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在将又一个红世之徒的身体用紫色闪电烧成粉末的下一秒，佐菲·萨法利修忽然感觉到背后掠过一缕清风。
身体本能地对即将到来的偷袭做出反应。身经百战的她一下子神经绷紧，像她这个级别的存在已经不需要通过眼睛看见敌人就能发动攻击，自然不会因为视野中没有目标的身影而感到慌乱。
雷电由内到外扩散开来，噼里啪啦地打在背后的墙壁上，炸出了一个大坑。
烟雾里充斥着令人呛鼻的黄沙和细小的颗粒物，还有一股难闻的烧焦的气味。
奇怪的是，释放出的雷击并没有击中生物的感觉。
“嗯？”
“是错觉吗？”
连雷之神也这么说。佐菲不由得发觉事情有些蹊跷。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感到确确实实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在背后闪过，虽然自己很快就做出了反应，但是其过后就仿佛不存在一样。
真的就宛如一缕无害的清风么。女性老者的神情恍然间变得凝重。即使是深陷多个红世之王包围的战场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她平静如水的淡然起到几分撼动。
（情报不足，不，是我们得到的情报不够完整。目前让我觉得古怪和陌生的情报，就是华国外界宿带来的那个不透露姓名的‘协助者’……但就算那个人是再怎么对我们不利的存在，既然出手帮助外界宿，那也说明至少是站在我们这边。)
没有什么章法可言的拳脚，一计一计地打在一个个使徒的身体上。身边环绕的闪电令企图接近的弱小使徒动弹不得。
“就算是偷袭，除非是‘坏刃’沙布拉克，不然我想不到有谁能在我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接近我身，而且这简直就像……”
佐菲的声音戛然而止。
（把我无视掉了？)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想法真的靠谱么——
“看来你是确信自己的第一感觉，照这样推算下去的话，如果真的有人想对我们不利，方才的一瞬间已经足够对方出手了，你知道的，你我感知到的那份气息已经消失了，一点不剩的。”
“用‘路过’的说法……来解释这样的行为……合适吗？”
“至少对方对我们没有敌意。”
佐菲皱紧了眉头，随即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眼前的使徒上。她明白，孤军奋战在星黎殿外墙上的自己，要是继续深究刚才发生的事情无疑是一种负担，战场上可没有那么多供她思考其他事情的时间，只是……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感知到的气息是真的话，居然不冲我来……恐怕……）
————
宛若疾驰的彗星。
调整为“飞行”、“加速”的术式，全力加持的Grammtica下，就算是与“极光射手”想比，速度方面也不逞多让。虽然这样做会限制战斗能力的发挥，但要是用作赶路的工具倒也恰当好处。
只不过，凡事都会受到一定的限制，以至于无法超出这个世界所能接受的范围。就算是只存在于理想当中的所谓的“万能型自在法”，也并非无所不能。
隐蔽用的自在式也施加了，按照这个速度，应该没有人能够发现自己才对。果然如料，星黎殿的内部防御十分空虚。这些对他而言十分简陋的自在式根本奈何不了自己。
“嗯？”
一股陌生的气息被他感知到了。
不知为何，悠二觉得自己被发现了。这并不是毫无依据的错觉，就是这样的警惕心让他无数次的避免了致命的陷阱。他停了下来，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来自感官发出的警报。气息的源头很近，就在附近，对方并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气息。看来要耽误一点时间了。
（化妆舞会中，还有能察觉到我的徒吗？难道是被安排留下来驻守的？也是，这样规模庞大组织的底蕴不是我所能估测的。)
既然被发现了，想必自己很快就会被乘数的使徒包围吧。
将斗篷的领子稍微往上提了提，他小心地注视着前方。只见气息的主人不偏不倚，正儿八经地与他撞上了。自己的容貌气质已经大变，他认为就连夏娜也一时半会儿认不出他吧。
右手虚握，只要有意愿，悠二随时能具现化一把剑。
半晌，怪异的琵琶声从前方传来，音律不知该说是古怪，还是该说根本毫无美感可言。见到气息主人的一刻，就连悠二也不禁愣了愣。怪不得自己会被发现。
“异国异地，穿越而来的旅者。”
灰暗的光线下显露真容。底色基本是青绿色的人形使徒。他用吟诗般的语调说着:“究竟是因缘，亦或是异端的征兆？”
