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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灾厄之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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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佐发颤的嗓音不禁让人背脊发凉: “来不及了,下面有人!”

少女的内心忽然咯噔一声。

她驾驶着“佐丽亚”疾驰而下,没有一分迟疑地朝目标追去,但这个时候不管做什么都已经迟了,极光赶到之前,灾祸已经发生。

黑色的污秽以成倍数的面积扩大,直到将触碰到的一切生命侵蚀。

不少作为战力,问询赶来支援的徒和火雾战士被能够自我扩散的黑泥在来不及防备的情况下覆盖全身。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紧接而来的惨叫声,先是肌肤,后是骨肉,凡是被黑泥粘上的火雾战士和红世之徒逐渐被扩散到全身的黑色污染物吞噬殆尽。尽管还是有部分人展开了隔开黑泥的防御,但脚下如瘟疫般蔓延开来的泥潭却让他们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最后的结果依然是被无一例外地吞噬。将破败与残酷带来人间,黑泥众生平等,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徒还是火雾战士,被那东西染上的一刻都逃不过灭亡的命运。

起初黑泥覆盖的面积并不大,但随着吞噬存在的数量急剧上升,扩散和覆盖的速率也一并加快。不到片刻,不止是在“封绝”中无法行动的人类,所有靠近黑泥的徒和火雾全部化作了它的食粮。

这些人之间也不乏身经百战的战士,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凭借出色的个人能力或许能够幸免于难吧。而关键就在于数量这点,被埋没在黑泥中的其他人竟反过来扑向了身边的同伴。黑泥的蔓延并不算快,正常情况下即便是普通的徒和火雾战士也有退避的余地,但随着第一个人遇难——类似于瘟疫的感染源进一步扩大,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琪娅拉惊恐地看着一切的发生。一片街道几乎被染成了绝望的黑色,凄厉的惨叫声中,那些被夺去生命的徒和火雾战士甚至连尸骨都无法留下。

“佐丽亚”的光芒愈发黯淡,注意到自己的徒弟产生了心理上的动摇,萨雷赶紧将两手压在她的肩上,将正面拉向自己。

“白痴,这不是你的错!千万不要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可是师傅……要不是我……”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可是我的弟子,我这个师傅都救不到他们,要自责的也是我好吗!别墨迹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阻止那个怪物,你懂吗?!”

“我……害了他们……”

“那我告诉你,你没有!你明明做的很好!”

欧德利娅凝视着几乎失控的两人,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好了好了,稍微冷静一点,做师傅的也得把握个度。琪娅拉酱,振作起来~”

“利娅是这么说的,琪娅拉,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还有更多的人可以去拯救,要放弃吗?”

“傻徒儿,火雾战士不是人类但也绝不是上帝,甚至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作为丑陋不堪的复仇者。然而我们依然可以选择自己生存下去的方式,我们还有自己的选择与信念,你难道想因此抛弃这些吗?”

男人的眼神刚毅而决绝,琪娅拉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少见到师傅的这一面。这副与印象中拖沓怠倦截然相反的模样,在她的内心世界产生了略带情致的触动。

“各位……”

感受到众人的关切,少女没有不振作起来的理由。她不禁暗自责怪起自己怎么能因为这种程度受制于此,就算是她,也一路走过了许多的战场。无法拯救的生命只能缅怀,但可以拯救的存在迫在眉睫,现在选择放弃不过是对恐惧和责任的逃避,她可是火雾战士,是肩负“极光射手”之名的火雾战士。

少女回忆起觉醒——将极光握入手中的瞬间。究竟为何而战,她也有属于自己而不是单纯作为火雾战士的理由。

感受到主人坚强的意志,“佐丽亚”再度焕发光彩。萨雷松开了双手,对恢复气色的徒弟松了口气。

“萨雷,你好像比谁都着急喔?”

