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可以的话，我倒是并不想在都城内大打出手，可既然你们决定碍事，想来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托特斯倏然一步踏上前来，警戒线中的驱逐仪式瞬间因外部干涉而解放，不可视的波动好似涟漪般扩散开来，然而，托特斯整个人却纹丝不动，他硬生生地顶着排斥性的无形波动，如清风拂面般缓步登上高台，直到仪式内的魔力耗尽也未能拦阻他的步伐。
「光头的……」
赫蒂的语气忽地变得无比凝重，她眼神深邃地望着托特斯，沉声开口道：
「你的裤裆被撕开了。」
「——」
托特斯下意识地低头望去，但那里只有金光闪闪的护裆甲，哪有被无形波动所撕开的裤裆布，到这一步，他自然明白这是赫蒂在耍他，眼角如触电般蓦地一跳，眼眸的边缘隐隐蔓延出狰狞的血丝，低吼道：
「赫丝——」
「你确定要喊出这个名字来？」
我猛地一步向前，指尖倏然抵住托特斯的喉咙，微笑着说道，而他也是因为我突来的袭击，逐渐恢复应有的冷静，只见他眸中的血丝悄然消褪，虽然眼神依旧冷厉而残酷，可至少已经理解现状不是他个人能轻易左右的。
说实话，我个人对男性憋屈的表情并不敢兴趣，但至少比看男性愉快的表情更好。
「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我还以为是来请我们去喝茶的，可听你刚才的意思，也不是来找我们的，那么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因为托特斯比我高出近两三个头，我与他对话时，竟然不得不仰起我尊贵的下颚，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他能献出他那下贱的膝盖。
「呵，明知故问。」
托特斯冷冷地俯视着我，旋即视线落到我身后的雪莉身上，恭敬又不失威严地说道：
「雪莉娜大人，捉迷藏结束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雪莉娜。雪莉娜这个名字太好听了，我这种人配不上的。」
雪莉将自己的声线压得很是粗糙，明明是如此紧张的局面，她的发言却莫名透着几分喜感，我真的相当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紧张这个概念。
想当初在弗洛斯山脉迎战普朗特的时候，我觉得她的神经还勉强称得上敏锐，但这才回到人族多久时间，怎么她就突然变得如此……可悲可泣了呢？难道有人在她的伙食里掺了损伤智商的药物？
「这无关您个人的意志，国王陛下现在很是不快，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请配合我的工作。」
说话间，托特斯神色阴沉地探出手来，要将雪莉直接拘束起来，但我岂能容许他的计划得逞，单手直接扣住他的腕部，尽管他的力量之大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远远未曾抵达我想象的尽头。
见状，托特斯缓缓眯起双眸，冷冷地俯视着我，语气低沉地说道：
「你这是做什么，克洛涅斯？」
「撒谎可不是好事，这位光头将军。」
我微笑着钳制住托特斯的手掌，令得他无法动弹丝毫，平静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变化，缓缓说道：
「国王陛下或许真的很不快，但你奉的恐怕不是他的命令吧？」
托特斯的眼角微微一动，旋即面无表情地沉声道：
「与你无关，给我让开。」
话罢，托特斯猛地探出另一只手，甚至隐含几分煞气地抓向雪莉，但我又并非单臂魔王，他有第二只手，我同样也拥有，不紧不慢地便是打断他的突然袭击。
「你这可不是请人配合工作的态度，你这是逼着她被迫反击啊……怎么，就这么急着给她扣上一顶冒犯黄金军将军的帽子吗？连人群都不加疏散，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我深深地望着托特斯，两只手牢牢锁住他的手腕，托特斯的行动中充满可疑之处，令我不得不多加提防。
「他说得不错，这件事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光头的。」
忽然间，一道充满煞气的话音自远处响起，却见这支黄金军队列的后方，一位赤发如血的男性缓缓现出身来，他一对血眸无比森然，眼神凛冽地望着此处，一只手甚至已经搭在腰背处的短剑剑柄上，而背后还背着一柄仪刀。
「红毛的……吗。」
托特斯似是已然预料到这位猩红军将军的到来，神色中并未流露出意外，而是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朗声道：
「你来晚了，现在有人在十字广场这边闹事，我作为镇守人族的黄金军将领，已经率兵封锁这一带，而你没有资格接管我的工作，所以还是不要靠近为好，猩红军凶名在外，会吓到无辜的民众的。」
「真是荒唐，我只看到你们两个人在教会的地盘上比试力气，而除开受惊的民众以外，我根本没有看到其他的闹事者，所以我完全无法理解你的结论究竟是如何得出的。」
弗雷姆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倒没有如托特斯那般展示肌肉，从警戒线的入口处缓缓登上高台，边走边说道：
「事实上，就算真的有人有权封锁这一带，那也不会是你，而是那边稳坐高台的〈狂信者〉阁下，难道不是这样吗？」
弗雷姆一对血眸深深地望着托特斯，竟是三下五除二地便夺走对话的主导权，倒令得我略感意外。
没想到这个有文学素养的魔鬼，居然还有如此思维活跃的一面，看来是我误解了布朗杰尔家的血脉，蠢到令人发指的可能只有雪莉一个人。
托特斯顿时微微眯起双眸，想来是无法理解弗雷姆为何寄希望于依希捷，在短暂的沉默后，却是忽地卸掉手臂的力道，而我见状，当即是松开他的手腕，毕竟男人的手腕抓起来毫无趣味，又粗糙又僵硬，我并不感兴趣。
「哼。」
托特斯瞬间冷哼一声，紧接着视线转向近旁的依希捷，沉声说道：
「依希捷阁下，你怎么看？」
闻言，依希捷依旧是面无表情，淡漠得仿佛戴着钢铁面具，却见她动作生硬地望向雪莉，漠然吐字道：
「你想，占卜，什么？」
「——」
紧张的氛围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饶是我都没想到，依希捷居然还在考虑占卜的事情，可仔细一想，她的这番举动中或许有一些深意。
「真的啊，还能给我占卜啊！」
某个狗东西却是毫无处境恶劣的自觉，分外惊喜地坐上依希捷对面的木椅，兴冲冲地说道：
「那你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重获自由吧。」
「——」
我突然觉得，不该称雪莉为狗东西，而应该称她为……象征自由的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