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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影闪现到悠一的目光前,奇怪的是他的双手此时并没有配备任何的武器,看上去试图仅靠血肉之躯拦下他。
这个未知的现象在一瞬间引起了蛇发少年的警觉。他短暂地滞留在原地,像是猎人遇见猎物的反抗时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随后,以脚边的地面为着力点,正欲发出迅猛的攻势。
这个少年的伤势他是知道的,即使他鼓起拼死一搏的勇气再度迎向自己,也没有任何的胜算。
坂井悠二这个存在想做什么,正在思考什么,所有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他出手的一刻全数曝光,就像骤然暴露在烈阳下的蛔虫无所遁藏,只能凄惨地走向死亡。
本来,确实如此。
(什么……怎么可能?)
惊骇之色跟粘稠的泥巴似的攀上了他的面部,将这副自诩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扭曲。
难以置信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对于悠二的动向,自称坂井悠一的同位体已经彻底无法“看见”了。
这道以刹那雷霆之势,此刻如流金烁石的人影炽烈到让他感到陌生,以及……微不足道的熟悉。
悠一正心想不能再视其为单纯的“坂井悠二”,却没想到这名少年从手边的空间中取出了一把质朴无华的太刀——
“嘭——!”
把武器紧缩在侧腰,然后以居合之势爆发出来。这个人摆出了不属于他的架势,如冲出囚笼的猛兽使出了他和他都从来没有见过的招数。
虎口震裂。
构成这副身体的组织结构仿佛将要溃散,一股不舒服的咸意引得喉咙一阵发呛。
从反馈回来的冲压来判断,这一击甚至比至今为止大部分的金属交击更甚。但要论纯粹的蛮力,可能也就只有坂井悠二拿出那把假想钢枪的时候才能够相提并论。
直线地向后退去,悠一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被震得发麻,颤抖着差点握不稳剑柄。
(明明还是坂井悠二的力量……)
是这样没错。而且据他所知,对手应该没有任何助他绝地反击的鬼牌才对。坂井悠二所能依赖的技能已经被其一一破解——直观的感受下来,Grammatica、“逆理之殇”、存在之力,全都和之前没有半点差别。自己更是以躲在大后方的少女为目标直接击垮了他的心态。都离胜利只差一步了,到底是哪个骨子眼出了问题,难不成还是自己突然变弱了不成?
(明明只差一点……就能完全取代这个人,成为真正的‘我’了……)
除了主观上的气质,从各个方面来说,这个男人的变化连微乎其微都算不上,实际却拥有和之前相比本质上的区别。
变数的不确定性,使得悠一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他本质上是为了抹除眼前这个存在,供抑制力使唤的工具,但因为选择了有关坂井悠二的蓝本而产生了独立的意识。
他开始咬牙切齿,不知该痛恨还是愤怒,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
(只要能干掉他,哪怕要我花费几百年、上千年来赎罪都无所谓!)
完美诞生于世的代价——继承过来的“坂井悠二”的情感,原已被强行压制于内心深处,不料此刻,其束缚的锁链尽断。正是因为这份属于人的感情,才令他从根本上不会容许眼前之人的存在。就像他之前所说的,“这个世界上不需要两个坂井悠二”。
悠一一甩头,使劲丢掉了那些蛊惑人心的念想,开始回想起刚才的奇异现象,思考着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
但很快的,他的目光便被对方手里的那把太刀吸引了。
名为“贽殿遮那”的宝具,神通太刀。那个人以不相称的身份握住了它。
悠一既费解又不甘地开口:“只是那把刀,不可能给你这么古怪的力量……”
“你错了,力量的本身并没有变化。”
“这是何意?”
“还没有发现吗?变的,是出力的方式。”
“出力的方式?”
坂井悠二的应答让同位体下意识地认为他和之前的少年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感觉上,他忽然就像个声色俱厉的导师,自然又严肃地指出学徒的错误和遗漏的要点。只是这否定的语气,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只是没等他得出答案,对方从唇齿之间发出的声音此时就像是湍急的流水直接融入海洋,顷刻间灌入他的头脑——
“你现在面对的不只是我,而是……‘我们’。”
气温上升了,燥动的焦热如同置身火烤。
“?!”
双持太刀平立于前,右腿以充满力量感的动作迈上前,左脚则往侧后跨出一步的标志性架势。印象中的这个男人在任何战斗中都没有使用过那把“贽殿遮那”,更不可能持刀做出过如此标准的动作。
是的,悠二的确没有,但刀傍身不离的“炎发灼眼的讨伐者”截然相反。
“你的攻击,结束了吗……”
与火光中的那个身影融为一体,少年的短发化作长发,如流水般飘舞——
“那就轮到我了,没意见吧!”
“夏娜……?”一时间,悠一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名字,这个于他而言其实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名字。
但也正是这个名字,让他在眨眼的片刻便苏醒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似乎拷贝了她战斗的数据,是想靠她的力量击败我么?太天真了。”
“……”
具备创造神神力的男性露出了带有戏谑之色的冷笑:“祭祀之蛇·坂井悠二,可是拥有彻底击败过‘炎发灼眼的讨伐者’这一先例啊!”
震踏激起碎石,狂风怒号。
悠一的大剑刺了过来。并不打算躲开的悠二平静自若。看似正欲挥出的太刀迅速化作一个诡异的姿态——单手将其握住的悠二,以几乎肉眼不可视的速度把刀伸了过去——那不是格挡,而是将刀背抵在了对方没有发力点的薄弱的剑刃上,就像运用着手上掌握娴熟的太刀一样。
这个让人无比费解的动作既不是用来抵挡也不是用来硬刚,不仅如此反而会让使用者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这个男人怎么可能采用这种意图不明的危险战术?
悠一的脑海只是闪过了类似的念头。
兵刃接触的瞬间,火花四溅,发出刺耳的摩擦。“布罗特萨奥格”不受阻挡地刺向悠二的胸口——原本是这样没错。
他似乎根本感受不到那把“贽殿遮那”上传来的力气,就发现自己的大剑犯了个低级的错误——它可笑的打滑了。
发现突刺的轨道突然偏移的悠一瞳孔地震。但这么短的瞬间,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而对方竟像是按部就班的包办好了事态所有的分节点。
夏娜以神乎其技的动作完美再现了六年前在某个草坪上,同悠二对练时的名场面之一,这也是身为代行体的男性所不曾经历的。
只见少年以常人无法理解的动作操?弄着方才产生的蝴蝶效应——
调整力点,改变方向,就只剩下……
“喝!”
向上挑起,太刀以撕裂大气之势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