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不受影响吗。」
见我以最简单的物理方式强行抵消时间流速的变化,依希捷有些意外地漏出话音,却是极其果断地一摆手,示意群起而攻来的众人立刻停止进攻,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顿时便是萎靡起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之下,再度像是退潮一般退回原位。
——嗯?
恰在此时,时间流速蓦地回归正常,我的各个感官所认知到的世界骤然恢复常态,因对抗减速而紧绷的肌肉瞬间呈现出几分极端充血的倾向,要不是我及时脱力,否则免不了有几根血管爆裂,可见以蛮力对抗时间是有一定风险的。
「你们太小看魔族了,皮糙肉厚的好处,可不只是耐打而已。」
我扭了扭有些发僵的脖颈,旋即望向依希捷的方向,挑眉道:
「怎么,已经没招了吗?我听说新任圣女的召唤能力,评价高达SSS级,不准备让我见识见识吗?我想你们是知道的,我现在并不着急,以一人之力拖住你们一整支集团军可是相当光荣的事情。」
虽然不清楚这支教会集团军的目的为何,但既然如此大规模的行动,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熟悉地形或者聚众散步,那么被我一个人拖住整个集团的脚步,显然是不符合他们的计划的。
「你是,魔王?」
依希捷并未理会我的言语刺激,而是从至今为止的对话行动中,敏锐地察觉出我最有可能的身份。
但这,也正是我所等待着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我故作愉快地微微颤抖起来,旋即脚步一蹬蓦地腾空,背后漆黑双翼瞬间展开,无比浮夸地将双臂大开,仿佛剧院中的歌者般朗声道:
「眼力不错,新一任的〈狂信者〉……没错,我,就是这一任的魔王——法克?U?斯堤克斯!」
「——」
死寂与寒冷在旷野上无限蔓延,所有人都在我的霸气下瑟瑟发抖。
「那边的卡门,我给你科普一个秘密吧……斯堤克斯是魔族王室的姓氏,当然,早年并非如此,是在人族和魔族被界河一分为二以后,才改姓为斯堤克斯。从我的名字就看得出来,这份冤仇是印刻在魔族脊梁骨上的,至今不曾消弭。然后〈狂信者〉,恭喜你,又找到一样可以攻讦魔族的手段了,教会不是总喜欢宣扬这种对立言论吗?」
我一本正经地随口胡诌着,说得还煞有介事的,毕竟没人知道魔王一脉的真正姓氏,每一任魔王的姓氏都是不一样的,甚至于在文献中,都是以各式各样的代名词来称呼历任魔王的,为的便是防止有人顺藤摸瓜追溯过来。
「哈,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我是见过现任魔王的,和你的路数完全不一样。」
被封冻在冰晶中的卡门仰头望过来,喉咙中漏出无比讽刺的话语,而我深表遗憾地一叹息,摇头说道:
「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这就是人族狭隘的天性。你该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就像我一样。」
话罢,我干涉覆盖在卡门身上的冰晶,这一次让她连话都无法说。
有的人得先从聆听做起,否则总要自以为是。
——说起来,比起菲利斯和那个投长枪的,这人的水平好像不太够……隐藏实力了吗?还是刚好被我克制而已?
我心头闪过几个念头,紧接着俯瞰着斜下方的依希捷,说道: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吗……我倒是想看看,人族圣女再一次被魔王掳走的话,你们究竟会露出怎样愉快的表情,历史总是那么相似不是吗?」
唰!
我背后漆黑羽翼蓦地一扇,整个人以近乎倒悬的姿态,举着鸦纹黑剑瞬间突破到马车的顶部,眼看着即将与车篷发生碰撞,一道偌大的防御仪式阵却是应激而展开,显然是在感知到一定冲击力时会自行展开的类型。
这倏然亮起的璀璨白光几乎将我的视野彻底淹没,而黑暗的短暂消失也令得我背后的羽翼以及部分缠身的鸦纹瞬间崩溃,这一点倒的确是在我的预料之外,但并不构成致命性的问题,我这铠甲可不是用来摆设的。
——〈焚月〉。
与此同时,我悄无声息地点燃体内的月华,放在之前,在不与〈米斯特汀〉融合的情况下或者大量失血的情况下,直接点燃月华的话无疑是自杀行为,但月华的本质是灵力,而我已经掌握有一种控制灵力运转的功法,那么燃烧月华自然有更大的可控性。
咔!
在我的蛮力冲击之下,那庞大的仪式阵终于不堪重负,我能清晰捕捉到仪式阵开裂的声响,但就在这仪式彻底破碎的刹那——
嗡!
一道新的防御仪式阵竟然在下方骤然升起,这一次我明显感觉到身体有被向后推的压力,可见教会的人着实贪生怕死,一架破马车上都舍得施加这么大手笔的仪式,这两道仪式加起来,几乎是战术级别的仪式规模了。
唰唰唰!
围观的众人也终于找到出手的机会,负责远程攻击的部队放出各式各样的魔力攻击,冲着我的肉身如大雨冲刷般袭来。
——要是能用〈米斯特汀〉的话,哪轮得到你们上场。
我忍不住腹诽一声,却是进一步点燃月华,以我目前的灵力控制能力,再多燃烧一些便有失控的可能性,若是这都无法破开新的这道仪式阵的话,那我也只能适时改变进攻方式。
「给我……破!」
眼看着疯狂的魔力攻击即将轰炸到我,悦耳的破碎声终于再度响起,我整个人在重力的牵引下瞬间穿透崩溃的仪式阵,玉石铸成般的剑尖悍然刺向车篷,虽然缺乏锋利感,但胜在力度惊人。
嗖!
忽然之间,一道冰冷的白芒后发先至,好似闪电般从内部撕裂车篷,我不由浑身冒出一股寒气,危机感在四肢百骸中蔓延,凭着强悍的反射神经强行一个扭转,这才是险之又险地避开这冲天而起的一击,但饶是如此,胸口的铠甲上也是多出一条醒目而笔直的裂痕。
至于那些轰炸而来的魔力攻击,被这白芒瞬间搅成碎片,缤纷的光点像是七彩的萤火虫,竟是美丽得有些恐怖。
「终于舍得召唤了吗。」
我背后重新展开漆黑羽翼,整个人退守到半空之中,而通过血感知能力,我已经捕捉到那马车中突如其来的第三人。
尚未对灵力有清晰认知时,我便已经本能地察觉到上官可怜的危险,眼下对灵力的感知逐渐成熟,我自然越发能体会到上官可怜的威胁。
说实话,这一刻,我甚至觉得她不该叫上官可怜,而应该叫上官可怖。
那份灵力的威压便是如此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