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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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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潮湿的监牢中,锁链的碰撞声夹杂着痛苦的呻吟与哀怨,不绝于耳。

漆黑的走廊,放眼而去望不见尽头。

血腥味、腐臭味蔓延在整个监牢,即使是狱卒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久留。

微光从墙壁上拳头大小的窗口中渗进来,在漆黑绝望的监牢中,给予那些崩溃边缘的犯人们最后的希望。

监牢的铁门久违地开启,一个年轻人被狱卒们押解着,穿过昏暗的长廊,带到了监牢深处的一件空闲的牢房中。

尼克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新人了,这个年轻人的到来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虽然昏暗的光线让他无法看清那人的容貌,不过还是能看出对方的年纪不大。

自从与尼克相邻的那件牢房中的囚犯被带走后,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每天这是对着墙壁自言自语,到现在还没有崩溃发疯也是个奇迹。

目送着狱卒离开,尼克赶忙朝着新来的“室友”打招呼。

“你!你好!我叫尼克,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狱友了!”

“……”年轻人没有理会一旁热情的男子,这是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这种情况尼克见过很多次了,一般刚入狱的人,不是大肆宣泄自己的情绪,就是像这样保持沉默,对方会慢慢习惯的。

“我叫尼克·洛阿尔,是一个面包师……”不管对方是否回答,尼克都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好不容易有一个听众,尼克讲自己还记得的有趣的故事和笑话全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尼克在监狱里待得也有些时日了,他的故事讲来讲去也就是那些,虽然他已经讲过数百遍了,但他讲起来依旧感觉很有意思,有时候讲到兴起甚至会手舞足蹈。

不过就算是尼克讲的再激动,动作再浮夸,那个年轻人也没有任何表示。

虽然很快尼克就将自己腹中仅有的一点存货给倒完了,不过他也能找到一点新鲜事。

在他这件牢房的窗口外,是一个岗哨,尼克时常能通过这个窗口了解到一些时事。

“之前我听说了,最近审判所好像抓到了一个变态杀人犯!据说被害人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听外面那些人说的那个家伙的所作所为,连我都感觉恶心!虽然我作为一个囚犯可能也没资格说别人,但我还是觉得恶心,你会不会觉得我作为一个囚犯有点太多管闲事了?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嗨呀!想当初我就是因为多管闲事才进来的……还记得他们说那个被害人是个有残疾的小女孩,好像叫艾什么的……让我想想……”

“艾利尔……”一直保持沉默的年轻人突然开口说了三个字。

还在回忆那个名字的尼克立马被点醒,“对!就是那个名字,多美的名字,想必是个人和名字一样美丽的小姑娘……可惜竟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话说你也听见他们的谈话了?”

“……”在回答了那三个字以后年轻人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一双漆黑的眸子凝望着昏暗的长廊,紧紧环抱的双臂上,双手的指甲都已经深深地嵌进了肩膀的血肉之中。

“不过幸好那个凶手已经被抓住了,明天就要进行审判了,那种家伙真的是死不足惜!”

尼克一直为被害人打抱不平,直到夜晚。

在这昏暗的监狱中,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通过那窗口的微光,和监狱的钟声来方便日夜。

由于今天心情大好的缘故,尼克睡的格外的香,看他睡梦中嘴角还在微微上扬的样子根本想不到他身处的是暗无天日的监牢,反而感觉他像是躺在柔软的沙发上,面前是温暖的壁炉。

望着从窗外渗透进来的点点银辉,年轻人朝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那唾沫中还夹杂着一根带血的肉丝。

年轻人就这样呆呆地望着窗口,直至阳光再次降临,在清晨的钟声响起的同时,监牢的大门被打开。

老旧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将囚犯们从睡梦中惊醒。

两名狱卒手持布袋和铁棍,不停地敲打着周围牢笼中的囚犯伸出手,惹来一阵哀嚎。

最后,狱卒来到了年轻人的牢笼前,将其带离了牢房。

另一个牢笼中的尼克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只是在迷迷糊糊间看见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室友”头上套着布袋被狱卒给带走了。

经过一段不是太长的路程,年轻人头上布袋被摘了下来。

刺眼的亮光让他眼睛生疼,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后,年轻人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事物。

苍白色的大厅中央有着一圈金属围栏,在围栏的中央有一块立着铁柱的石台,在围栏外有着一圈类似台阶般排列着的木台,放眼望去木台后坐满了来观看审判的群众。

在大厅的正前方是一张石桌,一个须发皆白身着黑色长衫的老者正端坐着,等待着年轻人的到来。

一见到年轻人到来,木台后的人群顿时嘈杂了起来,各种唾骂声不绝于耳。

“死刑!”

“杀了这个犹尔利亚人!”

“杀了这个魔人!”

狱卒将年轻人押解到石台上,将他的手反绑在铁柱之上。

年轻人对周围的怒骂声浑然不顾,这些话他已经听腻了,身为犹尔利亚人的他,就是听着这些话语长大的,只不过现在看来得听着这些话语死去了。

年轻人虽然对这些人的话语置若罔闻,但在离他最近的木台后的两人的行为却让他出离愤怒。

那是一对夫妇,其中的妇人用手帕掩这面庞,似在哭泣,但年轻人能看见她眼中的冷漠,而妇人身旁的男子则连掩饰都不做,脸上就像是写着“不耐烦”三个字,并且不停的伸手看自己的手表。

见到此情景的年轻人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身体因为过于激动而颤动,手上的锁链被他绷地咔咔作响,此时的年轻人整个人就像一头试图挣脱锁链的猛兽。

谁都可以做出这样的举动,但唯独这两个人不可以!

