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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围观的使徒和火雾即将动手的时候,一白一蓝,两个不同的身影从空中落下。
注视着手中提着那把太刀,如今已经乍一眼认不出的少年,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许久不见了,坂井悠二。”
“久违。”蒂亚马特也轻声道。
“已经有六年了吧,你还好吗,卡梅尔姐?我就不绕弯子了,那个……你们是来讨伐我的吗?”
“那件事不是你做的,我相信你。”
威尔艾米娜很了当地挑明了关系,玛琼琳则是眯了眯眼,稍微打量了一下这个比以前高大很多的少年,为他的遭遇感到悲哀和同情。她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机会再度相见的两人,如今却已经……
“如果是你做的,根本不会摆出那副表情。唯有魔神级别的力量才能修复新世界,在那个情况下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要说这世上谁最在乎小不点,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威尔艾米娜和你。”
马可西亚斯的声音不再如之前那般尖锐,戏谑他人的魔王眼下却仿佛苍老了许多。
“归根到底,这个所谓的大危机,就像是故意要让天罚神来解决的一样。”
“而且过程顺利得让我难以置信呢,被人埋伏的陷阱以及……能让我们做到的百分之百完美的修复。”
听到这儿,悠二的内心感到些许意外,但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将“贽殿遮那”收回到他利用自在法制造出的储物空间中。
“你好,玛琼琳小姐,还有马可西亚斯。”
“喂喂……这算什么,现在才打招呼么?还有那个是什么,你自己的自在法吗?居然这么熟练地掌握了,了不起。”
“气宇非凡了呀,少年。”
“你们说笑了。”
仔细端详了好一番悠二的面容,威尔艾米娜一时间难以启齿,但她还是想到表现在这副神色中的悲伤绝不可能是虚伪,于是乎,她沉声道:“虽然我不打算怀疑你,但我还是要问,我们在神门的这段时间里,你在哪里?既然你介入了这场战争,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过来?”
“万条巧手”的一席话一下子将在场困惑的人打醒。刚刚见到了两人和“逆理之殇”极其自然的谈话时,他们不禁纷纷怀疑双方之间的关系。考虑到两人的威望,大部分的火雾没有第一时间说出口。但是一部分红世之徒已经因此将她们定义成了恶魔的连坐关系。
正当在场的局势颇有动荡的时候——威尔艾米娜也正好察觉到了这一点。所有人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坂井悠二身上。
然而对此,少年只不过觉得有些可笑。他的目光诚然和富具失意,像是在质问自己。
“我也想问,为什么我帮不上你们,为什么明明拥有了世界上最强的力量,坂井悠二却还是没办法救到自己想救的人呢?想要守护某一方,就必须单方面的付出牺牲。这就是命运和我开的玩笑啊,卡梅尔姐。”
那个所谓的“理”,昭示着的结局只有一种,无论“逆理之殇”的出现与否,那个少女都必须死在新世界诞生的前夕。
威尔艾米娜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同时在心中快速思考悠二话语中的含义,结合之前在神门时候的那些意外,强如思维敏捷的她很快就揣测到了。
“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得出结论的一刻,威尔艾米娜是颤抖的,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起先是一惊,但在看到这两个少女最为亲密的人竟然都露出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表情时,也明白了,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造化弄人。她的搭档,蒂亚马特依旧保持沉默。马可西亚斯弱弱地开口道:“我说啊悠二……”
“闭嘴,笨蛋马可。”玛琼琳闷声地制止,用手肘对自己的搭档来了一记轻微的重击。这家伙要是说话,那也和雪上加霜没什么区别了。
悠二向四周张望了一圈,然后把目光挪回两人身上。在他开口之前,威尔艾米娜先一步地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暂且回去吧,虽然已经没有回去的地方了,但果然……还是回去能让我有些归属感吧。”
“御琦市?你就不怕……‘循理御座’出来阻拦你吗?现在我们的立场,严格意义上是同你相敌对的,尽管我们可以选择不对你出手,可是在场的其他人……”
“她——‘循理御座’不会出现的。因为,只要她一出现,我完全可以揭穿她的谎言,只不过现在因为她的躲藏,我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全部就和空头支票没什么两样罢了。火雾战士和红世之徒当然人不可能听我的,只要维持这样就好。为了保证自己的绝对权威,目前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在大众面前向我现身的。至于这些人……”
悠二经过两人,朝着人海走去。
“姑且都听得见吧,我希望你们是根据自己的觉悟和意志前来挑战我,而不是因为某人虚假难辨的鬼话。在场的人大多数想必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有战死沙场觉悟的更是数不胜数,不要整天把所谓的信仰和不清不楚的谣言挂在嘴边。”
随着“逆理之殇”一点点的接近,人群顿时陷入了沸腾。
“说……说什么,你这个恶魔?!企图摧毁新世界的,不就是你吗?我们可是都知道的,越过了神之权能的你,目的地就是为了彻底摧毁无何有境!就因为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恶魔,我们火雾战士的战果可是险些毁于一旦。你知道后果到底有多严重吗?!我们已经是背水一战了,趁着牺牲的同伴还不算多,本来若不是你,我们早就可以结束这场战争!正是由于‘逆理之殇’的企图,战线被迫拉长,我们差点都自身难保,才失去了更多的同伴!”
