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的萨米基纳正笑着和雪莉尔打招呼,而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身披黑袍,并且用黑色的绷带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矮个子。
一白一黑的两人,都没有空手而来。黑衣矮个子手里正提着嘉文的项上人头,而萨米基纳的怀里,也躺在骨瘦如柴的乔伊。
矮个子男人佝偻着背,步履蹒跚,一副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样子,就连提着东西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就算他用绷带绑住了脸,光从他的动作都能看出,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老头子认出了眼前的雪莉尔,似乎很惊讶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于是硬着头皮和自己曾经虐待过的普人族女性打招呼。
没想到,雪莉尔似乎一点都不记恨他,对妖精老头露出和蔼的微笑,回应道:
“没想到妖精先生也在啊,好久不见了。”
雪莉尔低着头,向黑色的妖精老头打过招呼,说罢便转过身去,准备继续给予赛琳娜慈悲的最后一击,了结她的性命。
“真是头大呢,我从之前就不擅长说服雪莉尔了,老爹,靠你了。”
萨米基纳看着倔强地要杀死赛琳娜的雪莉尔,放弃了阻拦,无奈地对矮小的妖精老头说。
于是妖精老头叹了口气,晃着手上的首级,小跑来到雪莉尔和赛琳娜的中间。
“雪莉尔,停下,先别杀她。”
“为什么呢,妖精先生。”
“我说,我姑且是有名字的,别整天叫我妖精先生,好好地叫我马尔巴士啊。”
“可是,妖精先生就是妖精先生啊。妖精先生是想要阻止这个可怜的娼妇获得解脱吗?”
“总之先听我说!”
妖精老头不耐烦地把脸上的绷带摘下,露出毛茸茸的脸和塞着腐烂眼球的眼窝,伸手挡下了雪莉尔挥出的匕首。
“我尊敬的大人,恳请你让我为这个可怜的娼妇做点什么吧。”
雪莉尔唯一的一根手臂被握住,因为无法杀人,怜悯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赛琳娜,带着哭腔恳求道。
“你先为那边的卡萨兄弟做弥撒吧,你看他不也很痛苦吗,我想确定一下萨米基纳向我推荐的这个魅魔合适不合适,等下马上就还给你,好吗?”
雪莉尔得到了妖精会把羔羊还给自己的保证之后,才总算强忍住自己的杀意,把目标锁定为另一个无法动弹的男人,卡萨。她走到了昏倒的男人面前,像是施舍饥民一样,利落地把拉萨的喉咙割破,将其杀死。
而赛琳娜,虽然被麻痹无法动弹,但依然留有意识,看着这个修女用热切而又善良的眼神,眼都不眨地把卡萨杀死,再一次认识到眼前这个女人的疯狂和恐怖,而下一个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赛琳娜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回魅魔的模样,从这个杀人魔的手上逃离。
“别做傻事了,赛琳娜,看着我。”
毛茸茸的妖精用自己的腐烂眼球看着恐慌的赛琳娜,发动奇怪的法术阻止了她的蛮干。
“虽然萨米基纳说你现在有食尸鬼义母的因子,但我还是觉得要眼见为实啊。”
妖精说着,把腐烂的眼球从自己的眼窝里挖了出来,然后又从嘉文的人头里挖出一颗眼珠子,给自己装上,开始认真仔细地打量起赛琳娜的全身,盯得赛琳娜的身体直发麻。
“哪怕我原本的眼睛被挖走来制作妖精之瞳了,但是这么明显的食尸鬼义母特征,就算只用劣等的普人族眼珠子也能看出来呢。萨米基纳,你真是制造出了很完美的混血种母体呀。”
“我说的没错吧,至于怎么说服雪莉尔小姐把她让出来,就全看你啰,老爹。”
萨米基纳事不关紧地说着,看着那边正准备回来认领自己的猎物的雪莉尔,打算愉快地看戏。
“雪莉尔,我马尔巴士从来都不会对你撒谎。但是,这一次,我想先借这个女人用几天,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把被你毒倒的这个混杂物让给我呢?”
“妖精先生,请你让开。”
“要不这样,我以后会让你痛痛快快地给整座波塞恩的人全部洗礼一遍的,所以,你先把她让给我研究研究?”
“妖精先生,请你让开。可怜的娼妇她正焦急地等待着我的救赎。”
雪莉尔一点妥协的打算都没有,妖精老头困扰地挠着自己兜帽下的脑袋,而一旁的萨米基纳正爱怜地抚摸着被回收的乔伊的脸庞,正忙着把她身上的血腥蔷薇除掉,准备将她制成自己新的艺术品呢。萨米基纳根本就没有打算插手两人的谈判,只是想要在旁边啃瓜子看戏而已。
而雪莉尔则开始不耐烦地拔出匕首,一步步靠近无力反抗的赛琳娜和想要保护她的马尔巴士老头。
马尔巴士很清楚,真的打起来,如果是全盛时期的自己的话那还好,但现在自己老胳膊老腿的,估计撑不了三个回合,这副老骨头就要被眼前这个疯女人给肢解了。
真是难办啊,试试用诱惑信教者的那一套行不行得通吧?马尔巴士想着,决定使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继续向靠近自己的这个疯狂修女谈条件。
“我真的不会撒谎的,雪莉尔,只要你放过这个女人,我就带你去森之迷都的遗址朝拜,看看你最喜欢的唯一圣天使大人留下的圣遗物。”
说到这里,雪莉尔终于开始有些动摇了,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毕竟对圣天使的每一个忠实信徒来说,他们的神所留下的圣遗物有着无比巨大的吸引力。
“而且,我正秘密筹划着一场盛大的弥撒,地点就是这个波塞恩城,而赛琳娜是预定要在那时献给神的牛犊,所以你能不能通融通融呢?”
