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要搞清楚,这是为徒而存在的乐园,不是为了人类!由徒来决定自己世界的发展有什么不对?还是说,你所认为的吾等参谋是那种盲目安然自若,不问世事,放任文明毁灭的肤浅之人?!她在那边,定将会给徒和人类一个都想要的答案,但这其中,并不需要火雾战士的搅和!”
夏娜的目光没有退怯,她早已经清楚创造神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来自火雾战士一方的,属于自己的想法。正因如此她才会选择站在这里,站在这变革的御前。她绝对无法认同,将一个世界的发展全权交付给一个族群的行为。即便是在人类社会,也有国家之分,从大的层面上来说,世界的发展毫无疑问由所有的国家共同推进。如果红世之徒也有这样的划分那么夏娜不会质疑,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就连人类也会因为科技的发展和对资源环境的利用产生冲突,而一直以来生活在现世,依赖着人类创造的成果生存下去的徒对文明发展的概念几乎是一穷二白,因为他们在接触人类的文明前,天生就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根本不需要借助外力的发展,就算没有他们依旧可以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区别就在于这所谓的“乐园”,最终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换言之,如果这样放任下去,红世之徒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既然你无法认同我们的理念,那么我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坚持到至今信念贯彻到底!这是为了将意志托付给我的人,也是为了实现我自己的愿望!”
“不惜一切……”
祭祀之蛇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这个词语所包含的意义,然后禁不住浑身寒颤。
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忌惮。如果“炎发灼眼的讨伐者”决心玉石俱焚,单凭现在已经失去了躯体的祭祀之蛇根本无法阻止那个掌握了“断罪”与“审判”权能的魔神。何况那家伙要是一旦现世,爆发出的存在之力甚至可以直接危及到神门的安全。
原来对方打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这样的觉悟。祭祀之蛇有些后悔,自己最后没有听从贝露佩欧露的建议。先行控制住这位“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确实是不二之选。
“难道你真的要那么做么……!那就只能……”
身为参谋的贝露佩欧露,在她的提议被拒绝后,接着提供的第二手准备。为了遏制住随时可能发动“天破壤碎”的“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祭祀之蛇决定由丹塔利欧一手安排的最后手段。
就在创造神几乎要将那句话脱口而出的一刻,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光芒在距离这里数千米的远处从天而降。只是眨眼间冰天雪地便化作虚无,其形状宛若直立天地的光柱,又似乎是足以贯穿星辰的圣枪。看到“那个”的一刻,不论是正在投入厮杀的双方,还是生命即将凋零的存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一并转移了。像是一种半强制的,但没有实际感觉的不可控力正引导着他们去面对即将发生的某件事情。总之,像是为了什么才出现的“她”,此时此刻响应着来自使者的召唤。
激昂的热血被平和的心境抚平,这便是在权能影响之下的结果。
“伟大之事正在发生。”
这个从天际传来的声音,有着丝毫不输于创造神的气势。空灵的传响响彻云霄,如无处不在的空气流入耳旁,就连屏蔽了听觉也会无不清楚地听见,这便是来自神明的意志。
正在与修德南缠斗的玛琼琳一时间也有些失神。
“引导神……?”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马可西亚斯的疑惑显然无法得到应有的解答,话只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夏娜的神情有些恍惚,但依旧表现出了震惊。
“‘觉之啸吟’沙哈尔……!”
神之支柱的一角——引导神降临于此。身为体现了红世法则的超常存在,象征着“唤起与传达”权能的她竟然在表现出没有丝毫征兆的情况下现世,没有人不会感到惊讶和疑惑。
而且,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究竟为何选择了在这个时间点降世,让自己的眷属发动“啸飞吟声”?
顿时间,夏娜感觉到头部正隐隐作痛,精神状态出现了不稳定的状况。无法违抗,倒不如说是越试着违抗,这种疼痛感就越发强烈。引导神正在利用自己的神之权能仿佛将声音从所有人的内心深处传出,回响不止,同时还让人无法动弹,干涉了所有人的行动。
“其虽伟大,但若无加护则将幻灭。崭新的灯火,其若实现,无知者终将被埋没。因此,引导之神,以‘觉之啸吟’之名传达……”
这样的突发事件无异于雪中送炭。
亚拉斯托尔心里明白,引导神有着能够凭借权能将徒的意志引向正轨的能力。因为这涉及世界的变革,他也不是没有预想过事态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只是没想到沙哈尔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出现。如果所有人身陷绝境,但沙哈尔正如他们所期望的那般出现的话,那么无论可能会牺牲多少,要接上成功的最后一块拼图这便足矣。换言之,他们在赌,赌那个足以扭转乾坤,一锤定音的时刻。
她的出现,必然是下达关于“引导”的神谕。在天罚神与创造神理念之争的状况来看,引导神的出现起到了让天平倒戈向其中一方的作用。虽然结果是好的,自己这边也没有任何的牺牲,但是……
“我们该喟叹自身的无力么?”
他叹了口气。这实际上就是根本不可能去期盼的最后手段,本身就如同奇迹一般无法奢望。
但是,就在一种最为离谱的形势下,它竟然真正的实现了。
马可西亚斯喃喃道:“引导神的神威召唤,虽然没有强制力,但是谁也忘不了,这样的话,如果那家伙是个明事理的神,就干脆把不能在新世界吃人的宣传大声讲出来吧。”
光芒中,引导神的虚影若隐若现。她的决定,将是关系到在场所有人命运的最关键一环。
空气突然安静,仿佛凝固在了这一秒。
头疼欲裂的状况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沙哈尔说出的下一句话。
“为了呵护黎明之花的绽放,为了延续由愿望结晶而生的未来,在此成全,实现在‘无何有境’不能吞食人类的法则。”
话音刚落,引导神的意志,也确确实实传达到了所有人的心中。这场象征着双方的理念之争,似乎终于将在今天挂上那属于它的休止符。
“这……”
祭祀之蛇的心境十分沉重。前功尽弃的失落感一下子充斥全身。一手好牌竟因为被局外人的影响打成了稀烂。他实在没有想到,沙哈尔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搅局。这个直到最后本该完全属于化妆舞会的胜利,竟然还要被他人留下浓重的一笔。而且这甚至还是来自自己的敌方势力,完全叫他无法接受。
(不过,这不是最终结果。)
他不甘心,虽说有两位神明站到了反对自己的阵营,但最终的抉择,还是在于自己。只要大多数的徒还选择支持自己,那么就完全有理由这么做下去。于是,蛇默默地感受了一会儿下方成千上万红世之徒的心境,观察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神情,看看他们对此究竟有何反应。
最终,他惊讶发现,几乎所有人是坦然的,没有无奈与不解,更没有愤怒和困惑,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且淡然。也就是说,只要新世界能够平安无事的诞生,而且他们能够前往到新世界里幸福地生活下去,那么无论将要面临的处境是什么,都会欣然接受。
一切都太戏剧化了,就在短短的几十秒前,胜利的女神依旧将天平倒向了自己这一方,然而现在,他们不得不面对这样充满遗憾的结果。
(是么……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么……)
他们累了,甚至说,有些悲伤。因为新世界的诞生,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同伴死去了。终于在这个时候,一切都将结束,这一刻,没有徒不会感到解脱。因为这次是真的,将要重头开始了。
祭祀之蛇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失败,也欣然地拥抱了自己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