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静地,月光照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层轻纱,又仿佛是一层浓霜。静夜是美好的,但从中也透露出一点点凄凉,让人不禁感到丝丝的感伤。
阿德里安拨弄着火堆里燃烧着的柴火,静静地待在一棵枯竭干涸的树下,望着前方留有光芒的城镇。
“当年我的家乡还没有毁灭之前,也是和那个一样的模样。”
“哼...”
像是在找些什么话题缓解下这冷冷的氛围,又像是真的回忆到了什么不禁如此感叹着。而身旁的翼也只是还比较敷衍的回应了下。
她正靠着那棵枯木瘫在要比她还大一倍的平整干净的石头上,翘着二郎腿用小本本记录着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她一直在记录着什么,但似乎从一开始她就具有着这样的习惯,或许是方便工作?或者梳理信息吧。
老实说现在她所掌握的信息要比我所知道的还要多,从我们敌对方来到了我们阵地的人,自然也全然掌握着对方所掌握的诸多重要信息。从现在开始的大部分流程行动基本上都一一按照她的节奏行进。
老实说,我的猜测和眼光还是很不错的,翼的能力确实能够为我们提供非常多的帮助,不是指时间之力那方面,而是个人的能力方面。她能够做到很多我在工作中能做到的事,也能做到很多我不能做到的事。能比我更完善的理清事理,能抓住我会忽略的细节,做的更好,这也是我对其很欣赏、关注,并将其拉进我们阵营的原因。
在别人看来,像是在挖墙脚的感觉吧。
不过我很庆幸能在这样的时节里遇到翼呢。不如说,即使我不去拉拢她,总有一天但她自己发掘了这一切的真相之后,她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吧。
“你在写些什么?”
略显和蔼的神情向对方发起疑问。千翼也在歪着头望了望阿德里安一眼后给出了回答。
“...我今天干的事。”
“日记?”
“很惊讶?”
“不是...我还以为是在规划下一步翼打算做的事。”
“哼~那不是我的工作,那是你和千翼的工作。”
“啊?”
“本体的那个‘我’没有和你说过吗?”
“本体?!这属实是把我惊到了...”
阿德里安震惊的往后退了下身子,然后试着接受好些许后才坐回原位。
这么说来这几天里和我们在一起的翼都是分身吧...代替了本体陪伴在我们身边的分身...想想还真是有点毛骨悚然...
“我倒是觉得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如你所见,我只是个分身,作为保护你们和试探上神的一个道具。”
“道具...这么说也稍微有点过分吧...”
“也就在此时此刻是个道具啦,要说本体的‘我’去哪了的话,貌似是去做什么别的要去做的事吧,以击溃上神为目的。”
“...明明之前还担保过不要太张扬,也不要太直接行事的,现在倒直接去击溃上神了?...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她肯定有着她自己的想法,而且最后是必定能够凑效的吧...不过比起她,我倒是比较在意你...”
“在意我一个分身?”
“因为你说你自己是道具啊...我只是比较无法释怀,是指一旦本体消除了分身,你的存在就会被覆灭吗?”
“才不是哦。这么说吧,其实说我是分身我也不算是分身,但说我是本体,那也自然不是这样的存在...可能有点迷,但实际上,我是被这个时间段的‘我’从其他的时间段强行拉过来的,几天前、几小时前、甚至是几秒前,但是都只是一瞬,当本体解放了我之后,我就会回到原本的时间里,就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被拉过来的我会保留着来之前的任何记忆,但却无法记住我被拉过来之后所做的任何事,其记忆也不会共享给本体,所以我只是在通过写日记来告诉本体,我这段时间内所观测过的,所做过的任何事情,好方便她能够继续做着她原本应该做的事。”
“这样啊...好吧,可能是我想的太多...”
松了口气,然后阿德里安也靠着枯木瘫坐在地上。不过这也引起了翼的注意。
“比如?”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感觉不就太可怜了吗?被创造出来的一瞬间只是为了战斗或者打杂工,承受了太多的伤害和攻击后消散的那一刻也意味着生命的消逝,那样的话就太过残忍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阿德里安你会怎么做?”
“我可不是什么世界大圣人转世,我无法做到拯救你的这种事情...但我会告诉翼这件事,她肯定会选择再也不使用这个能力吧。”
“确实也很像是‘我’会做的事呢。”
“嗯...咳咳,以防万一的问一下,身为现在这个时间的千翼的分身的你,应该不会产生想要取代本体,自己一人苟活下去的想法吧?”
“...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阿德里安的话,翼在沉默了些许后便开始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泪水也从眼角被挤落下来。而后阿德里安也陪同般的尴尬的傻笑着。
“才不会哟~哈哈~~除了这个时间的‘我’,来自每一个时间的作为分身的我都有着同样的大家,银音、豪、阿德里安、米林还有很多的神族们,我可不会贪恋其他时间的他们哟~~”
“嗯,我大概也明白了。”
“哼~~”
即使是没有那种时间之力设定的限制,每一个身为分身的翼都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吧...
大家都只是来自不同时间段的同一个世界的自己,各自拥有着完全相同的一样的事物,自己和自己争吵打架什么的,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必要吧?
而且各自都一样的性格,即使真的会就这样覆灭...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为那个时间的自己带来创造着各自所期望的世界的机会吧...
...
