工作的。」
我很是冷静地说道,这一番安排说得看似清晰,但这也只是给出一个大致的思路而已,具体的细节操作其实相当复杂,比如奖励的内容,比如判断的合格线,像是什么海选出一百人,完全是我随口道的数据,到时候可能远比这个数字更大,也可能根本选不出这么多人来。
「好的,王,我会妥善处理的……只是,短时间内能否有结果,我并无法保证。布置项目的时间,还有命令一层层传达下去的时间,我只能说会尽力。」
别西卜神色有些凝重地回应道,而我微微颔首以示理解,魔族并非中央集权制度,因此命令传达上的效率自然低下,通讯站点的建设也非常有限。
事实上,到基层这个层面的时候,基本上全靠跑腿,重鸣鸟叫得再欢快,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没问题,放手去做就是——对了,到时候顺便做个人口登记,不用太刻意,顺其自然就好。」
我临时起意地提醒道,人口普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会直接影响到地方上的决策,还有中央的路线规划。
「召集相关人士就这么操作,那么继续刚才的话题。」
一声轻咳之后,我按照原先的思路,对着普朗特继续说道:
「召集完人员后,像是理论指导和实践操作,就由你们自行分配——当然,包括筛选在内的工作,全部由你来领头,外行人只能看热闹,内行人还看得出门道。对了,有必要的话,一开始就把杂交理论教给他们,这方面可能还得看个人悟性,悟性好的家伙直接留下,育种要的是思维的碰撞……还有,我会另派人从魔王城里取来一些相关书籍的,像是杂交理论里面就有记载,不过写得相当晦涩难懂,缺乏一些基础知识的话是无法解读的,但有总比没有好。」
当然,像这一类疑似异界之物的藏书,毋庸置疑都是孤本,所以原本肯定是不可能拿过来的,不过好在先代魔王在位的期间,曾专门找人进行誊写,因此抄本还是有不少的。
现在回想起来,先代魔王在位的时候,已经做过很多铺垫,所以到我这一代,才能相对顺利地推进一些改革——不过,其实我偶尔也会怀疑,是不是他的智商有限,无法对这些异界藏书进行解读。
毕竟,要想理解不同世界的文化,必须得是为对方文化耳濡目染才行的,也只有我这种从小翻阅异界藏书的人,才能从这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中找到思维的平衡点,现在哪怕再多出一个上官可怜的世界也不会动摇。
「除了列清单以外的工作,基本上都得等到海选完之后才行——」
见普朗特露出几分遗憾的神色,我微微一顿,内心略作权衡,还是说道:
「不过,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自己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或者我们给你安排几个助手,直接在这里扎个营,事先开始进行一些调查活动……不过,期限是战争爆发前,而且期间肯定是没法随意进出的,毕竟我还需要分析人族的动向,肯定是无法长时间留在这边的,最多临时开启一道门,但坐标必定是在大裂谷那边……敢不敢?」
「敢!」
普朗特斩钉截铁地说道,而我却是忍不住嘴唇一抿,心头升起几分古怪的感觉。
也不知为何,这个如此硬气的「敢」字,听着竟是莫名像是在骂人。
是因为他没念第三声,而念了第四声吗?
语言当真是……博大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