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就断了回去的念头,眼前的美景使我沉醉得都快忘了我是谁。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我们精灵族的可爱精灵啦!”
卡洛洛向我热烈推荐,和琪娜一起带着我走进精灵稀少的深处。找到一处花田,将我推向前方,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浇花的精灵姐姐。自己和琪娜则是蹲在附近的树丛里,指挥着我上前搭话。
我咽了口口水,想逃跑,可双脚却被卡洛洛施加了魔法,无法转身,只能前进。
浇水的精灵着实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目光。衣服统一的绿白色搭配,金黄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凹凸有致的身材和出尘脱俗的面貌,活脱脱的人间尤物。让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与她对视的资格。
“夏尔!快去!成功了你就是英雄!”卡洛洛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催着我上前,琪娜也攥紧了双手,期待我踏出第一步。
反正也不能后退,我深呼吸一口气,右脚颤颤巍巍地抬起,然后没出息地原地落下。
还是做不到!
“没关系的!精灵族对人类都是很友好的!你去打招呼,她绝对会很热情地招待你的!”
这是刚才不久卡洛洛就反复对我洗脑的话,我就当被骗了一次地同意了他的提案,独自一人完成与精灵交流的任务。
紧张地想吐,额头的汗珠冒个不停。
卡洛洛和琪娜躲在树丛,却好像比我更加焦急,挥舞着双拳威胁我继续踏步。
豁出去了。
我努力找回状态,迈开被压力拖住的右脚,像是机械般一步一步地像前踏。
“哥哥快看!夏尔他前进了!夏尔哥哥他终于敢向前走了!我好感动啊!哥哥!”激动的琪娜死死抓着卡洛洛的手臂剧烈摇晃,巨大的手力在他手臂上毫不留情地捏出两条淤青。
而卡洛洛却也根本不在意,他的目光也全然被突然进步的夏尔吸引。掏出妹妹琪娜口袋里的手绢,欣慰地擦擦眼泪。
离精灵姐姐的距离越来越近,她也发现了我的存在,转过头来却被我吓了一大跳。
倍感尴尬的我刚想再踏一步的左脚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那个……小朋友,你有事吗?”
好甜美的声音!完全符合她的花容月貌!
我缓缓放下抬起到一半的左脚,无处安放的小手紧抓两边裤缝,脑海里想到的一大堆问候语到了嘴边却像断了片,支支吾吾说不全一句话。
“那……那……姐姐……姐……你……好……啊?”
这是我目前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干得好夏尔!快成功了!”卡洛洛因感动而留下的泪水浸透了琪娜的手绢。
“你好。”
她向我打招呼了!微笑着向我打招呼了!卡洛洛果然没骗我!我好感动啊!笑得好甜,果然美人就是要笑笑才更美的啊!
紧张到手心出汗,在裤子上擦了擦。虽然还是很尴尬,但成功搭话的兴奋不禁让我想与她握个手,来唱更贴近距离的接触。
面前的精灵盯着我伸出的右手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问我。
“请问……小朋友,你是在扮演人类吗?”
扮演人类?
我摇摇头:“不,我本就是人类。”
“人类?”
“对,人类。”
精灵姐姐刚想伸出的手瞬间停在半空,先前脸上那甜美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不知是不是我错了什么,眨了眨眼,好奇地等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精灵收回她的右手,连连后退。撇着嘴,看我的眼神瞬间灰暗了许多……
“人类?不会吧?为什么精灵之森里会有人类?这么高尚圣洁的地方也被丑恶污染了吗?我的女王大人还请您制裁玷污了我双眼的恶臭之物吧!哦不不不,绝对不能让恶心的蛆虫脏了女王的纯洁柔和的双目。这种世界所不需要的废物集合体,我暂且不问你是如何进来的,能请你带着你身上的污秽完整无缺地离开这片净土吗?真希望你能死快点,呼出的沼气差点使我吐血,为了我们的安全请你快点离开这里自刎吧。”
说着,精灵像是受了惊,鄙夷的气息从未散去,远远跑开,甚至丢下了她用来浇花的花洒。
心脏骤停。
笑容凝固在完全没有生气的脸上。
伴随着卡洛洛施加的魔法消失,我缓缓转过身,垂下身段,尽力按照这位精灵的意愿,滚出这片从没欢迎过我的净土。
“哭了呢……”
“嗯……”
琪娜和卡洛洛的目光始终落在夏尔身上,他现在如此悲伤,与他俩有绝对脱不开的关系。
“快去琪娜,和塞诺儿解释一下!”
琪娜也没犹豫,跟着精灵逃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略微有些愧疚,卡洛洛自己追向夏尔,二话不说抱住他已经毫无目标的双腿赔不是。
“夏尔!别哭,这其中绝对有什么误会!”
我轻哼一声,嘲笑自己的无知。
“误会?是有呢。原来你这么无耻卑鄙,是我误会你了呢……”
“不不不不!不是这个!我是说!刚刚那些话是精灵的问好语啦!只是你没理解而已啦!”