三角帽将他的眼睛盖住，树起衣领的燕尾服掩盖面色，手上还拿着古旧的琵琶。
“但比起合乎常规的繁文缛节，无视所谓的‘理’才更符合旅者的道义。”
“有何贵干？”
一眼就看出其身份的悠二，警惕的心理非但没有缩减，反而还在暗中启动了Grmmatica。准备的术式完成，若对方表现出任何的杀意，悠二便会毫不犹豫斩下他的首级。即使对方身为神的使徒。
只见来者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这可真是有失远迎，掌握了逆理权能的神之眷属，在下还没有正式地介绍自己，我是……”
“我知道，但可以请你稍微把路让一下吗，就稍微让一下，可以吗？”
“哦呀呀，这可真是……”
“不让？”
“岂敢呢，‘逆理之殇’阁下？在下此次前来，只不过是为了向你提供一个忠告。阴与阳，黑暗与光明，极致的两端保持的是永恒的平衡。你既然已经在这里现身，无不意味着另一位的到来。”
悠二知道他想说什么——“笑谑之聘”洛弗卡雷弹奏起自己的琵琶，活脱脱的像一位吟游诗人。
这个使徒并没有多强大的实力，在“化妆舞会”中也不过充当“协助者”的身份，但在自己忠于的神明的引导下，却负责看护着这个世界的每一次变革。
缓缓地走上前，悠二渐渐释放出自己的杀气。在对方根本毫无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在其脚下布置了好几个陷阱。就算他的“千里眼”看到了至今为止自己的一举一动，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家伙又能以什么样的方式应对呢？
洛弗卡雷的声音没有停下。
“贵客远至，感激涕零。”
“意义不明，你不是有名为‘千里眼’的自在法么？也不看看我杀了多少个徒？”
“阁下有更纯粹的目的。”
“说来听听？”
四把锋利的刀刃已经架在了脖子上，牢牢锁喉，但洛弗卡雷并没有丝毫慌张的样子。古怪的琵琶曲声响奏在空气中，这样的声音明明可以惊扰到许多人，实际上却没有引来任何的红世之徒。
“阁下是逆理神的意志在人间的具现，创造神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值得你们与之为敌的理由，因为……你们也期待着这件事情的发生。尤其是‘天煞逆魂’，你已经等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不是吗？这样的机会，此刻的瞬间，毫无疑问就是你所追求的吧？”
正当悠二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时，格尔昆对他说道: “把你那玩意儿收一下，虽然死一个引导神的奴仆没什么大不了，但这家伙可是能够用来召唤的祭品，要是随随便便就死了我们可是会惹上麻烦的。”
悠二解除了自在法的暗中布置，同时收回的抵在洛弗卡雷脖子上的刀刃。接下来，将话语权留给契约的魔神。
“说重点，虽然我们不会杀你，但并不意味着你能在惹恼我们的情况下安然而去。”
“呵呵……”洛弗卡雷停止了弹奏琵琶的动作，“掌控了‘断罪’、‘审判’的火焰，究竟能不能将自己的‘理’打入到新世界的法则当中呢？我很期待，那个魔神的契约者究竟会导致什么样的结局。”
格尔昆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不过比起听到这个消息，他更诧异对方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原来如此，火雾战士的目的并不是阻止祭祀之蛇，而是为了干涉新世界的诞生。为此，需要派出‘天壤劫火’的代言人进行武力的谈判吗？毕竟火雾战士和红世之徒是不可能坐下来好好谈谈的——话说这种光景光是想想就觉得滑稽和荒谬。但是，你说的是否属实，这还有待证实，以及你究竟为什么会告诉我们这件事呢？凡事都需要个理由吧，‘笑谑之聘’。”
“在下只是好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第三者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引导神的想法？”
“我只是吾等伟大的‘觉之啸吟’沙哈尔忠实的奴仆罢了。”
“……喂喂，你还敢不回答我啊？算了，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这了，我们走。”
悠二点点头，从洛弗卡雷的身边经过，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星黎殿的正中央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