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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之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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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茹轩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再把旁人眼中的她总结一遍之后,木埃言总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面对别人的时候她总是习惯第一时间换位思考,顾忌他人的感受,同时往往忽略了自己的想法。

“为别人想的太多,为自己想的太少”——夏茹轩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木埃言一直都这么觉得。

所以别人怎么样木埃言不知道,但是这样一个只会对她的微笑的女孩,是不会做这种把痛苦留给他人的事情的。

——木埃言如此坚信着。

“冒牌货就滚一边去!”木埃言知道自己是在无能狂怒,尽管如此他也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带走了他人生命的黄金雨再践踏别人的意志。

“大哥哥这么说真的好过分。虽然这里的人类都是化形出来的,但是她们的意识都是她们本人哦......就类似于你们人类所说的......怎么说呢......对啦,灵魂!”

黄金雨拍了拍手,最右边的少女轻轻地落到了地上。

“木埃言。”

少女轻轻念木埃言的名字,朝他走去。

木埃言看着少女熟悉的脸,不敢叫出她的名字。

“骗人的。”——木埃言对自己说,或者说他希望那是骗人的。

少女没能走到木埃言的跟前,她被罪用竖起的黑色荆棘拦住了脚下的路。她站在原地,微笑中少了开朗与活泼,双眸里仍带着她那份独有的温柔。

“对不起,木埃言,对不起......”

望着木埃言,少女的泪水沿着脸颊落下。

她说的对不起是指什么呢?是对不辞而别而抱有歉意?还是对独自离去后把悲伤留给他人而感到惭愧?

“我认识的夏大小姐,虽然很天真,但是她总会仔细的、认真考虑之后才做出选择。”木埃言缓了缓,继续问,“所以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是吗?”

那边的少女——夏茹轩点头:“这是我最好的选择。我愿意——不,我希望我的最后是一场金黄色的雨。”

“为什么!”木埃言理性无法再克制住想要怒吼的自己,“为什么?成为‘黄金雨’就是死了啊!”

“木埃言也不能理解吗?”夏茹轩反问,她的眼神随着泪珠滴落而变得黯淡了。

到底是遇上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人萌生出“死亡是最美好的”这样不可理喻的想法?到底是有多绝望才会只剩下“成为黄金雨”这样的选项?

木埃言当然无法理解,或者说正常人当然无法理解。

“够了,学长。”站在一旁的罪在木埃言说下一句话之前拦住了他,“你想要跟异想化讲道理吗?对方实际上是异想,异想换句话来说就是偏离了正常普遍事像的想法,异想是异想化的存在意义,光靠口舌就能论破的话那异想化之间就不存在战斗了。”

“可是......”木埃言无法把双眼从跟前的夏茹轩身上移开,“可是夏茹轩她。”

“放弃吧,学长,她已经是那一边的人了......各种意义上的......面对异想化,从一开始就只有战斗这一条路可以选。要么消灭它们,要么被他们消灭。”

罪说完,天台上的影潭开始以罪为中心像旋涡一样缓缓转动,天色也似乎随之变暗。

黑褐色的怪异纹样从罪身体上雪白的肌肤中显露出来,由手臂开始延伸入衣袖之中,尾端爬过她的锁骨,最后刻在她的脸颊之上。

“罪姐姐终于要认真陪我玩了吗?”浮在空中的小男孩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和他一样兴奋难抑的狂风将落叶幻化出来的少女们的形象全部吹散后,在小男孩的身边转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旋。

“多亏了学长刚刚拖延时间,不然还真腾不出手来布置。”

罪朱红的唇角微微上扬,紧接着天台上的影潭如同冲破了防洪闸的大潮往教学楼的四周倾泻而下,纱布一般的影瞬间把整栋教学楼漆成了一个黑匣子。

“什么?”小男孩的表情扭曲得有些难看,“领域扩张?”

“怎么了小弟弟?刚刚不是还挺高兴的吗?”罪说着把左手向上一抬,从影潭之中就穿出了无数触手,它们缠住了小男孩的腰间了细弱的手臂,从小男孩的胸前刺入、背后穿出......

——黄金雨的位置已经被影束牢牢地锁住了。

“即使他的幻化能力再强,在存在能力的绝对差距面前他也无计可施,说到底仅仅是化形之物而已。”

说完,罪抬起了右手,无数纱布一样的黑影绕着黑色的触手而上,裹到小男孩的身上。她的双手相合,纱影如蚕丝般将小男孩整个裹缚成了黑色的茧。

“那......结束了?”在木埃言看来从罪的变化到黄金雨被制服不过数十秒钟的事情,先前看起来棘手的强敌现在已然被一击致命。

“他能够自如运用化形来化解物理攻击产生的伤害,全都依赖他的领域,只要把他的领域覆盖掉,作为异想化的他能力自然会被限制住,要消灭他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

“消灭异想化只能要么消除异想,要么消灭本体......”木埃言记得在开战之前,罪这么说过的,“可是那小男孩怎么看都不像是本体吧?这也能算消灭吗?”