年轻人瞪着那对夫妇,眼中的怒火若凝成了实质。

见年轻人的样子,妇人被吓了一跳,不远处的狱卒看见这一幕,赶忙上前,铁棍如同雨点般落在了年轻人的身上,顿时将其打得皮开肉绽,狱卒的举动顿时引起了一阵叫好声。

年轻人仿佛丝毫感受不到铁棍带给自己的疼痛,双眼死死盯着那对夫妇,仿佛要将他们的面容烙印在自己的心底。

“审判长大人,可以开始了吗?”那名那只瞥了一眼地上已经半死的年轻人,又瞥了眼自己的手表,开口道,很显然他不是同情面前的这个罪人,而是不想多浪费时间。

“停!”闻言老者开口叫停了狱卒,然后翻开了面前的卷宗。

“你!犹尔利亚人!魔人之子!你可知你的罪孽!”审判长严声严厉喝道。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用尽力气支撑起身体,从他紧咬的牙缝中蹦出了两个字:“不知!”

“犹尔利亚人,你奸污杀害“艾利儿·克拉尔”一案已经证据确凿,还不认罪!”

“不是我!”

“现场和死者身上,都残留着你的魔力反应,死者的邻里在案发时皆目睹你进入过死者家中,而且你的恶魔行径被奥斯维得治安官目睹,并被当场抓获,被发现后还袭击治安官,事到如今还不认罪!”审判长指着年轻人怒道。

“不是我!”年轻人依旧只有一句话。

但证据确凿,当场抓获,无论他怎样否认,都不可能对这场审判有有所影响,这场审判不是用来裁定年轻人是否有罪,结果已经注定好了的审判会只是为了让民众知道,知罪人的结果。

“如此执迷不悟,你的内心已经被邪魔所腐化!”审判长合上卷宗,在宣讲了一番神的伟大,唾弃了一番对方的罪孽之后,对着石台之上的年轻人下达了审判。

“你,犹尔利亚人,判处火刑!”

……

短暂的审判会结束了,观看的群众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这些人当中,有着一部分人,他们连死者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们只想来看看,来看一场对犹尔利亚人的审判。

最后退场的是一个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那人在回望了一眼被带走的年轻人后便离开了审判厅。

离开的路上,那人从袍子中拿出了一块黑色的传讯水晶,然后用一道令人浑身酥软的声音向着对面汇报情况。

“虽然是个好苗子,但就是以我们的角度来看也是其罪当诛,所以您老就别白费力气了,这次就别和光明议会那帮家伙找麻烦了……”

……

年轻人又回到了牢房,尼克见自己的室友回来,原本失落的心情又再度恢复,本想说些什么,但见对方不成人形的样子又只好作罢。

年轻人将身体挪到角落中,靠墙坐下,但后背刚接触到冰冷潮湿的墙壁,他整个人头疼得一抽,没辙只能斜靠在墙壁上,用肩膀和头支撑这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尼克终于忍不住了,向着隔壁的牢房开口道,“你其实不是凶手,对不对?”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凶手。”年轻人苦笑道。

见对方不像之前那样沉默不语,尼克抓紧了机会,“我在这了呆了几年了,什么样的杀人犯我没见过?你给我的感觉和那些人不一样……你是被冤枉的?”

“你说是就是吧……”

“这么说,那我们俩可是同病相怜!”

“怎么?”年轻人瞟了尼克一眼。

“我还没给你讲过我是怎么进来的对吧?”尼克突然认真起来,“我说给别人听,他们都不信!”

“那你讲给我听吧……”年轻人有气无力道。

“嗯,连时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尼克翻出了自己的回忆,“那是四年前的事情,当时我就住在镇上,开着一家面包店,我邻居家,有个叫艾琳娜的女孩,她每天都回来我家采购面包,还天天叫我尼克叔叔,后来有一天她没有来买面包,我就去她家寻问,结果她的父母告诉我,艾琳娜觉醒了上好的魔法天赋,被光明学院录取了,当时我还挺替她高兴的,后来谁知道还没过多久突然就从学院传来了艾琳娜失踪的消息,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时也很着急,就帮她的父母寻找,其实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会魔法的,而且在以前我也是我们镇上的天才,我擅长的魔法是风,找人是很合适的,然后我就寻找这艾琳娜残留的踪迹找到了光明学院的导师“尼克莱恩”的家中,结果我刚潜入进去,就被抓了个正着,然后被判刺杀贵族的罪名关在了这里。”

说完尼克也叹了口气,“后来我想明白,为什么我一个不算顶尖的魔法师都能找到的线索,为什么那些治安官们会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你也挺惨的……”年轻人轻笑一声,“像我就不用在这破地方呆着,明天就行刑……”

“别说了,不是上个月,又带我去进行了审判,那家伙把我关在这里还不放心,准备灭我的口,过明天一过就到我了。”说着尼克向地上啐了口唾沫,“你倒是可得等我,咱们在路上也有能有个伴。”

“希望吧。”

“话说你是被判的什么刑?”

“火刑。”

“我比你好一点,是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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