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潜意识中无数次想要把她当做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可是无论怎么样,我都做不到。
“你不是我的妈妈,不是......千里艾。”
我再次重复,后撤一步离开了「花魁」的怀抱。
她的神态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又马上缓和。
拉开了与「花魁」的距离后,那股笼罩在我全身的困倦感瞬间一扫而空。
清醒过来,才是我真正直面「花魁」的时候。
“你,清醒过来了?”
即使「花魁」的语调毫无波澜,可是那像是在确认我的状态的问法,让我知道了刚刚我的举动出乎了她的意料。
“请问......你是在找我吗?昨晚在「入梦港」的时候,「妙百花坊」就出现在我的面前过......这里应该是你制造的幻境吧?还有......昨晚出现在我面前的少女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在陌生人面前,我又恢复了令自己习惯的紧张感,伴随着累积到现在的满满疑惑,在这一刻一口气摊出。
“不用害怕,这一切只是你的一场梦。”
「花魁」没有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同时,她向我靠近了一步。
“等等!如果你有什么事或者,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直接说出来就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的话,我会帮你的。”
对方刻意隐瞒的行为,激起了我的警惕心,我也随着她的步伐向后退却,与她保持几步的距离。
“我.....我不需要「帮助」。”
「花魁」靠近我的动作似乎是因为某个字眼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她又迎上我的目光,就像是她在强迫自己不要逃避什么一样。
“你只需要,把见到我的当下,把此时此刻,当做一场梦就可以。”
柔和的语句下是「花魁」无比强硬的态度,她完全抹消了我试图与她沟通的想法。
为什么她要让我把这一切都当做一场梦?
「信任」是相对的,她拒绝解释就代表着不信任我,所以我也无法听从她的摆布。
“……”
对她那如似曾相识一般的倔强态度,我只能回应以沉默,然后右手往后,悄悄摁住腰后别着的「幸运之尾」。
下一步后撤,向着靠近我的「花魁」,做好了提放意外的准备。
她没有主动出手,我也按捺住抽出「幸运之尾」的冲动。
一直到她再次走到我的面前,寂静的花海之中,我们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乓啷!」
一阵击碎的巨响带着稀碎的嘈杂声,划开了宁静的夜空。
和眼前的幻境一起被打破,遍地花海的世界被撕开了一条裂缝。
如同舞台影幕被扯下,一切都从演出剧中脱离,月夜下的街道两边,高楼蓦然耸立于视野中,原本虚幻晖明的月花画面被真实的钢铁森林取代。
「妙百花坊」以及这一方格局之内的花田幻境,就此崩陨。
我还没从幻境与现实忽然交替的震惊之中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是「花魁」,她将我的后领拎起,带着我纵身一跃,后退了好几米的距离。
然后原本所在的位置上——
「——哐!!」
一根粗重的铁杵刺穿地面。
顺着铁杵高跷着的一端往上看,逆着黯淡的月光,是一个穿着兜帽斗篷的人。
“值得夸奖的反应速度。”
从黑兜帽传出的男性声音高声表示赞赏,但是怎么听都无法令人开心起来。
“又是你,阴魂不散的家伙!”
「花魁」松开了我的领子后,向前迈出一步,直面黑兜帽的男人。很显然,这一次的冲突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
“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必须找到你!”
「花魁」的愤怒溢于言表,可是站在铁杵顶端的男人却对此无动于衷。
“找到我,自投罗网吗?”
“你破坏了我的容身之所,这个仇,我会加倍偿还!”
轻盈如飞叶飘花的「花魁」挥手之间,一股阵风卷起,乘着风的劲力,她原本就敏捷的动作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下就更难被视觉捕捉到。
“所以你不选择逃跑了?那这倒省事了不少——”
黑兜帽的男人站在原地,对「花魁」大肆进攻的动作嗤之一笑,然后单手抬起。
“「炼钢·iron wall」。”
一声号令,男人的手中聚集起黑色的球影,不断涌动的影子中,接连不断地冒出一根又一根铁杵,横飞而至,目标直指「花魁」。
一根、两根、三根,「花魁」落红点水一般轻妙的动作闪过了铁杵的袭击,但是情况却愈加的危急。
所有铁杵全数落下,在「花魁」的左右两旁立起了限制她行动的齐列高墙。
只余留一条中道,「花魁」在这头,黑兜帽的男人在那头。
“无处可逃!”
黑兜帽的男人冷笑一声,朝着中道急突而来的铁杵,「花魁」再无法左右回避。
要用身体去接住一根将近三人合抱粗的铁杵,对「花魁」这样的柔弱女性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后退、后退、后退,「花魁」用迅捷的步伐以第一次闪避铁杵时的方式行动,直至她的身后,也出现了一堵拦截后路的铁墙。
最后一击致命的铁杵,已然飞出——
“不行!”
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至少,是为了回报刚刚「花魁」带着我一起躲避袭击的恩情。
从腰后抽出紧握已久的「幸运之尾」,为了帮助眼前的人,我献上最虔诚的祈祷,将一切赌在了这一念之上。
拼尽自己的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抢在铁杵之前,跑到「花魁」的身边。
「咻——!」
削铁断钢的鸣响,从「幸运之尾」铁杵的接触点传出。
长条铁杵的平滑断面,如明镜般映出了「幸运之尾·光切」的芒亮。
所幸,铁杵的硬度并没有陆枭的体骨坚硬。
看着被「幸运之尾」纵切分开的铁杵像是破竹裂瓣似的分到了两旁,在「哐当」的落地声后,我为这侥幸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少年,刚刚你大难不死,我有意放过你......这一次,看在你能劈开「铁爪」的份上,你现在还有选择离开的机会。”
黑兜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仿佛新月之下判人生亡的死神。
我能看到,他的双眼,正死死盯着我,一如昨日俯视我的陆枭。
“我啊,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会碰上各种各样的事件,有的是单纯属于我自己的麻烦,当然也有的事件本来与我无关......”
将「幸运之尾」正握,我向前,摆出了迎击的姿态。
“但是,谁叫我是这么一个在二选一里总抽中下下签的倒霉蛋!”
抱着那一如我面对陆枭时所怀的无畏信念。
“所以?”
黑兜帽明知故问的同时抬起了手,混沌的影球再次浮现在他的掌心上。
而我,也铆足了战意,对黑兜帽说出了,握着「幸运之尾」冲出来的一刹那就已经决定好了的答案。
“如果你想伤害她,我就不会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