小男孩是黄金雨的化形这一点木埃言明白,罪当然也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罪现在打败的是黄金雨的化形,和之前罪所说的消灭异想化的条件并不相符,那也能算打败吗?

“一般来说要消灭异想化确实只有那两种方法,但是我不一样。把异想的化形抹杀掉,就能消灭异想化——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所以我用不着费力去弄清楚它的异想是什么,它的本体是什么,只要把眼前的异想化抹杀掉,它自然就会消失。”

罪放下了抬起的手,别过头对着她的学长送去了一个轻轻的微笑,仿佛是在说“合作愉快”。

“她可以说是特别的存在”——木埃言记起来,海伦确实这么说过。

“原来如此,难怪罪姐姐这么强,难怪大家都想把罪姐姐同化为自己的一部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伴随着狂笑和气旋,纱影所缚的巨茧炸裂开来,毫发无损的小男孩和落叶一起轻飘飘的落到了影潭之上。

“什么?为什么?”罪无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喂,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它不是还没**掉吗?”木埃言很警觉的移动到了罪的身后,“你还有办法干掉他的吧?”

“为什么?”罪又一次发问,按照她的设想,黄金雨应该在刚刚那一击之后被消灭了才对。

“罪姐姐,只要同化你,就可以拥有你那样的力量了吧?不管再复杂的异想,隐藏得再好的本体,只需要打倒出现的异想化,就可以直接同化而且消灭对方......”小男孩咧开的嘴角挂到了耳根,如同恶魔的笑容一样,从视觉上就能引起人极度不适。

“闭嘴!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溢出的愤怒和黑影聚集到了罪的双臂之上,她雪白的手臂上化出了一对黝黑的巨爪,直取黄金雨而去,“既然你落在了影潭上,说明你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了吧。”

黄金雨没有做任何抵抗,任由巨爪插入自己的身体里面,把自己所化身的形体撕裂。

“多么蛮不讲理的能力啊,就让我也来试一下吧!”小男孩被撕裂的身体又一次化为了飞舞的叶片,但是这一次金黄的叶子并没有落在地面,它们随着气旋绕到了罪的周围。

“果然如此吗?领域之内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他随意化形了。”罪抬头看着飞叶,此时黄金雨的棘手程度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了,“难怪这一次海伦那个小鬼会插手进来。”

纷飞的叶片毫无前兆地巨大化,叶片中枯黄的脉络从叶肉中脱出,散落在罪的身上,随后以极快的速度萌蘖出一丛丛巨大且粗壮的藤蔓,如同牢锁一般死死锁住了罪,倒钩一般的荆棘从她的肩骨刺入,肉眼可见的黑色沿着抽水泵一样的藤管往外倒吸。

“喂!”躲在后面的木埃言想就势冲上去,尽管不知道能做到什么,但至少比干看着强。

“顾好自己就行了!不用管我!”罪说完,身上的纱影上跃动起黑色的火焰,缠绕在她身上的藤蔓霎时间燃烧殆尽。

“一般的物理攻击对我也没有效果,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罪转头看向黄金雨,把身上的枝叶的灰烬轻轻拍落。

“那可不是攻击哦。”诡异的笑容从黄金雨那副小男孩的脸蛋上绘出,“虽然承受了一些伤害,但我还是成功接触到你了。”

在黄金雨的笑声之中,风不知又从哪里裹挟来了金黄的落叶,重新在黄金雨的周围舞动,刀片一样的飞叶在他的指示下划向了罪。

“不管重复多少次,都是没用的。”罪和之前一样在她的面前展开了一道影壁。

然而这次不同的是,锐利的叶尖直接穿透了薄薄的屏障,划到了罪的身上。

“小心!”木埃言紧张得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他能明显看得出来,罪被叶刃划出的伤口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愈合——与其说是伤口,不如说那是缺口,如同人像上被橡皮擦了一道空痕。

——消失了,被叶片划到的地方都消失了。

“罪姐姐,这可是你自己的能力,感觉怎么样?”

“是吗,那还真是有够糟糕的能力。”

“罪姐姐就是用这样的能力把那些强大的家伙一个个同化掉的吧?所以罪姐姐才这么强的吧?然后现在只要我同化了罪姐姐,我就也能拥有罪姐姐的那种能力了!”

“说起来,你这家伙的固有能力也不差,只要接触到对方就能同化对方,对吧?”罪当然察觉到了,刚才被藤蔓捆住的时候,那就是黄金雨所说的“接触”。

“没错没错,然后现在的我同化了罪姐姐——就只同化了一点点之后——我可以只用攻击击中就能同化了!罪姐姐你看你看,就像这样!”

金黄的叶片群再次同回旋的秋风席卷而来,径直向罪的眼前冲去。

“这么说的话,可就不能直接杀掉罪姐姐了,要好好地把罪姐姐全部吃光才行!”

从黄金雨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中罪明白了,真正的决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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