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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流风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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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莉儿一头褐色的长发扎成马尾,是个看起来最多刚刚成年的少女,面容清秀。翠绿的弓箭以及长剑系在她的腰间,看起来英姿勃发。她活泼地眨着眼睛,神色中一点也找不到逃亡队伍里其他人的忧愁,反倒有种面对挑战跃跃欲试的兴奋。

尤莉儿正准备一拉缰绳纵马向前时,莉亚夫人挡在了二人面前。她手中攥着一个包裹,怀抱一柄佩剑,将此二物交给柯丽丝。她眼眶微红,但最终没有落泪,只是对柯丽丝道:“小姐,一定要保重。”

虽然跟这些人认识并不多久,但柯丽丝继承的记忆,以及这两天来莉亚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喜欢上了这个微胖的乳母,照顾她最多的人。“请你也一起走!”柯丽丝叫道。

莉亚夫人摇了摇头,露出了微笑,“除了尤莉儿小姐,其余的马匹是走不脱法师们的侦查的,放心,奥洛夫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没时间了,侯爵小姐!”后面传来了汉森的吼声,尤莉儿一夹马腹,马儿飞窜出去。柯丽丝坐在后头,紧紧抱住莉亚交给她的东西以及尤莉儿的腰,看着后方的车队,那些独属于原主柯丽丝的记忆一幕幕涌上心头,柯丽丝从小在葛林堡的庄园里长大,缺乏亲人以及同龄人陪伴的她几乎只熟悉这些侍候她的人,说是仆人,不如说是家人。她心头发酸,却没掉出眼泪。“我不会辜负这些你重视的人的。”她在心中向曾经的柯丽丝暗暗发誓。

两人一马在林间狂奔,得益于流风猎手的职能,尤莉儿和她的马儿几乎不需要休憩。等到晨光熹微,尤莉儿才放慢马速,她侧耳听了一阵,似乎是在聆听风声,随后放松下来,“我们甩掉他们了。”

根据柯丽丝的记忆,尤莉儿并不是近卫队的一员,准确地说,柯丽丝此前从未在葛林领见过她。也许是感受到了柯丽丝打量她的目光,尤莉儿在前面说道:“我是你中诅咒昏迷期间汉森爵士请来保护你的雇佣兵之一。”

雇佣兵,冒险者在这个尚武的世界极为普遍,从尼洛诸岛到甘得沙漠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接取任何人发布的委托,这些委托从替小孩子寻找宠物到参与贵族们之间的战争,无所不包。

“雇佣兵...之一?”柯丽丝有些疑惑,因为在她的记忆中,随她逃亡的其他那些人再没有不属于护卫队的熟面孔。

“我是第一个到的,提前了两天,主要是想来你们这蹭...提前观察情况,嘿嘿,”尤莉儿有点尴尬地笑起来,笑声清脆,“拜你那位亲爱的伯父所赐,看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哟。”

柯丽丝点点头,思索起来。她的伯父,奥洛夫?韦希里?德罗兰巴尔,也就是趁她中诅咒对侯爵府发动突袭的人,多半现在已经对外谎称柯丽丝没能挺过恶毒的梦魇诅咒,芳龄早逝了,从而堂皇地接过葛林堡领的大权。作为一名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地球人,她本身对于封建制度下的爵位与封地并无甚在意,更别提去做什么王子(公主)复仇记一类的反击,但现在她已经暗自许诺原柯丽丝以及那些为她牺牲的人们,一定要让奥洛夫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们在往兰洛的方向走吗?”柯丽丝问道,在她的记忆中,兰洛并不是一个秩序井然的城镇,相反,这个名义上的共管领地处于乌布拉森林,也就是幽影之森的边缘以及蒂弗艮雪山的山脚下,东西分别比邻根萨林联合王国以及安格斯滕斯帝国,在两个大国围绕着某些争议地区互相拉扯制造紧张气氛的同时,也常年云集着大批预计进入森林或雪原中寻找机遇的冒险者们和各国的探子们,可谓鱼龙混杂。

“不是,”尤莉儿摇摇头,“为了躲开那些讨厌的侦查法术,我们已经往西南跑了足有二百荨里(埃德米拉大陆的计量单位,下同),其实是离兰洛更远了,为了避开你伯父的巡逻部队,我打算进入乌布拉森林外围,沿着边缘往兰洛去。”

等到太阳升到天空正中,尤莉儿这才停下,并扶柯丽丝下马。柯丽丝从出生以来体质便常年受病魔之苦,身体虚弱,但是与她虚弱的体格相对,她有着坚韧的精神力,学成了一身极出色的魔法,13岁时便已摆脱了魔法学徒的门槛晋升为元素使,被认为是葛林堡的魔法天才。其实若不是她先前受到了梦魇兽的诅咒,精神力受到重创,无法使用分毫魔力,以她原有的中阶元素使的实力,也未尝不可与她伯父的部队一战,即便难以取得胜利,也绝对足以压制他们直到援军到来。

柯丽丝在尤莉儿边上坐下,接过她递来的烤面包片,仿佛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般大快朵颐,她实在是饿极了。尤莉儿放松地斜躺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一边笑一边啃着干粮,“你可真不像什么侯爵大小姐。”

“我不是什么大小姐,”柯丽丝脱口而出,她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妥,随后补充道,“至少不再是了。”她解开布条,抚摸着莉亚夫人交给她的佩剑剑鞘,这把剑被叫做“多森”,在古韩德夫语中是无畏的意思,是德罗兰巴尔家族族长们世代相传的封号级宝剑,得益于其上镶嵌的魔晶石以及精细魔力纹路,如柯丽丝般力量孱弱的法师们也可以削铁斩石,甚至在应急情况下可以作为法杖使用。

休息了半个钟头,两人继续上路。这一次行进开始艰难起来,随着深入林路,树丛越发茂密,最后两人只能下马走路。这个区域大概不久前刚下过雨,土地泥泞,柯丽丝身体虚弱,但她从上一世开始就是性格相当坚韧的人,很少轻言放弃,所以并不出声抱怨,只是默默硬挺着跟随尤莉儿前进。

随着天色转晚,林间气温也降低了不少,叶片间不时有大片积水滴落下来,早把柯丽丝单薄的猎装打了半湿,就在她有些撑不住时,前方传来尤莉儿的惊喜叫声,她们走出了这片山林。

此时天已经黑了,浓密的乌云遮住了星光,好在尤莉儿凭借猎人的丰富经验,在没有打火石的情况下成功地用有些潮湿的树枝徒手生起了火,并搭好了帐篷——谢天谢地,尤莉儿随身带着。“你要是还能使魔法就好了,”尤莉儿嘟着嘴抱怨,她着实有些累了,“你们这些术士干这个最是方便。”

喝完尤莉儿煮的粥,两人在帐篷里比肩躺下。

“谢谢你。”柯丽丝道。她知道其实在把她送离奥洛夫的侦察法师的眼线范围后,尤莉儿就可以算是完成了庇佑自己的任务,她大可一走了之,而不必跟着自己这个丧家侯爵铤而走险。

“谢什么?你是我的雇主。”尤莉儿在一边说,柯丽丝仿佛能看到黑暗里的她正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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