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我真的不是炼铜术士!”
“哦,儿子,为啥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父亲大人,请您稍安勿躁,我必须先跟维多利亚谈谈。”
“谈吧,儿子,当我不存在就行。”
然而被公爵的剑之魔眼注视着,我的身体仿佛不断被利刃切割着,想要无视他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维多利亚,”弗洛伊德拿出了一个球,“你对这个有印象吗?”
啊,这……这不是我的观察者1号机吗?它从外观上来看几乎是完整的,唯独光学透镜中央被开了个洞,当时弗洛伊德射出的弩箭就是命中了这个位置,它击穿了主摄影机的光学成像阵列之后,摧毁了控制核心。所以,自毁系统没有启动,观察者几乎被完整的缴获了。
这个时间点上,魔导工学体系的奠基人约瑟夫·巴丹在应该就在公爵家当魔法师。如果弗洛伊德把观察者给他看的话,他肯定能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我终于明白弗洛伊德为什么要买下我,这辈子他也看中了我的能力。但是他是如何精确地把我找出来的呢?
难道是……我对上了弗洛伊德似笑非笑的视线,那双眼睛深处正散发着微弱的魔力,这是……魔眼?但是我们俩“含情脉脉”(互相试探)的对视,又向公爵传递了错误的信号。
“儿子你看,外面的雪景真棒啊,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森林里谈谈,我保证会好好听你辩解的。”
“等等,父亲,请您住手!”
眼看弗洛伊德就要被诺森伯格公爵拉出去宰了,我突然跟着焦急起来,至少也要等我搞明白他是如何发现我的秘密的再杀也不迟。
“好吧,儿子,我给你一分钟。”
“是,父亲,我的脖子差点断了!”
“现在只剩下五十秒了。”
“好,请您听我说!”弗洛伊德活动了一下脖子,“父亲大人,您还记得那个在金狮子城交易所花假钱的人吗?”
“记得,你们不是准备在春天的时候绞死他吗?”
“没错,就是那个人。”弗洛伊德说,“我在调查这个人的时候,根据线索追查到了路德伯爵家,在调查的过程中,我发现有一团稀薄的魔力一直跟着我们。本来,在那种穷乡僻壤,存在精灵或者鬼魂什么的,并不稀罕,但是这团魔力缺不一样,它始终跟着我们,仿佛**控了一样。在离开伯爵家之后,它跟着我们来到外面,我就对着它射了一箭。然后……诺,就是这个。”
“这事儿我听佐德说了,‘我们少公爵射鸟结果射下来一个球,还TM是铁的’。”
“那家伙,不是说好保密吗?他又喝多了吧?”
“接着讲,”公爵把玩着观察者,“你是如何通过这个球,找到这个小姑娘的?”
“当然是靠我的魔眼。”
听到魔眼两个字,我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能看到魔力的眼睛,那就只有一种,就是“洞察眼”。这种魔眼整体无害,但是却可以看到魔力,一些比较敏感的洞察眼甚至能分辨魔力的颜色。观察者使用我的魔力驱动,并且跟我保持着灵能链接,如果弗洛伊德能看到魔力的颜色的话,他找到我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怪不得他第二次来路德伯爵家的时候会到处转悠,原来他在找观察者的主人,而我还傻乎乎的跟他说了两次话,不被抓住才怪!
该死,这家伙上辈子可是对自己的魔眼只字未提。
真是个深不可测的混蛋!
“原来公子是洞察眼的持有者,失敬。”我决定把对话的主动权抢过来,“好吧,既然您已经看过我的魔力的色相,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你击落的魔导机械,确实是我操控的,但是我当时并不想打探您的秘密,只是因为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把腿弄瘸了,所以才靠它出去看热闹。”
“父亲,”弗洛伊德耸耸肩,“就是这样,我可不炼铜。”
诺森伯格公爵打量着我,剑之魔眼射出锐利的目光,仿佛一下子把我切成了三半。我承受着他的视线,毫不动摇,最后公爵反而露出一丝微笑。
“小姑娘,”他说,“你真的只有五岁吗?”
“我六岁了,公爵阁下。”
“哈哈哈哈哈,抱歉,你太瘦小了,所以我判断失误了。”公爵露出豪爽的笑容,“这个玩意,是你做的?”
摇了摇头。
“哦,这样啊,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得到它的吗?”
