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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月色，冷冷的透着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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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皎洁的光辉下，鸡人村如若罩着一层洁白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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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夜晚，应是安睡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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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我们一向以沙雕著称的奇理，此刻飞在靛蓝色夜空中的身姿，竟也有一丝神圣的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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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降落在鸡棚门口，心想着，如果老公鸡还没睡，就跟它寒暄两句，然后再在鸡棚里找个偏僻的地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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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理却在鸡棚门口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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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唧……吧唧……吧唧……”的诡异响声，从鸡棚里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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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咀嚼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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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气体进入空腔，由舌头和口腔内壁不断黏合再分开所发出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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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听得出来，这声音的主人，吃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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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这样的声音，是鸡发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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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鸡棚里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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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它在鸡棚里，又是在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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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如此清晰的咀嚼声，令奇理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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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棚里，安静得太过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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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得让这咀嚼声，显得如此清晰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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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鸡棚里，必然存在着某种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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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端一点说，就算所有的鸡都睡了，也不可能这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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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所有的鸡，都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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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奇理就闻到了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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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腥味混在空气里，由鸡棚的大门，缓缓地从地上溢了出来，一点一点的爬上奇理的身体，钻进他的鼻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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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子像是石化了一样，僵在鸡棚门口，如若变成了一座石鸡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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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害怕得不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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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时候才想起，他刚才潜入鸡人村长家中的时候，似乎，少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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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人村长的两个老婆，在二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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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人村长，在村子空地上看守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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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毛鸡人，则在村外头的森林里寻找着不存在的『大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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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少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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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那个小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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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不见她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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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既然鸡人村长答应了黑毛鸡人要照顾她，那应该让她躲在村长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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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安置到别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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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没有任何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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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结合奇理所知道的一切线索，所有的可能性，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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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吧，这里面不是我该进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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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本能地想要远离鸡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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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鸡棚里，有某种等同于『死亡』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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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理还是硬着头皮，强迫自己的身体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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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鸡还在鸡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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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奇理的好奇心也需要一个眼见为实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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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战战兢兢的把脑袋探进了鸡棚，然后再一寸一寸的挪动脚爪子，像是蜗牛一样的爬进了鸡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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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棚里，一片黑暗，直至奇理的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然后，他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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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鸡棚的深处，有一个娇小的人形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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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身影，背靠着墙，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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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它一手抓着一只鸡的脖子拎着，另一只手正把一根带着羽毛的鸡翅膀往嘴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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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小的嘴咬在鸡翅上，然后脖子一转，嫩藕段般的手臂一扯，撕咬下一小块带着羽毛和皮的肉来，咀嚼着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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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接着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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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被抓着脖子的鸡，已经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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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人的动作，动一下，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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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像是在吃着美食，而是在吃着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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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从本质上来说，大家吃的都是尸体，但至少有一些处理、料理过程来美化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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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与记忆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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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看清了那人影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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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披在肩膀上的银白冰蓝色头发，除了小萝莉，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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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曲着腿坐在那吃着鸡，吃的正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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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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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奇理已经见识过这小萝莉生啖野猪的画面，但仍是被眼前茹毛饮血的场面所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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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皮发麻，浑身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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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鸡棚，散落一地的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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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乱丢弃在地上的竹笼，滴得到处都是的鲜血，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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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开心的啃食着死鸡的小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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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精致洁白的脸蛋上，挂着斑驳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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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顺着她的手指、手臂、手肘，流动，滴落，汇聚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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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里的画面，耳中听到的声音，鼻子闻到的味道，全都让奇理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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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无法将眼睛从小萝莉身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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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奇理内心深处，在见到小萝莉进入鸡人村的那一刻，就已经预见到了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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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光是那些水果、谷物、面饼，是无法满足这个生吃野猪的小萝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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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毛鸡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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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人村长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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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被这小萝莉乖巧可爱的外表给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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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奇理也是一样，在最初见到这小萝莉的时候，也曾一腔热血的要去帮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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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小萝莉的皮囊之下，居住着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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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萝莉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奇理想象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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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道，从地上的竹笼、鸡毛可以大致推算出，已经有超过十只以上的鸡被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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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有的竹笼里的鸡，都不正常的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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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只倒在竹笼里，跟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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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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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竹笼都没有被破坏，怎么直接杀死里面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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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今晚也没有听到鸡棚传来什么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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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近千只鸡变成这样的，是这小萝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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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在这时，想起了老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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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老先生，你可别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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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详的预感，让奇理难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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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机器人一样僵硬的转动自己的脖子，一步一颤，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老公鸡的竹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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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才发现，本应关着老公鸡的竹笼里，现在却关着一只老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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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难道我走错鸡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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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棚一共有两个，彼此相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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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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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如此，那老公鸡应该还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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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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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隔壁的鸡棚，已经被血洗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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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会让人将敌人想象得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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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奇理的脑海里，小萝莉的形象已是张牙舞爪、吞山饮海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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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详的预感让他感觉浑身的血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腿脚无力，浑身瘫软，差点没站住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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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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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深呼吸数次，奇理终于恢复