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并非没有喜欢过迷茫过。
然而——却总是在自己问出为什么之前,身体就先行动了起来。
那不是只有一次,而是一次又一次。
锐利的刀锋不曾钝下锋芒
曾几何时起,她便不知道了迷茫为何物。
即使成长以后,在脱离了少女的行列,按家人、也是随己所愿的成为了警察的这一段不长不短的时光当中,她也从没有在该出鞘的时候犹豫过。
现在她明白了。
不是突然间顿悟,只是在长时间重复同样的事情中学习到——
只要有人期望着她能够斩开荆棘,她便不会因此受困于眼前的一切。
哪怕是手中没有刀的存在,她也能以身作刃,切开一切。
为了民众的呼唤与希望,而挥动手中的刀刃。
——这便是她心中的“正义”。
单纯的称呼。
无论形式如何,只要是能保护人们的手段,她都可以为之去做,不管是令人畏惧的力量还是蛮不讲理的暴力。
这就是没有迷茫的,仅仅属于一位警察的“正义”。
女警官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标,除此一切以外,都抛然与脑后。
已经连自我意识都远远被抛在脑后——
很单纯的——仅有能够挥动这份正义的力量和无所不破的刀锋能够到达她的感知领域。
面前是施暴者的同时,也是受害者。
惩戒为恶者的意识,保护受害者的身体。
完美的将该做的事情罗列清楚。
在三角港港口的中央街道——丁酉申,正使用“底牌”中的“种子”化身为漆黑生化人的自由记者——
一筹莫展,就只能呆站原地,完全无法介入眼前的情况。
不是被高达百人的“械斗团体”的气势压倒,也不是棘手于不知道究竟为何物的鲜红血人。
因为眼前的景象完全超乎他的认知,即使是让他忌惮不已的控火少女都不及眼前之人所展现出来的“力量”。
然而在其眼前让其震惊的,仅仅只是一名身为普通人类的女警官——
将超过百人的红眼暴徒全部无伤镇压。
“暴力”与“精准”相结合的“力量”。
龙恭岚的战斗方法其实非常简单。
仅仅是站在原地,定格在居合抽刀的前摇。
肉眼可见的空间被一层一层的切开,抽去,整齐地在中央街道空旷的大马路上划出了一格格无形的牢笼,名为“空间”的牢笼。
本质上是普通人的红眼暴徒们,没有从这样的空间中脱身的可能。
剩下的就只有另一半完全不用担心处理手段会造成怎样的后果的对象——
鲜红血人。
就像在大量计算之后终于解答完了所有题目后,还有充裕的时间将答案填涂抄写在答题卡商的学生一样——
爽快。
干脆。
利落。
就只有这样。
刀波划出的飞弧环绕着龙恭岚,一道道盘旋而起,带着纯粹的破坏欲向着周围四散刮去。
“咔嚓——”
“刷刷——”
“哗哗——”
如同大风卷叶般绝息狂袭。
血人们朝着这样一个身处在剑刃风暴的台风眼中的女人发起袭击,未能接近一步,就马上在没有外套筒的绞肉机之下失去最基本的人形,然后融做一滩又一滩红色烂泥被甩飞。
龙恭岚只固定着这个姿势,作为一个天灾永动机的她就如此简简单单地将眼前这些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血人全部扑杀。
然而——就是因为单纯,才更能体会到那种恐怖。
仿佛此时站在这里,刀没有出鞘就能不断凭空斩出回旋刀波的女人才是这个夜晚里最大的boss......
不,不是仿佛,现在丁酉申可以确信,她就是这个夜晚里最大的boss。
从这个角度来看——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血人们不断的前冲白给,直至没有一个完整的人形能够站立起来......似乎这一方“挑战BOSS”的“勇士”们要更加可怜。
这种战斗方式不像秦央的武打动作电影,有着花里胡哨的舞刀弄剑和花拳绣腿,到像是非现实主义的魔幻作品当中所描述的“看不见的法术”。
不只是丁酉申,就连遭到“空间牢笼囚禁”被红眼意识冲昏了头脑的暴徒们,都因为源自于内心深处对未知的强大力量最原始恐惧而吓呆在原地,不再吵闹。
强悍。
要形容现在的龙恭岚,只消这个单词便足够。
不…真要说的话——还少了两个。
可怕。
以及——“好帅气”。
——这女人……这女人——
——虽然早就知道她相当厉害……竟然有这么……!