面对这个问题,我犹豫了,我已经暴露了太多的秘密,如果继续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我必须给自己立一个人设,至少要合理一些,不能让人觉得我太过异于常人。
“这个装置是我偶然在阁楼里找到的,然后就糊里糊涂的学会操控了。”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学会操纵它的?”
“我试着注入魔力,然后……”
我用手比划了一下,试着自圆其说,但是公爵却始终保持着笑意,看向我的眼神就像在观看小丑表演一样,仿佛在说:“演,接着演啊?”
“孩子,撒谎可不好,而且你还非常不擅长撒谎。”公爵把观察者拿在手里,严厉的的瞪着我,“我这个人虽然宽宏大量,但是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即使是个小女孩,也不例外。你知道那一万枚金币代表什么吗?它代表着,你的命被我买了下来,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冰冷的话语刺穿了我的意识,公爵的眼睛中浮现出剑的纹章,剑之魔眼被激活了!面对那犹如剑气般的目光,我感到心脏剧烈的收缩起来,连呼吸都做不到了。这就是帝国的英雄吗?虽然他只释放出了一点点杀气,但是我瘦弱不堪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了。
“住手,父亲,这跟说好的不一样!您想杀了她吗?”
“杀了她?儿子,这也许是个好主意。”公爵露出冷笑,“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六岁的小女孩不但懂得全套餐桌礼仪,而且还能够非常流利的与我们这些成年人讲话。她思路清晰,逻辑严谨,而且吐字也很清楚。你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我可记得,拿着木剑追着家里的女仆掀她们的裙子,然后被我暴打。再看看这个孩子,她刚刚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卖掉了,但是她不但没有哭闹,反而非常冷静的在我面前撒谎。”他瞪了我一眼,“儿子,你觉得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能做到这种事儿吗?你买下了一个怪物,而且是个非常危险的怪物,她很聪明,才华横溢,胆识过人,但是却非常不善于撒谎。”
听了公爵的评价,我意识到,自己全搞砸了。
没错,从一开始我就搞砸了。
我的表现超出了一个六岁小女孩的极限,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抱着布娃娃奶声奶气的撒娇,或者跟朋友们一起玩过家家,顺便被家庭教师教育的死去活来。而我在干什么呢?把灵魂卖掉,与深渊恶魔签订了契约;当上了大魔导师阿斯莱特的关门弟子;掌管着永夜图书馆无数神秘的知识;还能熟练使用先民的古代炼金术。
六岁的小女孩可做不到这些事儿。
要是我一上车就开始嘤嘤嘤说不定还能混过去,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我的人设早就崩塌了。
怎么办?我要被杀了吗?
我闭上眼睛等待自己的结局,在这位帝国英雄面前,我没有任何反败为胜的机会,也许可以用魔导聚变炸弹与他同归于尽,但是这样做的话,我这辈子就太失败了。
然而,头顶却传来了温柔的抚摸。
“即使如此,你依然是珍妮的孩子,我从看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非常确信了。”公爵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头,“维多利亚,还记得我们在烧烤摊旁边的邀约吗?要不要来我家工作?”
“工作?”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母亲和公爵家的关系,但是这是我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我能为公爵家创造足够多的价值,反过来他们也会为了这些价值而保护我,这不能不说是个双赢的局面。
对无依无靠的我来说,能够得到公爵家的庇护,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是的阁下,我接受。”我点了点头,“在我还清欠款之前,我会作为炼金术师好好的为公爵家工作。”
听到欠款两个字,公爵和弗洛伊德对视了一眼。
“父亲,这孩子是不是耿直过头了。”
“总比你这个小阴哔有出息。”
“您这样评价自己的儿子,真的很过分啊!”
“闭嘴,老子这辈子光明磊落,咋生了个你这样的玩意!”
“父亲,我的心受伤了……”
不知为什么,眼前吵嘴的诺森伯格父子逐渐远去,他们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仿佛一辆渐行渐远的魔导列车,与我擦肩而过。
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是紧张之后突然放松的原因吗?
不对,是那个冷水澡的原因!路德家的女仆为了尽快让我出去见客,而把我强行扔进冷水盆中洗干净,要知道现在可是隆冬季节,把一个身体虚弱的小女孩丢进冷水中,无异于要了她的命。
头好晕……身体好重……无法思考了……
这就是重感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