基佐似乎打算不合时宜地起哄,但同时还补充了一句——

“但很可惜,还是没有一点当师傅的样子。”

“罗里吧嗦。”

拉下牛仔帽,他低声地回答。注意到这个细节的琪娅拉微微感到在意,但什么也没说。

她选择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将精神汇聚在自己该做的事情上。少女确信这便是自己的师傅(先生)期望看到的样子。

双重自在法再度施展,极光色的箭雨轰炸在黑泥扩散成的沼泽上。据情报和交战经验,那摊黑色的物质具有让人感到棘手的顽强生命力,而且能通过吞噬存在以填补自身。为了避免灾害进一步扩大,他们必须在这里将其讨灭。

琪娅拉的攻击很快便起到了效果。第一眼看上去,黑泥无疑属于那种物理攻击难以奏效的类型。那么大范围的攻击型自在法便成为了最优解。这些黑色的物质并不存在着什么“难以被消灭”的特殊性。污秽退散,来自空中的地毯式轰炸无疑让黑泥陷入了不利的窘境。为了反击,它再度做出了变化。与以往为了应付高机动性的对手而自动调整为针对性的形态不同,在某人的操控下,黑泥向数据库的最深处挖掘。

这些黑泥原本就受到了良好的滋养,再加上今天吞噬了如此之多的徒和火雾战士,解锁成为实力更强的王——这一条件已经成型。疯狂的教授想着,只要能再现出足够强的王,所有企图阻挠他伟大之学的存在皆为草芥。

追溯根源记录着的上古世纪,将昔日的魔王再现于世。

泥沼汇聚,形成山岳般巍峨的身躯。

上身毫无遮盖,他的肌肤融入了黄土的丰润,那张开的双肩两臂宛若江河;身形壮硕,像是用磐石砌成的肌肉中间勾勒出古铜色的曲线,一座巍然屹立的神像悍然而生。

巨人没有首级,他的头颅似乎在很多年前便已被斩下。连接头部的脖颈延伸出了遍布全身的烫金纹路,仿佛是从断口处溢出的鲜活血液。

乳目脐口,下半身遍布着厚重的坚铠。他原是无名的巨人,后因展现战神之姿被赋予了不朽的声誉。

黑泥能够自由变化成不同红世之徒,而且似乎还具备相应的全部力量,对于这件事情他们早已深明。在与黑泥的多次交手中,他们还总结出黑泥的形态会根据对手战斗风格的特性做出对应改变的规律。

然而这一次……

“那算个啥啊……?”

萨雷看到这头身高足足堪比高楼大厦的超大型巨人,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老爹还真是整出了一个不得了的怪物。

伴随着受到重压而产生扭曲的气流,猩红乳目的巨人将足以握住山头的大手抓向飞在空中的极光飞翼。

顿时少女左右两侧的发饰同时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提前避开,琪娅拉!”

其实不用她们解释,“极光射手”便做出了条件反射的举动,操纵着“佐丽亚”意念仿佛死抓着水面上那一株稻草的手。那面仿佛从天上坍塌下来的巨掌散发着足以让普通人一瞬间窒息的强烈压迫感。

尽管体型庞大,但魁梧的身姿却没有一分迟缓的意味,巨人的动作在同一规格的存在中间无疑比较敏捷。虽然“佐丽亚”在最后一刻成功逃离,但剧烈的风压逼迫着两人喘不过气。飞行的神器也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失控坠落。

像这样的对手完全没有试探的必要了。巨人的力量肉眼可见的恐怖,即使这样,在拉开距离的同时琪娅拉也还是十分镇静,她在调整态势后立即驾驶神器展开了反击。

“巨大的身体反而会成为累赘,那么这个如何!”

箭雨如暴雨降落,无情地拍打在巨人粗糙的上身,然而无论琪娅拉如何驱使自己的力量,都无法在敌人的身上留下伤痕。

“果然如此,但是……!”

大体积的对手都具备高质量的防御力——这几乎是战士的共识。然而这次的“极光射手”非比寻常。借助这个世界满溢的存在之力,“ 古力潘之怒吼”和“德拉肯之咆哮”化作两道划破天际的光束,径直命中了巨人胸口右侧的眼睛上。激光的高温在猩红的眼珠上化成焦热地狱,摧毁着这块异样的视觉器官。

肉体的反抗终归是徒劳,在其中用于抵抗的部分被完全消耗殆尽后,极光色的光线直接将巨人的整个胸口右侧贯穿。

兴奋的惊喜化作两位姊妹的声吟:

“漂亮!”

“我们家的琪娅拉又变强了呢~”

“嘻嘻~”

受到褒奖的少女心里春风得意,但因为是在自己的师傅面前所以才表现出了不好意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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