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莲南希成功达成了合作的协议后,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时候已到,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大移动要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距离Amore最高的建筑数百米的上空。因为某种隐藏用的自在法,这座庞然大物并没有为人察觉。
悠二拉起夏娜的手,轻易地飞上百米的高空,然后随意的进入到这座宫殿的境内。
身穿反季节的深蓝色风衣,背负沉重钝器的,留着苍白色头发的男性从暗巷的阴影中走出。
早先时候,他察觉到有陌生微弱的气息进入到了这座城市。确认了来者是那名火雾战士的讨伐使命并不适用的“捡骨师”拉米之后,祁凌对其的来意颇感好奇。
几位带着不同身份和立场的,极具重量级的人物同时聚集在了一处。他们各自象征着一方势力,彼此的关系可谓是肉眼可见的微妙,迂回周旋的避让若隐若现,潜伏性的爆炸冲突此刻宛若悬崖勒马。
祁凌目睹了“逆理之殇”与“捡骨师”进行的对话,但因为担心为人察觉而不敢靠近窃听,以至于无法得知谈话的内容。虽然如此,但从双方都相安无事的从那间餐馆离开来看,他们可能是进行了一系列的情报交流,最有可能的便是达成了某种合作。
感情方面已经磨损到了人类伦理以外的地步的调音师并不在乎他们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他只知道在这场动荡的战争中,已经有太多被迫牵扯其中的人们丢掉了性命。无论是强力无双的徒和火雾,亦或是弱小无知的人类,在压倒性的灾难面前一切都没有意义。明与暗的生命在那些象征着灾厄的黑色怪物面前唯独剩下象征死亡的众生平等。
哪怕是刻在肌肉记忆中的贵族矜持也泯灭于历史的长河中——连“贵族矜持”这一内心的说法也是自己根据后世的文化归纳出来的。那个时代其实并不存在相当丰富的文化,只有高低贵贱的划分,还有原始野蛮的掠夺与战争。他早千年前就完成了自己的复仇大业,然后带着空虚和漫无目的的漂泊感一直活到了今天,火雾战士的伪君子般的讨伐使命是他生存的唯一动力。
祁凌深知自己的能力有限,但身体在无意识的告诉他不能把拯救世界的重任交给一个定时炸弹般的角色,更何况那人的身边还有疑似“起死回生”的诡异存在。既然那名遍布谜团的少女身上无疑蕴含着惊天的秘密,那他就不可能放任这个潜在的隐患不管。
他必须把这个秘密挖掘出来,然后公之于众,即便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逆理之殇”飞向了高空,然后彻底没了踪影。祁凌推测那个危险分子应该还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但注意到他的气息消失在云端的时候还是迟疑了片刻。
直到神荼郁垒提醒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是进入了某种隔绝外界联系的空间。祁凌思考了数十秒钟的时间,最后决定先尝试沿着“逆理之殇”的路径进行试探性的接触。
这应该是一次充满意外的行动,抑是命运的拐点——也许从他决定接受佐菲·萨法利修的委托起便已经注定。
为避免隐藏类自在式的效力减弱,祁凌用自在法检查了一遍是否有出现故障的预兆。
然而,待到他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而且正打算改变自己的面貌的时候,却不料街道的对岸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身影。
她带着深不可测的微笑朝自己招了招手,然后无视马路上来往的车流瞬间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嗯……?!”
祁凌略感惊恐的下意识后退一步,正欲展开封绝,但神荼郁垒的警告迅速提醒了他在确认对方是否带有敌意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在这里展开战斗,就极有可能承担同时被至少五人以上的对手围攻的风险。
但这可能是自欺欺人,因为光说眼前的这另一个怪物,祁凌自认都无法在她的手上全身而退。之前的禁锢型自在法,他可是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中挣脱出来。
祁凌神色凝重,单手抓住钝器的握柄,同时迈开大步,似乎下一秒就要砸出这尊庞然大物。
然而这副过激的反应让金发碧眼的美女忍俊不禁,流露出了被取悦的笑声,她“哎呀哎呀”的调侃着,情绪化的语气声念念有词,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把路边的猫猫狗狗吓坏了。
“放轻松一点,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干嘛这么紧张~”
轻和却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使祁凌一时辨认不出她究竟是不是数年前引领火雾平息徒之暴动的“循理御座”。印象中,那位代表了秩序化身的神之眷属充满了威严和尊贵,与眼前的这位轻佻的女性判若两人。
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对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不详的气息。
“我对你先前的行动充满了质疑,冕下……”
祁凌并不打算放松戒备。
“在我眼里,你已经和‘逆理之殇’没有区别。出于你曾对火雾有恩,请问,这究竟是您自己的决定,还是出于‘启示文理’的意志?”
“两方面都有啦~”安琪尔陪笑道,“抱歉啦,我不能让你对夏娜酱出手,不然会惹出大麻烦的。”
“夏娜?那位‘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的名字?为什么明明已经死去的火雾战士会再次出现?而且她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人类。”
“就算你这么逼问我……我也不能告诉你啊。像你这种擅自接触根源,妄图窥探世界真相的家伙,本身就是潜在的危险分子啦。说真的我现在都很纠结要不要警告,毕竟你要是成功再进一步,我就不得不动手把你打回原形咯。”
“冕下的意思是,比起我这种游离于灰色地带的存在,那些已经彻底黑了的人就可以不管不顾?”
“老爷子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啊?”安琪尔耸了耸肩,“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能比他们干净多少?要是你真的把夏娜酱干掉了,先不说你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坂井悠二疯了后会做出什么事情你知不知道?算了跟你说你也摸不着头脑。就单说无何有境可能会被毁灭这一点,你自以为负担得起吗?”
“冕下的意思是……那名少女是‘逆理之殇’的逆鳞?难以理解,若真是如此,为何要将其作为引诱黑泥的诱饵?”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那小两口的事情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祁凌顿时间一头雾水。他无法从安琪尔随意又半开玩笑似的口吻判断对方说的到底有几成真假。
就在他一时语塞,无法接下话题的时候,神荼郁垒平静地开口:“说出你的来意,御座。”
“我的来意很简单,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对夏娜小姐有什么非分之想。至少在丹塔利欧和他的黑泥们彻底完蛋之前,我个人是不希望你去搅局啦。毕竟他们的行动与我的目标一致,如果你非要去打搅,我也就不能彻底无视你啦。”
“他们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我之后还要去问问呢,不过连红世之徒里最强的天才自在师都跑过来了,还有天上飞着的那座天道宫……总之肯定不是小事咯。”
“天道宫吗……接下来就暂时先静观其变吧,切莫打草惊蛇。”
这话是对祁凌说的。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