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专注于肉身潜能开发的缘故,我在刀剑类的武器方面上并无任何造诣,说是一片空白也不为过,所知晓的也不过是拨、挑、刺、砍等等理论上的招数技巧而已。
话虽如此,这与一般意义上的纸上谈兵又大相径庭,因为单就构造单纯的兵器而言,只要确保每一分力道都用到刀刃之上,自然会勾勒出相对理想的轨迹。
至于为何只是相对理想,而不是绝对理想,乃是由于兵器本身的性质,比如长度与韧性,这些因素都会对力的传导造成影响,要想不受这一点的干扰,便只能通过大量的实践进行适应,最终才称得上是如臂使指。
当然,对于目前的我来说,相对理想已经绰绰有余,毕竟绝对理想最适合的是超级近身战。
嗖!
那雪白剑芒如斩断镜面般将夜幕一分为二,凌厉而迅猛得不可思议,转瞬间便抵达我的面前。
我的心情分外平静,圆周率也已然背诵到小数点后444位,若是心算不曾出现问题的话,应该是5。
忽然间,我觉得该出手了,于是我便出了手。
将荆棘十字剑轻轻扬起——宛如是流转的水波般柔和。
将荆棘十字剑轻轻挥下——宛如是飘落的枫叶般平静。
银白剑刃登时与雪白剑芒交相接触。
流水割惊雷,落叶分狂风。
嗡!
我只觉视野蓦地一暗,那雪白剑芒竟是诡异无比地骤然失去影踪,而我的视觉与大脑皆未能及时适应这突来的现实。
是的,我的斩击居然将那剑芒瞬间抹消这一现实。
——不对,好像和抹消有些区别。
我脑海中忽地掠过当初阿西莉娅在接触血荆棘母株时突然坠空的光景,顿时意识到我察觉到的这股异样感的真相。
——不是抹消,是切断。
将〈恩赐〉与觉醒者之间的联系切断,而不是将〈恩赐〉自觉醒者中体内抹消。
现在不过是将对象更变成异界人与她的力量而已,本质依旧是一样的。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
我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而后对着赫蒂沉声道:
「赫蒂,看情况掩护我,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应该能顺利攻略她。」
「了解,我还想着万不得已之下,就只能用那一招了呢……看来还能再温存一段时间。」
——你这不是还有底牌吗。
我的眼角如触电般一阵抽搐,难怪从赫蒂的神色中不见一丝惊慌失措,但能让她犹豫是否该动用的招数,恐怕是有着极大的风险才对。
唰!
我将杂念自脑海中扫荡一空,紧接着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如箭矢般朝着雪发女性接近而去。
诚然,在持剑状态下发起近身战的挑战,对于我而言乃是一种无谋且鲁莽的行动,可这是只有我一个人作战的情况,如果有一名值得信任的队友在旁辅助的话,与雪发女性的差距至少能缩小到相当可观的程度。
唰!
令我倍感意外的是,在我骤然加速前进的时候,那雪发女性竟也是迎面而来,本就称不上漫长的距离瞬间变成触手可及的距离。
——心眼。
我即刻将注意力集中到观察与感知上,因为已然甩掉斗篷的缘故,肌肤对气流的细微变动变得越发敏锐起来,几乎就在雪发女性的手臂挥舞的刹那,我便顺利预判出她这一击的轨迹。
——是挑击。
我心中微微一动,脚尖立刻朝着侧方一点,整个人登时以此为轴心飞快转身,行云流水一般绕到雪发女性的背后,与此同时,荆棘十字剑顺势斜挑而起——
砰!
一股刺痛忽地自我的腹部传来,竟是雪发女性骤然使出一记后踢,纤长的美腿仿佛是化为剑刃一般,震得我连连后退,没想到她擅长的并不只有剑术,或者说居然将剑术融入到体术之中。
不过——
哧!
我在快要被震退的那一瞬间,毫无踟蹰地松开对剑柄的控制,而荆棘十字剑自然是因惯性而顺势升起,险之又险地擦破雪发女性的侧脸,在那漆黑纹路上增添一条妖异的血痕。
唰!
见这一击得逞,我一边在连连后退中重新取回平衡,一边将手臂猛地向后一拽,那荆棘十字剑便稳稳地回转到我的手中。
血色荆棘藤所编织的护手令我可以实现收缩自如的攻击,简直像是镣铐般连结着我与剑刃,根据用法还是派得上用处的。
「——」
倏然间,我的视野一阵昏暗,整个人的意识竟是有些朦胧,险些因此而直接摔倒在地上,好在只是短短一瞬,立刻又取回清醒的神智,可不知为何有几分力不从心的感觉,脚步也是有些异样的虚浮感。
——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我只是挨了雪发女性的一脚而已,按理来说不应该会有如此过剩的反应,仿佛是失血过多所引发的眩晕与无力症状一般。
——难道是因为〈米斯特汀〉?
我忍不住望向手中的荆棘十字剑,又想起赫蒂之前对这把剑的描述——由槲寄生树转变而来的不祥之剑,不禁觉得分外头疼起来。
假设〈米斯特汀〉真的是以我的血液为养分的话,那么我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休克而死?还是说每一次发挥出那种切断联系的能力,都会按照不特定的比例消耗我的血液?
没想到比起那位雪发女性,反倒是我手里的武器对我更有威胁性。
——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我第一时间下定决心,有关〈米斯特汀〉的性质今后随时都能调查,可这位雪发女性的问题必须尽早进行处理。
唰!
在短短一秒钟的思忖后,我再次猛地一踏残破的废墟,这一次不再有任何的变招,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冲向那雪发女性的所在地,也的确是抱着与她硬撼的想法。
恰在此时,那雪发女性忽地身形一晃,如炊烟般悄然升腾到半空之中,与此同时,漫天剑光如雷电一般极速闪烁,竟是幻化成千上万的雪白剑影,对着我疯狂地坠落而来,宛如一场恐怖无比的白色箭雨。
「赫蒂!」
不等我的话音落下,一挂璀璨的金焰瀑布横掠长空,火光冲天,无比耀眼,如一条浩瀚的江河般将那万千剑影尽数吞没,而我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将荆棘十字剑以突刺的架势置于身前,直接闯入漫天火海与滔天剑雨的碰撞之中。
灼热的火焰炙烤着心脏,凌厉的剑气切割着肌肤,然而,那都无法阻拦我一丝一毫。
荆棘十字剑一往无前地撕裂障碍,最终——
哧。
只是一个刹那的恍惚,我的视野骤然开阔,眼前突兀地映入雪发女性那冷漠而姣好的面容,并在下一瞬接近到面贴面的距离,我甚至可以清晰地望见她瞳孔的纹路。
我微微偏转视线,便见霜银色的剑刃已然洞穿她的心口,方才那是刺破肌肤的声响。
有些燥热,有些冰冷,莫名骚动我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