“话说银音去哪里了?豪也不知道在哪...”
氛围又稍微开始有些许转凉之后,阿德里安也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不过身旁的翼在记录好事情之后便再次朝阿德里安搭话。
“银音的话,上次检测到的一个碎片在一个很强的怪物体内,银音自己一个人去讨伐它了。她不听我的话,是不是按着规划去做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感觉更像是冲着对方身上的精炼材料去的...”
“啊哈...确实也很像她的作风呢...我原本还担心着银音会不会想要参与到我们之中呢,她那种充斥着自由的人,总感觉会不想要扯进这种事当中的。”
“我觉得...仅仅只是因为你哟。”
“...不要说得那么肉麻啦...我仅仅只是觉得她只是想要帮助和她那样差不多的,受到了不好待遇的神族,才这么努力的。”
“仅仅只是因为在意的人想要做她想要做的事,所以才会默默的为她付出努力。这种状况就和现在的我差不多...因为在意她,所以试图去挽回,去补救,即使最终的结果是以失败为收场,我也想要代替她照顾她的子女们,仅仅如此而已。”
“......”
听着阿德里安的话,翼也陷入了沉默,思考着其中的含义。或许也并没有什么别的额外的含义,只是因为一个人而去努力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这样的事不就已经很浪漫了吗?
阿德里安也是,米林也是,豪也是...大家都是,只是有着在意的人,在意的事物而挺直着腰板去努力奋斗,大家...都是被神明所爱着的人啊。
“不过我倒是不希望银音和我在一起啦,有我在身边的话,她一定会因为保护我而无法发挥她原本的实力的。因为她啊,就是那种考虑的太多反而会导致失败的人...即使目前还未曾失败过,不过这都说不准的,即使再强,她也还只是个人类,会受伤会生病...就算是为了我,我也并不想要她因此受到太多的委屈...”
“顺其自然就好了,这样就很好了。”
“...对,这样就很好了。”
不过...银音的感情,我自己的感情,估计连本体都没有察觉吧,不过那部分...还是交由愚钝的‘我’来自己摸索好了...
......
因为那时候受到了她的打扰,在听见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后,卡俄斯似乎也开始稍微为此感到苦恼了起来,千翼刚走之后,卡俄斯也相继退离了浴室。
确认瑞亚皇冠还安然无恙地放置在自己的房间后,卡俄斯也开始思考着关于翼所说的话。虽然感觉打扰到他很不好,但我还是不想要那件事就这么草草完事...
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缓缓推开了大门。
卡俄斯还没睡,躺在床上久久地望着天花板在思索着什么,见我抱着枕头进来,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坐起身来。
“?”
“...我可以...来和卡俄斯一起睡吗?”
“我倒是无所谓。”
“嗯嗯~~”
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蹦到了卡俄斯身旁的第二张床上。然后窝进被窝,喜出望外地望着对方的容颜。而后卡俄斯也在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躺回床上。
“卡俄斯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大概要等到我的那两位上神朋友赶来,然后一起护送碎片回去吧。”
“啊?...是...哪两位上神啊?”
雅琳的神情从惊讶转为疑惑,然后询问着对方的状况。
“念力之神帕罗还有圣光之神哈克提,都是很不错的上神哦。”
“帕罗.....”
雅琳稍显在意地不经意间念出了帕罗的名字,脸上变得微妙的表情,就好像雅琳曾经见过这个人,或者也对他有着些许记忆画面一样。
只不过卡俄斯并没有注意到雅琳的状态,认为只是对方并没有记住俩人的名字。
“还有哈克提。”
“嗯...话说,对卡俄斯来说,帕罗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
“帕罗...他是第二代念力之神,要说强大的话还是他妹妹,他妹妹是第一代念力之神。要说性格的话,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很会照顾人,能好好的照料失明的妹妹,自他之后进入神殿的上神们都受过他很多照顾,包括刚刚和我们一起聊天的翼。”
“......”
“翼的背叛,他是感到最痛苦,最受不了的那个。”
卡俄斯严肃的说着,同时也感觉到此刻的氛围有些沉重了许多。即使是不理解究竟是何状况,雅琳因此被这沉重的氛围所感染,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为什么呢?”
“那家伙...他喜欢翼啊。”
“?!!”
帕罗...喜欢着千翼?
“心爱之人选择背叛了自己,步入黑暗...换谁都接受不了的吧。”
“...确实是呢。”
即使神殿的神官是让这世界变成这副不堪的模样的罪魁祸首,而与他为敌又相当于与整个神殿,整个上神们,整个世界为敌。但仔细想想,她也背负着许许多多残酷的事物,扛着知晓一切真相的沉重压力,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与自己的有如爱情、友情的上神前辈们为敌,她自己实际上也不好受的吧。
再次相遇时的,手中挥舞碰撞交织出花火的双剑,又会不会因此轻柔许多?
夜在挥洒着无尽的深沉,思绪在夜空中穿行,奇妙的情思,在夜色中飘逸。就像是这份感情传达到了对方一样,帕罗躺在床边,看向窗外深邃的星空思索着。
而在那片深蓝美丽夜空之下,翼也呆呆地望着神殿所在的方向,思念着遗留在那的属于自己的事物。
只不过一个透露的是爱意,一个...仅仅只是在思念那曾经的生活,在愧对于过往的朋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