人群中的一位火雾战士发言,他的哀鸣,发出了在场许多火雾战士的心声。然而他的身旁,是刚刚还同他在战场上厮杀的红世之徒。这个使徒没有在乎一度要将他杀死的火雾,而是把视作仇敌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悠二的身上,他同样表示愤怒:
“身为恶魔的你根本不懂我们徒的感受,你知道被人间唾弃千年的痛苦吗?你什么都不懂!要不是创造神大人,我们这些流浪世界的徒还要苟且偷生,在火雾战士的监视下活着啊!如今我们要解放了,解放了啊!你凭什么要摧毁我们的乐园!”
“那你以为,是因为谁,你们才能站在这里?”悠二止步,声音充斥着不屑,“自身难保?你们本就自身难保,倒不如说你们都该死在这里。正是因为有人甘愿站在了你们的前面,你们才具备了‘活着站在我面前’的条件。为什么要急着讨伐我呢?是因为你们自己本身根本就不稀罕自己的生命,还是在他人驱使下的你们已经丧失了所谓的自我呢?个个都是活了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更久的怪物,却连属于自己的意志都不能控制么?既然如此,你们在被他人利用的前提下依旧选择要消灭我,那我……同样也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死你们。”
“他说什么……利用?我们是被利用的?”
人群当中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怎么可能?这个人可是当之无愧的恶魔,循理神的使者早就挑明了!”
“那可是先前拯救我们的神之使者!而这个人可是那位神之使者的死对头!”
“喂喂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啊,话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们难道还要听一个恶魔的话?!”
悠二再次迈出步伐。见到他再度向这边走来的时候,人群顿时又陷入了手足无措的窘况。这样类似的场景已经是第几次发生了呢?少年与此同时说道:“正如你们所言,我就是你们口中的恶魔。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决定,还是因为他人的煽动才来讨伐我,选吧。”
眼看着“逆理之殇”步步逼近,一时间人群当中炸开了锅,试图一哄而散的嘈杂声、吵闹声不绝于耳。悠二很清楚,他们其实并不是介怀自己的话语,而是畏惧自己的存在本身。
没有人想白白丢掉性命。但凡是在场的,无不没人感受到刚才悠二一瞬间发出的恐怖威压,以及那眨眼间将一个火雾秒杀的可怕实力。就算是再勇武的人,也绝对不会选择平白无故面对一个和自己实力相差悬殊的对手,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很快的,一个个使徒,一个个火雾战士向两边逃去,纷纷让开了道路。用狼狈不堪来形容他们个个逃窜的身影简直再合适不过了,悠二不禁感慨。就在刚才,这些人明明都是在战场上忘死拼杀的战士,现在却和落花流水的逃兵没什么区别。
(我和这场战争本没有任何瓜葛,左右了战局和这些人生命的,是那个无畏的少女,但要是我能赶上的话……)
不,说这些没有意义。
(这最后一回,我离你实在是太远了。)
即使没有阻拦,那边的自己也依然改变不了结局。
就在这时,突进少年悲伤思绪的脑海中的,是一个属于少女的声音:“我来做你的对手!”
从畏惧而逃,抱头鼠窜的弱者中,出现的是兼具伟大意志的强者。他下意识地这么认为。
悠二定睛一看,对方竟是一个娇小的少女,身高和记忆中的夏娜差不多,气势倒也是有几分相似。她直挺挺地站在悠二的面前,全身上下散发着异于常人的气场。
“琪娅拉·托斯卡纳——你的对手,是身为‘极光射手’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