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有些不可思议，对于帕特里夏这种主观性极强的猜测，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会怀疑，反而觉得很有说服力。
毕竟阿西莉娅的特殊之处我相当清楚，一旦涉及到她的事情，不管多么不合理都会显得合理，某种意义上她与雪莉是性质相似的存在。
再说人族圣剑，现在想来，如果〈圣器〉和〈魔具〉本质上都是异界遗物的话，那么圣剑被归结为人族圣物便显得极其异样，因为根据我的考察，在人族千年历史中，圣剑是一直存在着的，换言之，它可能不是异界遗物，而是……本地特产。
「但按照你的逻辑的话，还是存在一个明显的漏洞。」
我摇头指出问题所在：
「赫蒂并不是唯一的圣剑剑主，历史上除她以外，还有一个人也曾拔出过圣剑，如果阿西莉娅真的是被封印在圣剑中的话，当时应该就有变化了才对。」
「你同样忽略了一个事实。」
闻言，帕特里夏眯起的眼缝中漏出愈发深沉的光芒，沉声说道：
「赫丝蒂娜是唯一一个连剑台都薅走的人。」
「——」
我承认自己的思考有刹那的短路，但很快意识到这一事实的含义。
——是了，圣剑的剑台。
圣剑本身并不具备随身空间的特性，这是根据前任圣剑剑主的相关记载可以推论出的，赫蒂本人虽然不曾直言，但也提到过剑台的实用性，那么显然，随身空间应该是剑台蕴含的特性，或者就是剑台演化而出的。
如果说所谓的随身空间，本质上是一个封印空间的话，那么帕特里夏的猜想便有了一定的依据，但这又会催生出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
——阿西莉娅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假设帕特里夏的猜想是事实，那么阿西莉娅本身便并不是赫蒂的胞妹，之所以被认知为这一身份，大概率是因为封印解除后，她对世界进行了一次广域的认知干涉，无中生有地营造了阿西莉娅这一存在，只有如帕特里夏这般高维认知能力异常突出的人，才能捕捉到一丝异样感，但也仅限于直觉，因为阿西莉娅是存在者这一现实拥有完整的证据链。
既然如此，阿西莉娅的能力无疑远远超出了觉醒者的层次，至少连我都没有办法做到这等操作，充其量是借着〈支配者〉的力量，干涉全魔族的认知，但那更近似于催眠，而阿西莉娅所进行的是篡改现实。
倘若真有人能办到这等事情的话，我心中只有一个候选项——〈界律〉。
——但阿西莉娅给我的印象，一直是在干扰〈界律〉的行动。
比如，当初依希捷的重瞳逆转时，阿西莉娅以迷路为由突兀出现，打断〈界律〉意志的降临。
再比如，在此前的涅槃骚动中，阿西莉娅突然降临公会竞技场，所有与她交手的涅槃者都恢复到原有的实力，那本质上减缓了维度坍塌的速度。
——这么看来，她也在试图阻止维度坍塌，那么，她和〈界律〉是同伙？
我心生猜测，但立刻又否定这一猜想，如果阿西莉娅与〈界律〉是同伙的话，没理由放任我发展到觉醒的地步，也没理由不回收奥尔菲——也就是〈世界之子〉的力量，况且奥尔菲琉斯这个名字还是阿西莉娅决定的。
——见鬼了，阿西莉娅和〈界律〉有关是无疑的，但是敌是友还是无法判断。
我不禁有些头疼起来，果然阿西莉娅和雪莉是同类，都是存在本身都能带给人烦恼的个体。
「所以当初你派我们去夺取血族侯爵的据点，其实是对阿西莉娅身份的试探？其他两大势力也怀疑阿西莉娅的身份？」
我摇摇头暂时不去研究这些棘手的问题，转而想起我们与奥尔菲相遇，而我被〈灭界荆棘〉认主的那一天，一切都是从那一天开始急剧变化的。
当时，在帕特里夏的派遣下，我们这支初出茅庐的B级队伍前往血族侯爵领地夺取据点，但守在那里的并不是血族侯爵，而是比侯爵高出两级、仅次于〈血王〉的血族亲王——普朗特。
以勇者公会的调查能力，很难想象会出现这种情报疏漏，我不得不怀疑是帕特里夏有意为之，要知道，就算不考虑阿西莉娅，当时队伍里可是还有公爵千金以及人族圣女预备役的，就算公会这边有疏漏，其他两方势力也不可能疏忽。
帕特里夏露出和善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然你以为区区飞行系〈恩赐〉能让我们这么关注吗？有很多能力都能暂时性地实现飞行，纯粹的飞行能力虽然仅此一家，但也不值得大肆吹捧。」
「——」
我对三方势力高层的阴险程度有了愈发深刻的认识，但其实想想也是，教会势力与〈界律〉之间盘根错节，察觉到阿西莉娅的异常并不稀奇，而王室那边，有斯堤克斯在背后牵线，再加上柯莱特的谋算能力，有所发现更不是什么难事，我甚至能确定斯堤克斯对阿西莉娅的了解极深。
「以防万一我还特地诱导伊芙来支援你们，但结果并不理想，到头来也没有让阿西莉娅展露出真正的实力，毕竟当时谁也没想到小小的B级队伍里还藏了一个魔王在里面，卧龙凤雏皆有是何等的底蕴啊。」
帕特里夏有些遗憾地轻叹道，但我却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察觉到阿西莉娅的特殊之处的——更正，是第一次察觉到她的能力特殊之处。
最早察觉到她的特殊之处，应该是发现她从不说话而且疯狂迷路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是她的自我人设，还是的确有受到一些特殊的限制。
「嗯？」
我远远地捕捉到一些人的气息，立刻扬起手臂停止前进，而帕特里夏与伊西丝也是随我止步，一个个眯起眼望向远处。
「那是——」
我忍不住挑起眉梢，距离〈鸣荒厄土〉暂停也有一小段时间了，遇上其他人也在预料之中，但，眼前的光景多少有些超出我的预料。
——柯莱特？她竟然真的进来了？
远方，那位穿着披肩的孱弱少女坐在轮椅上，一如既往挂着淡然自若的微笑，旁侧三名星卫如众星拱月般守着她，让我着实一阵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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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真的忙！成！狗！
PS2：采访别人真的耗费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