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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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爬半走的着逃出了鸡棚，一鼓作气进到了隔壁鸡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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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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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鸡棚，也是死一样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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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光线，让奇理无法第一时间看清竹笼内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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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他走到老公鸡的竹笼前，他终于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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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鸡，倒在竹笼里，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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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迫不及待的将翅膀从竹笼缝隙里伸进去验老公鸡的呼吸与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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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呼吸平稳，心跳稳定，老公鸡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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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了口气的奇理，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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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刚才在隔壁鸡棚的所见，他真希望，现在只是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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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莉的所为本就可怖，再加上奇理变成鸡以后，微妙的产生了一些对鸡的同理心，让这一切更加的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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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奇理不清楚这小萝莉的『道德下线』在哪里，进而让想象力不断地暴走，陷入恐惧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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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不知道，这小萝莉，是不是在杀完吃完所有鸡以后，也会对鸡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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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那小萝莉用两根指头就能捏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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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就算叫醒老公鸡，救走他，也只是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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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务之急，是敲响鸡人村的警钟，让他们意识到这小萝莉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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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并非只是捡了一个迷路的孩子回来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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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思考之前，奇理的身体已经抢先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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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鸡棚，熟练地转换形态飞上鸡棚顶部，再变换回小黄鸡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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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之下，这只看起来懵懂稚嫩的小黄鸡，站在鸡棚屋顶之上，眼睛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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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吸满一口气，直至胸腔饱满到仿佛要炸开，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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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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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的打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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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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嘹亮的啼鸣声，撕开了夜幕下的寂静，一声接着一声，回肠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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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要把鸡人村所有的鸡人都给叫醒，让他们赶来这鸡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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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信，只要人数够多，就能够震慑住这小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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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萝莉虽然可怕，但也还只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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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若这小萝莉有邪心，早在下午进入鸡人村时，就可以血洗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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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有必要等到大半夜的，再偷偷摸摸的到鸡棚里杀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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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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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仍在啼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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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有的公鸡发神经也会大半夜打鸣，因此，唯有用异常的响度和次数，才能够引起鸡人们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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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接连不断的啼鸣，直至声音嘶哑，再也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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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鸡人村里开始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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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的说话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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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鸡人村长的屋子门口，亮起了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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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鸡人村长，举着火把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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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步流星的走到村里聚餐的大火堆，毫不犹豫的把火堆点燃，顿时，熊熊大火窜天而起，照亮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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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雄性鸡人都跟我过来！“（魔族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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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人村长低沉的嗓音穿透了所有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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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命令下，数名公鸡人从屋子里飞奔而出，聚集到了鸡人村长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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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们就在鸡人村长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朝着鸡棚大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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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见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便躲了起来，静观事情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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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鸡人村长一行，就冲进了鸡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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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萝莉是『真恶』，还是只是不懂世事，马上就会知道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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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挪到鸡棚顶部用于通风透气的小窗户上，聚精会神，自上而下的俯视鸡棚内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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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包括村长在内，共计七名鸡人，已经将小萝莉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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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距离太远，奇理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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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从声音的语气可以很明显的听出，鸡人村长正毫不留情的斥责着小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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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义正辞严的样子，就好像小萝莉会在鸡棚里，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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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萝莉，单方面的再被责骂着，垂着小脑袋，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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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知做错了事的小孩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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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奇理就看到，在鸡人们的推搡之下，小萝莉被赶出了鸡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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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人们每推她一下，他们的爪子，都会在小萝莉的后背、肩膀、手臂上，留下血红的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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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情绪，灼烧着空气，煎熬着所有在场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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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怒骂声中，小萝莉被一直赶到了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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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小心的飞到了村门口附近的树上，远远的继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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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看着是个孩子，下手竟这么毒辣……”（魔族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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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人村长站到了小萝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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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背后，是数十只的鸡人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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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鸡人，都恶狠狠的瞪着小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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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着的火堆，越过众鸡人的身体，用阴影将小萝莉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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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偷溜进村子里了！”（魔族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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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人村长大声斥责着，并且又推了小萝莉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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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应拥有可以碾压任何鸡人力量的小萝莉，却被这一爪给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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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肩膀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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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低声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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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穿过她滴落的泪珠，闪烁，映照在奇理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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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终究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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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看得出，小萝莉一旦被“大人”责骂，就会习惯性的服软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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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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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奇理所想象的、所担忧的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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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只是没有人教过她处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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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归同情，奇理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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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立刻！滚！”（魔族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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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出现在这个村子里！”（魔族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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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人村长怒吼着，唾沫星子都飞到了小萝莉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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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萝莉只是低着头任由责骂，一句辩解之词都没说，一个音节都没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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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十多分钟前，奇理还恐惧着这小萝莉，但现在，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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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还记得当时，鸡人村长是怎么跟他儿子黑毛鸡人保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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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小鬼，我先帮你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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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呢，一出事情，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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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没有把小萝莉看好，还冤枉小萝莉是自己偷溜进村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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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这样斥责、推搡一个小孩子的时候，他的心不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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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理对鸡人村长的所作所为固然气愤，可比起这些，更让他难受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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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醒鸡人们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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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鸡人们引来鸡棚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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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奇理认为鸡人村长做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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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自己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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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是那个可憎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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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理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捏住了一样，每一下跳动都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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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根错节的情绪，缠绕着勒紧了他的身体，令他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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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太过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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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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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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