雪莉尔慢慢地放下的拿着匕首的手,看起来能行,妖精老头想着,继续往下说:
“当然,到时一定会让你也加入的,等到那时候,你就可以把城里的每一个人都杀…洗礼一次了。”
雪莉尔正在犹豫,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明明妖精老头以前都那样虐待过她,她居然还打算相信他,马尔巴士为了增加真实性,从怀里掏出一把铁锈斑斑的假钥匙,临时编了一个谎言:
“总之,等弥撒做完之后,我就带你去森之迷都,在此之前,这把用来打开遗址的钥匙就交给你保管,作为抵押,好吗?”
说到这个份上,雪莉尔脸上才总算露出放弃的表情,把匕首收了回去,说:
“不许撒谎哦,妖精先生。”
终于说服成功了,妖精老头放下了心头大石,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隔着他脸上肮脏的绒毛,都能看到他那苍老的脸上,因为笑意而卷起的无数皱纹。
“那么恭喜你们终于谈妥了,老爹,赶紧把事情办完回去吧,虽然和我没什么关系,但看来有碍事的人要来了。”
萨米基纳继续爱抚着安睡的乔伊,他很中意这个主动反抗,从名为妓院的虐待所逃走的女孩,对自己的新玩具跃跃欲试。再加上他感受到扭曲空间的魔力气息,知道麻烦将至,恨不得直接抛下两人,先走一步了。
果然,正当妖精老头准备拿钥匙交换赛琳娜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影现身,扭曲空间凭空出现。那是因为被转变成了吸血鬼,所以暂时只能在黑夜和阴暗处行动的莱姆。
早在替赛琳娜治疗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莱姆就已经偷偷在她身上留下了追踪用的魔法印记。而赛琳娜的前生毕竟是通晓魔法的长寿魅魔,她在莱姆在自己身上留下魔法印记时,就已经知晓这一点,却一直秘而不宣。
为了从莱姆身旁逃跑,她将计就计,让莱姆错以为即使她逃掉,也能轻易找到她的下落,趁其大意,偷偷逃回波塞恩,并用魔法屏蔽掉身上标志的信号,让这个后生猎人从此失去追踪自己的方法。
但是现在,对雪莉尔和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她不想拖欠莱姆人情债的念头,她趁妖精老头对自己的性命向雪莉尔讨价还价的时候,停止了屏蔽追踪印记的魔力供给,所以莱姆终于找到了她的下落。
果不其然,和莉莉丝定下契约,借由转化成吸血鬼而获得庞大魔力的莱姆,虽然以前光有空间魔法的天分,却没有足够的魔力不断使用这消耗巨大的魔法,但是转化成吸血鬼后,已经能够自在地运用空间魔法了。莱姆捕捉到赛琳娜的位置后,马上消耗巨大魔力,扭曲空间,来到了曾经是自己母亲的人的身边。
妖精老头和雪莉尔都被突然出现在赛琳娜身前的莱姆吓了一跳,一时愣住了。只有萨米基纳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依然故我,彬彬有礼地表示自己无意和吸血鬼新人作对。
而莱姆则迅速地抱起赛琳娜被麻痹的丰满身体,向萨米基纳回应道:
“赛琳娜受你们照顾了呢?”
“我可什么都没做哦,打算干坏事的是那边的妖精老头和修女小姐。”
至于被莱姆抱在怀中的赛琳娜,则不服输地反驳道:
“如果不是因为那修女令人恶心的魔力,我才不会输呢!”
“所以说,你以后还是乖乖地跟我一起行动吧,混账魅魔。”
莱姆和赛琳娜争吵了两句,马上赶在马尔巴士和雪莉尔袭击过来之前,发动空间魔法,瞬间跳转出了三人视线范围,只留下在场三人望洋兴叹。
雪莉尔看到娼妇被带走,惋惜地把手上的假钥匙还给了妖精老头。
而妖精老头好不容易才说服了雪莉尔,让她把赛琳娜交给自己处理,却被莱姆当着自己的脸带走了具有食尸鬼适性的混血种母体,气得脸色都白了。
“命里无时莫强求啊,老爹。而且你看,刚刚那个新手吸血鬼,难道不是很有成为吸血鬼父方的潜质吗?”
“那么强的吸血鬼,你是要我拿命去抓啊!”
“哈哈哈,抱歉抱歉。那么我俩就先走了,雪莉尔,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萨米基纳挑逗了妖精老头两句后,和雪莉尔道别。北地冬天刚至,初雪随夜幕一起落下。萨米基纳抱起地上的乔伊,和一袭黑衣的毛茸茸妖精老头一起,隐匿在夜幕下的初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