——不可理喻!!!!
现在丁酉申明白,就算自己用上所有“底牌”,耗尽全力也不可能敌得过眼前的龙恭岚......不,是根本不会有想要与之战斗的想法——更何况她现在都还未完整地拔出腰间的肋差。
如果是格斗家,或许会有想和比自己强的人打上一场的想法吧。丁酉申虽然不是那种喜欢炫耀自己强大的类型,但是本着对自身力量的求知欲望,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是会尝试着与同样强大的人交手。
但绝对不想跟龙恭岚战斗。
并非只是因为恐惧。
对于能真正能颠覆自己认知的存在——他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战斗。
就算用“女武神”来形容也不足以表达。
现在的龙恭岚——那份强大不知道要以何种描述来形容。
不——原本要形容他就不需言词。
光是那份强大,就是超越言词的言词,是告知世界自身的存在。
现在丁酉申除了自己正在追寻的“真相”意外,第二吸引他的,便是眼前这名身为人类的女警官为何如此之强的理由。
也许是上帝的赠礼——
奇迹。
不,说不定已经连这个词都不足以表达。
无论使用何种言词,丁酉申都觉得这太过于单薄。
恐怕——在现实当中亲眼见到超人或是女性为主角的英雄漫画世界,大概就都会有同样的想法。站在客观角度时什么都说得出口,然而当实际进入同样的世界,就连自身的价值观也将被抛向九霄云外。
眼前的龙恭岚就会让人处在这样的状态。
那刀波风暴的气势完全不知停止为何物,把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便开始累积的愤慨加入能够使出全力的喜悦,一鼓作气地彻底解放。
在血人自杀式的袭击——不,怎么看都像是无条件的自杀——之后,所有烂糊在地上的红色泥泞开始聚集起来。
在中央街道上,重新慢慢恢复成人形态的鲜红血人全都将头转向某个方向。
就连被困在空间牢笼中的红眼暴徒们都像是感知到了召唤,一齐向那个方向看去。
——怎么了?
丁酉申也跟着将视线移动过去,在那里只有顺延下去的,空无一人的大街,直至与三角港街区相连的拐角。
他无从得知——那个时间点,正是杏音将随言从手臂中流出的血之中锻铸拔出的瞬间。
“……该不会……在这附近发生什么事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这句与行动成反比的冷静话语,让思考同一件事的龙恭岚点头同意。
“趁现在,赶紧带助手走,然后......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你去联络附近的警察。”
龙恭岚的话语中,完全是将眼前的漆黑生化人当做了与自己同等的人类来对待。
原本还对龙恭岚抱持着担忧的丁酉申明白已经没有再忧虑的必要了,便按照龙恭岚一开始就说好的安排,在鲜红血人们分神别处的时机,以漆黑生化人的身躯,带着昏迷的助手离开了。
正准备继续迎击撞上刀口来白给的鲜红血人,龙恭岚却发现,它们不再发动攻势。
龙恭岚能感觉得到,那没有五官的血人,眼神正在盯着自己腰间的肋差。
——注意力还是在刀上吗?
然而,在龙恭岚如此作想的下一刻,血人们又将头转回了“发生了某事”的方向。
慌乱和不安的声音开始传来——
“认错了,那不是.......”
“这个女人手里的,是妖刀,但不是随言!”
“认错了,失败了!”
“完全失败!!!!”
“女人强大,继续纠缠没有意义!!!”
注意到了自己重大失误之后的血人们,身形全部开始变得虚幻起来,最后在分割着光影的交界之处,遁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