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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鬼屋的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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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长枪刺中了意料之外的人,圣骑士仿佛害怕错杀无辜一般,不由自主地退缩了,他本能地减少了力度,染血的枪尖虽然穿过西西亚的身体,并且还是击中了西西亚身后的少女,但枪尖只是撕开了少女的华服,在她的肌肤下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少伤害。

灼热的痛感焚烧着西西亚的脑髓。

西西亚透过银色的长枪,和黑发少女的存在短暂地连接到一起。

西西亚的每一根神经都因疼痛而尖叫。

被少年称为痛觉过敏的能力,正以最高性能运作。

谜一样的白狼面具少女的意识如洪水般涌入西西亚的脑海。

西西亚不断深入少女的意识,几乎区分不出两人存在的不同。

被吞食的魂石,氧化过度的灵魂,所剩无几的生命。

“弗洛,请如实告诉我,我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以目前灵魂的氧化速度,大小姐的身体,应该只能再坚持一年左右。”

少女的记忆、感情和思想如雪花般落在西西亚的意识之中,西西亚在那么一瞬间,得知了少女隐藏起来的扭曲秘密。然后,长枪拔出,于是,西西亚那本来被长枪堵住的伤口,马上涌出大量鲜血。

“不是吧,这么干脆地拔枪,是想要我死得比她还早吗?”

西西亚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少女听到了西西亚的低语,先是一愣,然后马上伸手扶住了腹部大出血的西西亚。

鲜血像喷泉一般,夸张地从西西亚的伤口处涌出,喷发,挥洒,漫天飞舞,将公会的狭隘空间染成鲜红色。

然而西西亚并没有死。由吸血鬼养育成人的少年,从小就为吸血鬼提供血液的西西亚,体内也残留着吸血鬼的血。这让身为人类的少年,获得了近乎吸血鬼的不死性。

但是也仅仅只是死不了而已,伤口依然会流血,公会的木地板已经被西西亚染成了恐怖的血红色,让西西亚都不禁好奇,自己小小的身躯内,真的有如此之多红色的液体吗?

悠莉娅见状也马上越过柜台,跑到了西西亚和黑发白狼面具少女的身旁,从自己顾客的手中接过奄奄一息的大哥。

“那个,他没事的,真的,这家伙体质比较特别,没问题的,总之,你赶紧逃吧,剩下的我和无趣的老哥会帮你摆平的。”

悠莉娅挺着自己小小的胸脯,自信地对白狼面具少女如是说。

“真是的,悠莉娅好歹还赚了一笔小钱,我还真是被白打了,总之,送佛送到西,面具小姐先走吧,如果面具小姐也在这里犯病倒下,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西西亚疼得直流眼泪,几乎是下意识一般把话一股脑说完,便离开了少女的怀抱,少女感激地点了点头,带着被鲜血染红的衣襟,和被血染成了红死病假面一般的白狼面具,走出了大门,顺利逃走了。

“疼死了,真是大闹了一番呢,混账冒险者们。”

等到少女逃走后,西西亚有气无力地靠在了门上,堵住了出口,而由他伤口中流出的鲜血,则已经扭曲成恶魔形状的怪物,面目狰狞地匍匐爬向向冒险者们。

看来悠莉娅的魔法终于发动了,战斗马上就要迎来终结。

西西亚则是背靠着门,瘫倒在地,而他那被刺穿的伤痕累累的身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

几乎在同一时间,失去控制的狼型恶灵变得更加凶暴了,它们扭曲成腐尸或骷髅的形状,在不停摇曳的火光下,发出刺耳的恐怖叫声,不停地撕咬着四个冒险者的手脚。

圣骑士刚开始的时候,还游刃有余地挥着银枪,唱着教典的文字,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攻击对怨灵毫无作用,不由得慌张了起来。

而他的三个伙伴早就被怨灵吓得陷入了癫狂,最后,顽强的圣骑士也被恐惧所捕获。

悠莉娅的精神魔法攻击,终于起作用了。冒险者全员,均被恐惧攻陷。

这个世界不存在毫无畏惧的人。同样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享受着恐惧。

这就是为什么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有属于那个时代的鬼故事的原因。

远在西西亚和悠莉娅出生前,数百上千年的古旧往昔,人们就开始享受着鬼故事带来的恐惧。

在两人的监护人、爱丽丝还小的时候,大陆流行着一种从东洋传入的、名为巷说百物语的游戏。

那是在昏暗狭窄的房间里,燃上百根蜡烛,人们被恐惧所带来的刺激感所驱使,聚集在烛光摇曳的夏日小屋,每说一个怪谈,便吹熄一盏烛灯的试胆游戏。

甚至最后,还流传出当最后一支蜡烛熄灭,在场的众人都会被卷入鬼故事的怪诞世界之中,这样的从怪谈中诞生的怪谈。

现今看来,那时候的鬼故事大都荒唐不堪,令人发笑。然而,即使如此,一旦将以理性自居的傲慢的人们,丢到那摇曳的烛光前,丢进那个凉得寒渗的千百年前的夜里,自诩不凡的人,绝对也会被吓得后背发凉,满头冷汗吧。

