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蔷薇堡的操场上,被褥,家具堆放在一起作为助燃物。柴火堆上,死于本次疫情的人们躺在那里,如同木乃伊般浑身缠满绷带。
哀悼仪式后,一位瘟疫医生举起火把将助燃物引燃。
看着火苗吞噬自己的兄长,斯通对着火焰跪下,无声哭泣。
可琳娜知道,沃尔夫的遗体并不在那里——他已经踏上了寻仇之路。
德哈王国,边境哨站,农奴兵们打着哈欠,盯着边境那边。
领主们命令他们不准放一个人过来,否则杀一户口本,所以他们也只能瞪大眼睛,同时祈祷别是自己的防区出了岔子。
却听见眼前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战马嘶鸣。紧接着蹄声如雷,一位魁梧的骑士出现在道路尽头。
骑士身穿漆黑的甲胄,手持一柄长戟朝哨站狂奔而来,快如闪电。胯↓的战马也全身披黑甲,连眼部都被厚实的甲片护住。甲胄的缝隙处,似乎有黑色气息溢出。
说他是骑士,他更像一辆坦克。
“快,拦住他!”值守的骑士大喊。气势汹汹,肯定不是来串门的!
农奴们或端起长矛,乱哄哄来到拒马后面,或抬起魔铳准备迎敌。
见黑骑士进入射程,值守骑士喊道:“射击!”
魔铳攒射,然而,黑骑士的板甲厚度达到非人的九毫米,完全免疫子弹,他硬抗着冲上来,战马硬生生将拒马撞成碎片,农奴兵的长矛阵也被瞬间击破,密集阵型下十几人被撞飞出去。
黑骑士长戟横扫,戟杆触之非死即伤,一时间地上散落着头颅,内脏以及哀嚎的重伤员。
完全没法破防,这还打个屁!农奴兵一哄而散,值守骑士咒骂着,带着家丁应战,却被他一长戟砸在头盔上,戟枝凿穿头盔,将他的大脑搅个稀烂。
紧接着,黑骑士左右挥舞长戟,将几人头颅斩下。剩下的家丁终于无心恋战,丢盔弃甲逃命去了。
黑骑士对这些人兴趣缺缺,他拿起火把,将这处营地焚烧,然后骑着心爱的战马继续前进,来到前方的山峰上。
一轮明月下,黑骑士注视着德哈王国的城镇,看着溃兵逃进去,看着城镇的夯土城墙上被火把填满。紧接着,他便对这座已经警惕起来的城镇发起无畏冲锋。
至此,黑骑士的传说开始流传在德哈王国与帝国。
第二天清晨,瑞文押着斯通来见琳娜。
“怎么回事?”琳娜问道。
难道两人关系破裂了?
瑞文踢了斯通一脚,道:“他昨晚劝我跟他私奔,于是我揍了他一顿。”
斯通脸上还带着伤,可见被打的不清。
“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琳娜问道。
“殿下,放我走吧,求求你了!兄长那么厉害的人都没有活下来,我待下去也是死啊!求殿下放我一条生路。只要你们不说我是沃尔夫的弟弟,斯通王子,没人知道我在这里……”
琳娜一开始还不明白小两口吵架为什么闹到自己这里来了,现在斯通这么一说,她反应过来了——沃尔夫薨了,斯通作为他的弟弟,当兄死弟及,完成婚约。
想到此处,琳娜的眼角抽了抽。
鲁瑟兰大公一次性派出两位王子的原因根本不是沃尔夫说的“带斯通出来历练历练”,而是一道保险!如果沃尔夫有恙,斯通将会作为替补继续履行婚约。更重要的是,都卡王国的官方说法是,斯通王子仍旧待在鲁瑟兰大公的宫廷里。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可琳娜不由怀疑,鲁瑟兰大公会不会和皇帝勾搭上了?皇帝会不会知道斯通的存在?
琳娜不敢冒这个险放走斯通,可如果不放走斯通,让他和自己成婚,心底却觉得便宜他了——你小子玩了我的侍从官,现在又来玩我?膈应!
而且,曾经沧海难为水,这斯通实在很难让人喜欢得起来啊,更别说成婚后她该如何面对瑞文了!
至于背叛沃尔夫什么的……她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她将永远怀念沃尔夫,但她不会因此献祭今后的幸福。
权衡一番后,琳娜说道:“我不能放你走,王子。你得和我完成婚约。但我们可以立一个字据,我想,如果这是开放婚姻,你我,以及瑞文会不会好受一些。”
斯通知道自己走不掉了,顿时萎靡下去——让他冒着生命危险,抛弃可爱的小瑞瑞,去娶一个爱着他的兄长的女人,这真是太难为他了。
“瑞文,亲爱的,我想知道你的看法。”琳娜说道。
“我现在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了。”瑞文赌气道。
还在生气,就说明在乎。琳娜觉得有必要现在就将话说明白,否则以后与瑞文之间生下嫌隙。她可不想搞得自己众叛亲离。
“世事难料啊。”皇储叹息道,泪水从眼角滑落,“我不想在你俩的感情中横插一脚,但如果我放斯通走,皇帝陛下不会放过我。而且,就算斯通走得了,他也会被大公送回来,除非你愿意抛弃王子的身份流浪街头。”
斯通沉默着,看样子没有做好流浪的准备。
“所以,我保证与斯通的婚姻只是名义上的。”琳娜说道,“你们仍旧可以继续交往,我不过问你们的事情。”
琳娜说完,瑞文故作矜持没有表态,可斯通却双眼发亮,问道:“真的?”
