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作椅子的感觉很糟糕,被人视为眼中钉的感觉更糟糕。
虽然赫蒂的腰肢的触感相当不错,可你诱惑我有什么意义?难道要在这种情况下叛变吗?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
应该是见面敷冷霜的伊芙隐隐有出手的迹象,赫蒂忽地如投降般摊开双手,自我的大腿上悠悠站起身来。
伊芙的眼神并未因此缓和,甚至于愈发凌厉地盯着我,那是妻子望见被丈夫包庇着的情人时的眼神。
——玩欲擒故纵吗,你个天杀的。
我眼角如触电般猛地一跳,而赫蒂事不关己般悠然搬来两张椅子,一左一右分别摆在我的后方,与一言不发的奥尔菲各自坐下。
按照如此的坐法,伊芙三人的视线自然会集中到我的身上来,可这倒是正中我的下怀,我便不再理会赫蒂设下的无聊陷阱,淡淡开口道:
「我明白,你们可能更想和赫蒂对话,但很遗憾,现在我们这边我才是主事人,有话最好跟我说。」
说话间,我平静地观察着三人的神色,他们特地埋伏在这里等候我们,无非是为收集情报,而力永远是相互作用的,我自然没有从他们口中打探不到情报的道理。
至于他们有没有抓捕我们的打算,说实话我毫不在意,我和赫蒂的状态虽说不是万全,但这一夜的休养也恢复不少,对付区区三名SS级层面的强者还不在话下。
这种说法乍一听之下,仿佛单凭我和赫蒂便可以碾压人族的中坚力量,可事实上绝非如此,人族——尤其是教会势力这潭水实在太深,我至今还是觉得深不可测。
更何况,我的目标也不是区区一个人族,我的真正目标可是——
「殿下,谈话是可以,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嗯?哦,是了,我们是来填饱肚子的。」
赫蒂的提醒让我意识到自己处于相当严重的饥饿状态。
没错,我的真正目标是满足口腹之欲,我要让所有的人族都来为我种田养猪。
——种你个米田共,养你个猪头三。
我忍不住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间,因为太过饥饿的缘故,我的思考已经无法正常运转,或者说一旦发散便会如天马行空一般,简直是在胡思乱想。
「不好意思,谈话之前,先容我们吃点东西。」
我略感无奈地冲着三人耸耸肩,勇者公会的内部也是设有餐馆——或者说酒馆的,根据我一段时间的观察,这其实也是勇者公会的一大收入源头,而且在夜间时段资金流动量格外庞大。
其理由可以用一种极度主观的说法来解释——据说,完成任务后的一杯冰酒是堪比天堂的享受。
我本人觉得酒精会麻痹感知与判断,因此从来不曾接触过这一类饮料,不过我曾在夜间的酒馆见过诸多勇者发酒疯,所以多多少少能想象出那种精神解放般的心态。
——啧,又想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了。
我用指节轻轻一敲桌面,清脆的声响分外刺激人的神经,而后对着面前的三人说道:
「三位稍等片刻,我们很快回来。」
「等等。」
见我们起身准备离开,托特斯忽地冷声叫住我们,而我下意识地便回应道:
「放心,如果我们真要逃的话,你们来再多人都拦不住的。」
「——」
托特斯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分外难堪,眼神也是变得异常森然,可到底是统帅一军的将军,几乎眨眼间便将这份杀意所隐藏,看来这颗光头也不是如表面这般空空如也。
「不是的。」
托特斯面色阴沉地揉了揉腹部,而后咬着牙挤出字眼道:
「我也没吃,一大早就在这里守着你们,谁有时间去吃什么早饭。」
一听托特斯的话语,伊芙忽地眉梢微微一动,而后如疲惫般沉下肩头,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说道:
「其实……我也是。」
——此乃谎言。
以我连阿西莉娅的表情都能解读的观察力,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伊芙的谎言,无非是不愿让我与赫蒂摆脱她的视野,何等占有欲强烈的女人,也是何等多疑的女人。
虽说食色性也,但食字当头,色字靠边,连温饱方思淫欲的道理都不明白,果然爱情会让人的智商直线退化到史莱姆的级别。
「我,也去。」
依希捷的重瞳如机械般僵硬地转动,这无疑是预料之中的发展,毕竟光从依希捷这凌乱得好似鸟窝的长发与那深邃到吓人的黑眼圈便可以看出,她属于生活规律严重紊乱的一类人,要说会用过早餐断然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在这里,太无聊。」
不愧是知名唯心主义者的四大先知之一,比起生理因素更看重心理因素,与我天生八字不合。
「那么,换个地方吧?」
我起身冲着三人微微挑起眉梢,又是对着不远处的柜台小姐颔首示意,以她们这种职业的察言观色能力,自然不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
如是这般,这一次意料之外的埋伏,也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开局。
贵族势力、教会势力、公会势力,以及与这三方皆是彻底敌对的魔族势力,居然会在这座普普通通的渡口据点城中聚餐,光从字面上看简直是莫名其妙的发展。
不过,仔细想想,这其实才是一种必然,毕竟在其他三大势力眼中,我们所代表的是一股神秘的人族势力。
既然是人族方面的势力,那么便存在交流与协作的可能性,尤其是这股神秘势力光是明面上的实力,便足以逼得三大势力不得不派出中坚力量。
问题是,他们特地在此埋伏我们,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有统一的目标,还是各怀鬼胎?
我一边疯狂地掀起头脑风暴,一边率先从公会大厅的侧门转入餐馆,而一如我所期待的那样,餐馆中果然是空空如也。
三位SS级层面的妖怪一大早守候在这里,释放出的压力怕是能让人把昨夜的晚饭都吐出来,就算真的有人艺高胆大在餐馆里喝早茶,我方才已经以眼神示意柜台小姐,她也必然会安排清场才对。
不过,这些柜员的察言观色能力真的是无比优秀,竟然还顺带着安排好菜肴,省去我们不少的时间。
说实话,我相当怀疑赫蒂曾经在这一行里特地修行过,否则她怎么可能会锻炼出异常的读心术。
「殿下,我看得出你在想些什么。」
——你看。
我忍不住抿起自己的嘴唇,而之后便是永恒般的沉默。
嘎吱。嘎吱。
当柜台小姐亲自端上餐盘时,每个人都是神色僵硬地啃着面前的黑面包,牙齿咀嚼食物的声音格外响亮。
只是,这面包是不是有点太硬了?该不会是专门为充饥而制作的压缩黑面包?因为密度太大才变成黑色?
总而言之,直到这诡异的一餐结束为止,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发言,也不知是在等待谁的发言,又或是在等待下颚的麻痹缓解,再或者就是在等待牙龈出血的消停。
不过,随着菜碟一张张地被收走,氛围渐渐变得压抑而冰冷起来。
当整张餐桌上空空荡荡之时,空气仿佛终于是是跌破冰点,难言的压力在空间中迅速蔓延。
连试探或是思考的必要性都不存在,我本能地意识到,接下来便是实打实的正戏。
要知道,眼前的三个人,可比黑面包难啃多了,一不注意便会被崩掉一口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