无论在哪个时间点,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吓人的永远不是鬼,而是摇曳的烛光,飘忽的镜头,若隐若现的人影,和存在不详的恶魔之谜。

“吓人的不是鬼故事,而是费尽苦心所营造出来的恐怖气氛,怪谈只是导火索而已。”

这是爱丽丝以前用鬼故事吓唬西西亚和悠莉娅时,曾经说过的话。

而西西亚和悠莉娅身处的公会,就是最易于营造出恐怖气氛的破落公会。

悠莉娅的魔法,则是利用这种恐怖氛围所发动的精神攻击魔法。

自然,西西亚的鲜血不可能是什么吓人的恶魔怪物,而狼的恶灵,在神秘的少女脱门而出后,也归于虚无,目前纠缠着冒险者们的,并不是恶灵怨魂,而是悠莉娅制造出来的幻象,所以,圣骑士驱散恶灵的神圣魔法,自然也就不会起作用。

因为,他们此时此刻所面对的,只是恐惧具象化的幻觉而已。

狭窄公会里出现的,是悠莉娅借由凶残恶灵、摇曳烛光和猩红鲜血所创造的,与这恐怖氛围相衬的幻象怪物。

不过,就连领头的圣骑士,都发了疯似的,全然忘却了大天使的教典,怪叫着想要手中的长枪驱赶袭击自己的怪物,更何况是其余被恐惧擢住的冒险者们。

陷入恐惧的人们,又怎么可能会意识到,他们所畏惧的,只是不足为惧的幻觉。

真正使人恐惧的,乃恐惧本身。这正是悠莉娅魔法的高明所在。

至于悠莉娅本人,已经用伪装魔法将自己的瞳色变成鲜红,再从前台的抽屉里掏出银色的假发与吸血鬼的尖牙,像是参加吓人大会一样,把自己打扮成邪恶的吸血鬼模样,准备恫吓眼前这帮慌乱的冒险者了。

“吾之名乃爱丽丝,被称为【恶魔】的吸血鬼,亦是暗跃在高卢帝都的杀人魔,我要喝干你们的鲜血,吞净你们的灵魂,渣滓们!”

悠莉娅用刺耳的怪声如此说道,还不忘假借精神魔法,变化出无数被血枪穿刺的尸体,浮现在自己身后,装模作样地吓唬对方。

虽然西西亚的监护人爱丽丝一直否认,自己和鬼故事里头的那只吸血鬼是同一个人,但是,【恶魔】爱丽丝可是鬼故事里非常有名的吸血鬼,而最近高卢城里频频发生的连环杀人事件,便盛传是【恶魔】的杰作。

悠莉娅搬出这样的名号,并且把自己装扮成唯一熟悉的吸血鬼、监护人爱丽丝的模样,信服力更是十足。

悠莉娅的精彩表演直接把冒险者们都吓破了胆,早就没有了此前霸气的冒险者们,当场吓晕在地。

看到捣乱的人都失去意识,西西亚也松了口气,站起来,踉跄地走到妹妹的旁边。

“整天拿爱丽姐的名字出来吓人,万一被爱丽姐知道,你小心连血都被抽干哦。”

“哼,绝对只是刚巧同名而已,那个吸血鬼老太婆有什么好怕的。无趣的西西亚,还不快点把这帮人身上的钱搜出来,咱们一起分了,然后把这帮粗鲁的冒险者丢回迷宫里。”

总感觉自己在干着强盗的勾当啊,不过,要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体内还残留着爱丽姐的血,刚刚说不定就真的被你们给杀了,你不仁,我不义,是你们先对自己下死手的,所以,可不要怪自己哦,冒险者大哥们。

西西亚默默想着,把钱包从冒险者身上顺走,然后和悠莉娅一起,把昏迷不醒的冒险者又拉又扯,将他们拖到走廊尽头,重新丢回不算太过危险的第十四层迷宫里。

大赚一笔的悠莉娅,甚至还大发慈悲起来,在昏迷的四个人的周围施加了驱散魔物的结界,以防他们出什么意外。然后,在西西亚的恳求下,悠莉娅还在公会的出入口用了迷彩魔法,这么一来,这四个人应该就不能再次找到西西亚家公会的迷宫出入口,再闯进来找麻烦了吧。

总感觉自己干了黑店的勾当呢,西西亚叹了口气,跟着妹妹一起返回公会,继续拍苍蝇,数着从冒险者手中偷来的金币,来排解心中的内疚感。

因为钱款的数目比想象中还要大,西西亚的内疚感反而加深了,但一想到能用来当图书馆借书卡的押金,或者在女仆咖啡厅风流好久,内疚感什么的,也就随它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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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先更新后日谈,11月1日正式恢复主线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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