“我们立字据为证。”琳娜说道。
这种字据自然不能公开,否则琳娜肯定要被皇帝打屁股,所以只有一份字据由斯通妥善保管。
“盯好他,可不准让他跑了!”琳娜对瑞文说道。
瑞文立正,敬礼后,说道:“服从您的命令!”
焚烧掉死者与遗物后,疫情就算结束了。
现在该算账了。得益于克夫洛夫省贵族的配合,琳娜手下共有一万两千多名士兵,对外号称两万人。这支部队将于今天开拔,进攻德哈王国的西北边境重镇,凯尔格兰德。
话说克夫洛夫省的贵族们也被德哈王国的阴险吓住了——居然在送的珠宝上种下天花之毒!那个死囚的惨烈死状大家都历历在目呀!
这种事情坚决不能忍!
现在皇储要去讨个说法,他们也便同仇敌忾。
“领事先生,按照约定,你们没有在十天内缴齐尾款,现在我们要去武装索赔,在此通知贵国,免得到时候说我们不宣而战——哦,对了,这可不是宣战,而是武装索赔。”
说罢,琳娜将战书下达给领事。领事浑身颤抖,脚步虚浮,以至于出门的时候摔了一跤。
帝国军势如雷霆,只花了一天时间便越过边境,跨入德哈王国境内。
师出有名,士卒们士气高昂——按照传统,琳娜是未来的女皇帝,而女皇帝就是人民的母亲,那沃尔夫王子自然算是人民的父亲,这可是杀父之仇啊!不共戴天的那种。
一天后,作为主帅,琳娜从斥候处得知敌军大队人马在前方五里处驻扎。
对方派出使者要求和谈,但琳娜没管这么多——和谈?我都打上门了,和谈个屁!耽误我时间好让你们集结大军是吧?
夜里,站在山巅,看着五里外的千帐灯火,琳娜知道自己将会埋葬其中的大多数人。
在仇恨的帮助下,她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斥候便汇报对方大概集结了两万五千人,兵力几乎是帝国军的两倍。可无论是琳娜还是各位大人都觉得胜算在我。
大军列阵,准备与敌军决战。
上午八点十分,帝国军在名为“阿尔娜”的平原边缘列阵完毕,正面攻击宽度十个营,纵深四个营,共计三十二个步兵营向敌军发起攻击。
另有四个禁卫军步兵营作为预备队,随时可以投入战场。以及五百名骑兵游弋在战场四周,寻找着给予敌军致命一击的机会。
八点十五分,帝国军骑兵将敌军骑兵驱散,使得炮兵可以在预设位置架设炮兵阵地。
八点半,敌军开始步入战场。
走在最前面的是乱糟糟的农奴兵,他们手里就一杆长矛,连件像样的胸甲都没有,远远看去一片长矛林立好不威风,可当魔炮弹丸在人群里滚出一条血肉胡同时,这群农奴兵的阵型便开始摇摇欲坠。
若非他们身后就是精锐组成的督战队,他们早崩溃了。农奴兵被驱赶着撞向帝国军。他们人数众多,随着冲锋号响起,便一窝蜂地往前跑。
遭受了炮弹洗礼,又经历了魔铳攒射下,农奴兵早就吓破了胆,丢下长矛四散逃去,哪怕被督战队就地正法也不愿意去冲击帝国军的严整队形。
现在,炮灰填完了线,现在轮到双方真刀真枪地干了。
八点四十,双方短兵相接,各自结阵,隔着一支长矛的距离,魔铳兵互相颜she,长矛兵互相击剑。
别看双方打得热闹,可伤亡速度却很慢。
八点四十二分,一股烈焰风暴从德哈王国军侧翼窜出,使其八分之一阵线陷入火海,最后方向歪斜,远离战场。可就算只烧着八分之一战线也意味着至少五六百人被烈焰吞噬。
德哈王国军的魔法师出手,开始压制帝国军布置在战场侧翼的魔法师阵地。
可惜,帝国军这边魔法师更多,质量也更高,敌军魔法师很快伤亡惨重,撤出战场。
八点四十五分,德哈王国军的轻骑兵将逃散的农奴兵驱赶回来,向帝国军侧翼发起进攻。禁卫军步兵团投入战场,将他们在战线之外挡住。
农奴兵逃的时候四面八方逃走,现在围上来也是四面八方围上来。
帝国军阵型中,那些由贵族私军负责的地段开始出现混乱。
敌方将领找准机会,将接近两千人的预备队投入战场,猛攻帝国军的薄弱环节。
他们得逞了,三个贵族私军的方阵被攻破。
在这个本该乘胜追击的环节,指挥官的命令却迟迟没有下达。敌军军官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抽调兵力将突破口堵住。
他们回头张望指挥官的帅旗,却发现帅旗已经被斩断,原本是帅旗的地方,一名黑骑士站在那里,而他们的主帅已经向黑骑士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