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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尔昆略略撇起嘴,在暗地里稍感不满地“切”了一声,随即又无奈地笑出了声,然而想当然的,无比投入二人时光的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格尔昆的神态。
他在苦笑,又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坂井悠二,一个经常忽视周围的,却能把目光放得无比长远的‘人类’,他在建立大义的基础上,搭建的永远是属于自己私情的平台。)
这个“逆理之殇”,选择的救赎手段是践行大义,而根本上是希望守护自己想守护的所有。
坂井悠二,他十分清楚。
(身体里面的‘零时迷子’,还存有戒律,之前的‘暴君’,以及那十分相似的‘银’,似乎是为了满足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而诞生的存在,不然的话,黑卡蒂、飞可,这两位‘化妆舞会’的高层人物也不会亲自出马回收悠二身体里的‘暴君’。)
据沙布拉克所说,这不过是收集情感的容器。既然是容器,意味着它本来就是一副空洞的躯壳,就算搭载了悠二接触到的情感,也不会如同红世之徒一样成为有意识的生物,换言之,情感的满足也还是一个条件,一个这个容器能够发挥它作用的条件。
(容器……躯壳……空壳……‘化妆舞会’到底想要什么,以及那些洒落在世界各地的‘银’,收集这样无形的东西究竟有什么价值?)
这个问题一日没有解决,“零时迷子”就一直是一颗随时可以被暗箱操控引爆的定时炸弹。“彩飘”弗蕾丝当然不足为惧,只不过,想到这个宝具里面还存在着一个半生不死的密斯提斯,更奇怪的是格尔昆还发现自己无法干涉它。想到这个不安定因素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如此之久,格尔昆就感到无比烦恼。不过,等悠二大成之后,利用自己的权能解决这个戒律,以及搞清楚里面的那个“永恒的恋人”和他的爱人究竟在盘算些什么,这些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细细一想,好像忘了什么。
(还有的琐事……啊,就是创造一个小蝴蝶的载体……)
“坏刃”沙布拉克,这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顶尖杀手。能得到那位红世之王的信任与协助,最值得争取也是绝对必要的前提无疑就是他那念念不忘的对象了。
(不过……与冷血动物基本没什么两样的‘坏刃’,居然爱上了一个弱小得离谱的红世之徒,而这个红世之徒也是一样,甚至直到身体被摧毁殆尽的一刻想到的居然不是自己,知道自己的弱小还来挑战,这完全就是为爱而飞蛾扑火嘛。)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两个徒确实和少年少女有些相似。
(约会啊……)
默默地望着时而含情脉脉的,时而相视一笑,时而出现情侣经典桥段的两人,格尔昆的心里五味杂陈,开始思考这样做的自己是否是正确的。虽说他的愿望是彻底推翻那家伙的理,可是把他人的自由强加于自己愿望的他——尝试了,度过了无比漫长岁月的神本身,就未尝没有缺乏人情味的地方吗?
人的神由他们的信仰而生,徒的神由他们的愿望而生,格尔昆自认为不是这样,这个远在另一个夹缝的神自知这并非自己生存的意义。格尔昆无法做到像那家伙——创造神一样,毕竟诞生于夹缝的他没有为这个世界献身的理由,自然就不可能和三神一样了。
(算了不再想这些了,都过了这么久了,这一切都还是一张白纸,说实话,我都对揭开这些迷惑完全不感兴趣了——还是可爱的年轻人呢更能勾引我呢。)
在一家餐厅里坐下,悠二拿起菜单,准备开始点餐,这时候,他感觉到手臂处有被人蹭了蹭的感觉。说起来,他的对面现在本来应该坐着的是一位可爱的少女,谁知道其本人不喜欢这样的对坐方式,说什么都要和他靠在一起。所以,他们选了一处安置有沙发椅的地方坐下了。
悠二转过头,发现她还是有些拘谨,不敢看向自己这边,害羞着的小脸又低了下去。看得出,虽然少女以一种十分娇蛮的形式(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要求和自己这样坐着,但是似乎并不完全出于她本身的意愿。
虽然不知道是谁启发了她要这么做,但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可谓是神助攻。
(嘛……就是对面空空的挺奇怪的就是了。)
腾出一只手,悠二趁她不注意,轻轻地戳了戳少女的脸蛋。
“想吃什么,夏娜?”
“诶?”
悠二给了她一点反应过来的时间,随后接着说道:“我这边要草莓蛋糕,夏娜要吗?很可惜,这家店并没有菠萝包呢。”
“嗯嗯,好。”夏娜应声回答。
“毕竟是一家餐厅,菠萝包的话……外面的商店还是有卖的。”
“没事,草莓蛋糕也很好吃。悠二已经很久没吃到了呢。”
“毕竟妈妈也不经常做嘛——夏娜也是,为什么之前老是要在我面前吃啦?明明知道我喜欢……”
“要你管!”夏娜撅起嘴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番神色,“就是在你面前吃,怎么了?有意见?”
“也不是有意见什么的……”
“那就得了,待会悠二的那份也要分我一点喔!”
“喂——好过分!”
“嘻嘻,开玩笑的啦。”夏娜憋笑着说。像这样的对话,两人今晚已经说了很多次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对方在自己身边,这样类似的话语竟然怎么也说不腻 。他们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那么——你好,两份草莓蛋糕。”
向服务生交待完,看了一眼店里面墙壁上挂的时钟,少女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内心却十分胶着。悠二缓缓地将菜单放下,不经意间,他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手心处的肌肉。这股异样的情绪因为和夏娜的相处绝对不能表现出来,但也由此如同迅猛的烈火烧却他的身心。手心紧张地冒汗,他紧紧咬着了自己的下唇,却毫不知觉,在他人看来像是在走神的少年,殊不知夏娜已经察觉到了他忽然异样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