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赫蒂略显凝重的话语让我有些意外，听她的语气，仿佛若是我们这边应对不当，那位第二王子甚至能左右整个战局。
「殿下你知道安德鲁的能力吗？」
「不，这我倒是不清楚。」
我很是直白地说道，我开始与人族顶层频繁接触也是近期才开始的，而人族顶层也不是人人都像SS级勇者那般，能力基本都已经为世人所知晓的，尤其像是安德鲁·西斯塔这一类活跃在战场，鲜少在南大陆活动的人，以我B级勇者的身份，明面上自然难以调查出非常详细的信息。
说实话，也就是雪莉入狱的事件，涉及到两支贵族派系的斗争，我才连带着对这位第二王子有了一些深刻的印象。
「他的〈恩赐〉名为〈吞噬〉(Digestion)。能力原理很简单，就是无差别地吸收他人的魔力，最终转化为纯粹的能量体。」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面对赫蒂的颔首应答，我不由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这能力倒是与赫菲斯托的异化火焰相似，但异化火焰明显更为凶残。
毕竟从理论上说，只要某个物质确实存在，那么异化火焰便能通过异化而发生性质改变，哪怕该物质本是不可燃的对象，异化火焰照样可以进行燃烧，而且是轻而易举，这属于性质上的重铸。
反观安德鲁，就赫蒂的描述而言，他的能力只是将性质迥异的魔力进行统一，使之化为纯粹的能量体，简单来说，就是输入红橙黄绿青蓝紫，最后输出一团乌漆墨黑的危险玩意儿。
这就与消化系统极其相似，不管你吃进什么，只要是食物，最终都会以排泄物的形式输出，而最关键的是，纯粹的能量体是极不安定的，自然也就无法长时间维持，必须尽快对外释放，
「殿下，不要小看这个能力。这个能力最可怕的是，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它的吞噬上限是多少。」
赫蒂捕捉到我流露出的几分失望，立刻是一本正经地补充道，而我忍不住眉梢一挑，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
「难不成他还能无上限地进行吞噬？先不说他本人究竟有没有这么庞大的魔力，就说他的肉身强度吧，要知道，当能量汇聚到一定程度时，周边的时空是会发生扭曲的，你觉得以人族的肉身可能承受得了？说实话，连我都没自信，那不是你我目前所能触及的领域……归根结底，如果他真的能无限吞噬的话，拉城那边早就是人族的天下了，甚至直接扫荡到魔王城都并非不可能……等等，你真的觉得有可能？」
赫蒂的反应格外平淡，以至于我反而有些不自信起来，她这才是摇摇头，说道：
「我没说到这个份上，或许只是我杞人忧天，但殿下，这一代的四名王室子弟真的很异常，光说已经离世的那两个人吧。」
「一个是文武双全的第一王子，公认的最佳王位继承人，却连同最强的王国军——苍狼军，全体葬身于大裂谷之中，尸骨无存。据说是先代魔王的所作所为，但我也翻过魔王城里的记录，发现这事是有不少蹊跷的，至少和先代魔王本人应该没什么关系……或许，只是或许，这事和魔族都没有任何关系。」
「另一个是第三王女，这位王女其实也相当出色，称得上是长袖善舞，与文勋派系与武爵派系都相处极为融洽，在政治方面的才能甚至强于第一王子，但不幸死在了〈虚零〉组织的暗杀之下。可是殿下，这桩暗杀事件其实也有不少疑点，因为除了王室内部的说法以外，再没有任何证言或者证人，所以也有不少人认为暗杀并不存在，第三王女是死于其他原因，〈虚零〉组织只是背锅而已。」
赫蒂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诡异与压抑，仿佛是在讲述真实的鬼故事一般，听着令人忍不住皱眉。
「殿下，这一代的王室子弟总共四个人，两个没有缺陷的天才诡异身亡，而剩下的两个人，同样也有过人之处，但一个身体孱弱，一个脑子有病，这显然并不是正常的现象。」
听完赫蒂这一番话，我也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起来，其中似乎还真的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
——难不成王室走的是近亲的婚姻路线吗？
我暗自琢磨起来，可想到当初西斯塔国王曾试图让雪莉与第一王子订婚，现在又让雪莉和柯莱特这两个纯正的女性订婚，我便觉得王室走的可能是比近亲更危险的婚姻路线。
「你和第二王子有过接触？」
我朝着赫蒂确认道，而她立刻是答道：
「对，去拉城那片儿作战的时候，遇到过几次。」
「有什么印象？」
「智障玩意儿。」
「——」
我在心底认真研究好久，才排除这是赫蒂在骂我的可能性，而赫蒂则是进一步地解释道：
「他属于那种……怎么说呢，太好沟通导致无法沟通的人。」
「这评价倒是有趣，什么个情况？」
「简单来说，他会凭第一印象，无条件地相信或者排斥某个人，有着作为生物的原始感性，但缺乏后天培养的理性。如果他来叛魔族的话，绝对可以争一争最强王者之座，不是指能力方面，而是指精神病方面。」
赫蒂的神色很是古怪，似是想起曾经与安德鲁之间的交流，很快她又是摇摇头，说道：
「总而言之，殿下，不要小看这个人。如果他真的参战的话，肯定会有什么重大的意义。」
「但，天杀的，如果真如你所言的话，他终归只会是一枚棋子。只要能看穿棋手的意图，那么个别的棋子再出色也没有意义——除非，他真的强到可以无视棋盘，从遥远界河的对面，一枚飞子落到我的头顶上面。」
我虚捏一枚棋子，指了指自己的头顶，而赫蒂幽幽一声叹息，说道：
「殿下，可这里是魔族领地，这里的据点不受〈界律〉庇护，这就是一片……法外之地。」
「不是，天杀的，我就想说几句有魔王特色的霸气台词而已，以我的冷静与理智自然不可能粗心大意，你不要抢我风头行不？」
「不行。」
「——」
我略感幽怨地望着赫蒂，又心想，建设家乡法制刻不容缓，我可不希望等天下太平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赫蒂这样的法外狂徒。
而这一天，出乎我意料的是，人族大部队始终未有新的动作，沉静而压抑得像是一潭死水，反观那两路人族分队，则终于是放肆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