“我可从没听说过有这种问候啊……她眼神可充满了厌恶哎,充满厌恶地跑开了哎,头都不回的哎……”
卡洛洛也明白,即使自己再怎么忽悠可能也圆不了自己族人对他恶言相向的事实。精灵对人类多厌恶,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单纯得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原本他猜想夏尔最多只会被稍稍告诫一下而已。
“世界很单纯,复杂的是人!这句话你妈妈不是也一直说来说去的吗?精灵也是高智慧生命,复杂一点很正常嘛!再说精灵有什么好看的?这里一抓一大把!我还觉得人比较稀奇呢。走,我们去看看你从未见过的美丽景色!就看……浴血藤花?对!浴血藤花!这种花,你就算找遍全普来大陆也不会在看见比它还美的了!”
“真的?”鉴于先前的惨痛教训,我对他的信任度已经大打折扣了。缩回身子,呼吸都带着谨慎。
“当然是真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凭借着自己的力气将我拖至远处,朝着我从没去的地方赶。
浴血藤花,只闻其名不见其物。不过见卡洛洛如此积极地要带我去看,想必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仙境美景吧。仿佛只要在这广阔而又美丽的精灵之森,出现再奇幻的事物我应该都不会那么惊讶了。
跟着他走了四十多里路,膝盖都快被身体压得稀碎。可我不管我问多少次——“还有多久?”
得到的答复也永远都是——“快了快了,就在前面了!”
是我废物还是他眼瞎?
森林无边无际,身在其中,除了高大得可怕的巨树,能看到的就只有脚下的大地。
时间也早就过了中午,周围越来越昏暗,能见度也越来越低。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远到我都怀疑身为领路人的卡洛洛自己是不是还认得回去的路。
在我看来,我所处的地方就是个无限死循环的丛林迷宫。
脚掌疼痛难忍,我也开始头晕目眩。体力渐渐被抽离身体,呼吸也上气不接下气。没水也没休息,就为了看朵花,被他骗到这么远的地方,亏大发了。
“到了到了!夏尔!快看啊!”
走在我前面几十米远的卡洛洛还颇有精神的大喊,真佩服他的年轻活力,我是一点看花的心情都没有了。
踏着错综复杂,长满青苔的树根,为防止滑倒,我扶着巨树走一步看一步。倍加谨慎地走到他身边,去瞧一眼他一直夸赞的浴血藤花。
“所以……花呢?”
我大口喘着粗气,盯着眼前屎黄色,满是脏土的巨型花骨朵。
一根象腿般粗的花茎从黑土里弯曲着生长,末端便是那棵足足有我身子一般大的花苞。在这光线昏暗、气氛阴森的环境下,它的存在宛如鬼宅里的老女巫。
就这玩意儿,开出来的是食人花吧?
“耍我?”
我终于开始不耐烦地质问,他却一脸无辜地解释。
“浴血藤花开花的时间并不是固定的,所以……我也是猜的,想碰碰运气!”
“下次你再想碰运气的时候请不要带上我谢谢。居然让我走了那么久?一路上全是树根和杂草,我的鞋上可沾满了土!走起来不知道多麻烦。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跟你出来了,我要回家!”
“别走啊!”他拉住了我的手,指了指还是花苞的浴血藤花,“虽然花没开,但它的花香已经开始渐渐溢出了,你没闻到吗?”
听他这么一提,我这才注意到,周围总有一股奇特的异香在飘荡。原来是这个花苞散发出来的吗?
卡洛洛终于放开了我继续讲解:“浴血藤花的花香是所有花中数一数二的!哪怕只是轻轻泄露的一丝香气,也能在方圆一里外回转不绝。”
“挺厉害啊。”
我走进那个丑陋的花苞,轻轻触碰了它的苞间,一股绿色的浓烟从里头喷射而出,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看着那股烟气飘向高空,微风一扫,便消失不见,但清香却充斥这一片森林。
“啊~不介意你继续闻太多哦。”
卡洛洛将我的身子又拉回了一些,脸上的笑意从没断绝,反而让我觉得浑身发麻。
“怎么了?闻多了会上瘾?”
卡洛洛摇摇头摆摆手,道:“上瘾不至于,只是这香气是浴血藤花捕猎的武器。精灵倒是没什么,不过要是普通人类的话,大概会在三天之内表皮腐烂,骨头溶化,筋脉寸断而死吧?”
“你特么——”
我转身就走,只要面前是家的方向,我的双腿就有无限的气力。也不管鞋上的泥土多重,反正这种鬼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再呆了。
还没走几步,刚想踏出去的右腿突然死活动不了。低头一看,卡洛洛趴在地上,把我的腿死死抱在怀中。
滑稽的模样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他居然还是个王子?
不管尝试多少次都无法把我的右腿从他怀里抽出,我有些生无可恋。可能是前世脏话说得太多了,让我今生遇到了这个变态白痴。
“你到底想干嘛?”
彻底泄了气,我蹲下身子无奈地问。
卡洛洛抬起头,笑得极其猥琐,以至于我都想拿块砖头照他脸上乎。
“植物嘛……终究是不通人性的东西。真正能够人心的果然还是可爱的小动物才对啊!我刚刚才想通这点!怎么样夏尔?再跟我去个地方?”
“滚!”
卡洛洛死抱着我的腿不放,怕是打算不达目的不放手了。普通的诱骗已经不管用,便把我姐姐莉夏尔搬出来。
“莉夏尔……莉夏尔!你姐!她不是一直都很想养一只宠物吗?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小飞龙!体型小好养活和人亲近,甚至放在手心把玩。怎么样!你要是给她带回去一只,她绝对会很高兴的!”
我又心动了。
“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