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看着背靠着墙壁，静静的坐在床上的塞拉，又看了一眼站在边上毫无动静的怪物，卓天羽神色复杂。在简短的打了一声招呼过后，便直愣愣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发现对方一直没有动静的塞拉，则是又皱了皱鼻子，双手微微撑着床铺将自己稍微往边上移动了一点之后，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别一直站着，坐过来呗。】
卓天羽犹豫了一下，微微叹了声气后，还是慢慢的走了上去，坐到了塞拉的边上。
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女，虽然眼睛被拘束带蒙住，但从面部轮廓还是能够依稀看出她以前的样貌。
但，这个本来是自己挚友的家伙，她真的还是他吗？
虽然是他自己接下的对于塞拉的照顾以及监视，但面对着眼前的这个，她的内部真的还是以前的那个他吗，再加上那天看到的场景，卓天羽的内心还是有些不安。
诡异的沉默，有些沉重的空气再次在这个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蔓延了开来。
最终还是少女的声音率先回荡在了卓天羽的脑内。
【小卓，你说的新工作，还真是有些别致啊。怪不得一直不肯和我说……】
似乎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对话方式，卓天羽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无奈的笑了。
“当时我已经准备去找公司面试了，但他们的人突然过来，说我有什么什么资质，问我要不要加入……本来我还想拒绝，但是他们又说这是为了国家的安全，为了世界的安全。”
【一个月给了多少？】
少女歪了歪脑袋，看向了青年的方向。
“咳咳，这可是为了国家出力，怎么能用金钱来……”
【多少！】
“保底每个月两万，如果完成了任务或是成功收容还有额外奖励。”
【哼，最后还不是因为给的多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卓天羽开始对着空气比划了起来“我也是有着为了给国家效力的心情的！”
【那，像我这种，你们会分到多少？】
“……”
卓天羽再次陷入了沉默，抓了抓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后又像是放弃了一般，原本坐的笔挺略显僵硬的身子，也索性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看着身旁，双手死死抓着被单的塞拉。卓天羽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和你说，像你这种可是超级值钱的啊！只可惜这次我不是直派的，只算是一个半路加入的，所以分不到多少。”
【那应该很危险吧……像我这种……应该，很危险吧……】
“哈哈哈，那可不……每次出任务大家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情去的啊。虽然我加入的早，但是因为我的天赋，我也参加过几场任务的。”
【所以，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杀了……唔】
仿佛是那天场景的重现，塞拉有些痛苦的捂住了嘴巴。
“是啊……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但是，我们可以给自己找个借口不是吗？你想想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卓天羽一边帮塞拉顺着气，一边神色有些低迷的说道。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啊！你那个时候本就是只有本能的状态不是吗？乐姐他们是真的想去阻止仪式的，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你的死。你只不过是想要活下来不是吗？再说了，你也得到了你的惩罚不是吗，看看你的腿，简直和一滩肉泥有的一拼……所以啊，不要去多想了。”
【……别，别开玩笑了啊”
少女清脆的声音，第一次正式的从少女的嘴中传到了青年的耳朵里，这让卓天羽再次一愣，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下一刻，少女的行动证明了这并不是错觉。
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少女拍开了青年正在为他顺气的手，随后一下子扑倒了他。
“别开玩笑了！我要的不是这个啊，我要的不是这个啊！我杀人了啊，杀人了啊！怎么可能不去多想啊！”
伴随着少女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卓天羽的眼中她周围的空间仿佛都开始扭曲，下一刻，他就仿佛置身那天在了少女的位置，看着她的子嗣，撕碎了那些人，一瞬间咬下了他们的人头。
而在这炼狱当中，她的嘴角却是如此诡异的上扬着。
下一瞬间，卓天羽又回到了那个不到十平米大的空间，塞拉还压在自己的身上，房间外，红灯警报大响。
看来，塞拉的心理暗示和精神污染有些时候也不需要直接对视啊。
卓天羽仰着脑袋，正好和在边上的怪物对上了视线，被六个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可不好受啊，但是下一刻，那些眼睛却又收了回去，怪物再次陷入了平静。
回过头，看着身上一抽一抽的塞拉，眼泪已经快要将她的拘束带打湿。
默默叹了口气，脑海里开始构思着安慰她的话，至少要让她的精神稳定下来才行，但刚到嘴边的安慰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是啊，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别开玩笑了！】
青年的声音，直接在少女的脑海里回荡了起来，让少女吓的一愣。
“别开玩笑？这不是你想要的？那你想要什么，死吗？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还要抵抗，不就是想要活下去吗？”
卓天羽一点点起身，将少女反压了下去。
“乐姐可是我的导师一样的存在啊！但我能怎么办？这工作就是随时伴随着危险，所以我们都已经随时做好了会遇到这种事的准备，但是我也是人啊！你让我怎么办？如果我不认识你还好，但你是我的挚友啊！从小到大的挚友啊，我不能就把你随便放在这里啊！”
看着缩在自己两臂之间的塞拉，卓天羽的神情中充满了复杂。
“我的挚友因为本能杀了我的导师？现在她有了意识却又想去死？我才想说，别开玩笑了！”
怒吼声，让塞拉又是一缩，而此时她的情绪也稍微冷静了一点。
“小卓……”
“……呼，你不就是想要惩罚吗。好啊，带着这份罪孽活下去吧……然后成为这里的力量，用你的力量来成为我们的助力，减少我们的伤亡。
当你快要失控的时候，想想看今天的这份罪孽感。而如果你彻底失控了，我会想办法杀了你。所以，其他的不要去多想了，塞拉斯图斯?恩维斯特莱姆绮。作为你的挚友，在你认为这份罪孽没有还完之前，我会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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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外，警报声已经停下许久。
从隔离门中缓缓走出的卓天羽，神色有些疲惫的看着眼前的武装人员。
“都散了吧，没事了。”
“但是，卓队员，我们还是建议你去检查一下，毕竟对方是……”
看着眼前的一众武装人员，卓天羽叹了口气，随后将手中的两个盒子交给了他们。
“……行吧，我知道了。对了，这两位，就先请你们带回去。他们的后事我会去负责……还有，我有点累了，今天就先回去休息了。”
隔离屋内。
塞拉躺在床上，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而在她的边上最为她子嗣的怪物，则是缓缓的伸出手，将堆在一旁的被子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你对，自己的敌意，很深。希望能够，走出来。我的母亲。”
怪物抬起身子，六只血色的眼球睁开，看的方向正是离去的卓天羽。
“你对，她的敌意，不完全是，很复杂。而且，母亲，依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