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黄昏,崖柜堡内升起滚滚浓烟。三条烟柱代表着三个不同的着火点,而这三条烟柱又在更高的地方汇聚在一起,从攻城营地上看去颇为壮观。
士兵们很快集结起来,大家都以为要趁对方内乱发起攻击——这么大的浓烟,肯定是事先勾兑好的内奸出手了!此时不攻击,更待何时?
然而,很快命令下来了,除了执勤的士兵,其他人就地解散,该干嘛干嘛去,别聚在一起,一会儿啸营了可不好。
围在皇帝身边的将领们更是不解——对面总不能是烧着玩用来引诱查理攻击吧?这么大的烟,只能说真是大手笔。
没过多久,有人便用望远镜看见城墙上也有在打斗!
皇帝终于架不住将领们的请愿,让三个跳的最欢的将领各带一千多人向崖柜堡发起攻击。
毫无疑问,这次攻击失败了。虽然有少数不明人员在城头捣乱,但他们(它们?)很快被守军肃清。然后守军便动用火炮和魔法塔对攻城部队造成严重杀伤。
天黑下来时,军营里多了一百多具尸体和五百多位伤员。一番清点后,还统计出失踪一百来人。但撤退时攻城部队并没有被打崩溃,因此没有产生逃兵,就算偷偷摸摸开小差当了逃兵也会被隔离渠拦下,因此没能回来的人恐怕都倒在了城下。
三位将领灰头土脸地回来向皇帝领罚,但皇帝对他们很宽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下一次赢回来就是了。”
然后他转向各位将领,道:“这场围城战比拼的是我们的意志力,不要想着一次突袭就能拿下战果。如果可以,我能围他们一两年,你们稍安勿躁就好。”
野战医院里,琳娜与医生以及随军牧师一起为伤兵治疗。
很多士兵被魔法塔射来的大火球烧伤,同时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放在另一个世界这样的烧伤十分棘手,但有生命魔法的帮助,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微生物感染。
还有一些士兵被大炮直接命中,他们中有的人被截去胳膊,有些人失去了双腿。等养好伤后,他们便会退役,皇帝会支付给他们一笔不算很丰厚的安家费以及位于海西的一百亩土地。
得益于火魔法的昌盛,这个世界的人类对治疗烧伤很拿手。哪怕普通士兵也知道如何在烧伤下保命。
士兵们被火球命中后,在雪地里翻滚几圈后,大部分的火就灭了,那毕竟是火球术不是凝固汽油弹。少部分还在烧的地方被战友们互相扑灭。
得到撤离的命令后,被烧伤的战士们就没有做太大幅度的动作,以防撕裂脆弱的皮肤。
回到军营,被野战医院收容后,医生会剪开他们的衣服为他们涂抹烧伤膏,随后牧师会来为士兵祝福。
如果每一位伤兵能够得到妥善照顾,那么他们很快就会恢复健康,再稍加训练就会拥有战斗力。
然而,军队里的军医从来都不够,现在又被需要立刻截肢的伤员和需要照料的军官占去大部分人手,所以照顾烧伤伤员的人严重不足。
琳娜来到一位被烧得黑乎乎的士兵面前,这位士兵认出她是储君,挣扎着想敬礼,但被琳娜按了回去。
“小心,别挣裂了伤口,感染了可不好,我可不想陛下失去你这样勇敢的士兵。”
琳娜说着,剪开伤兵的衣物,评估伤势后,为他涂上烧伤膏,然后握住他的手——人类的手挤能释放魔法,也能接受别人的魔力,特别是生命魔力。
“快快好起来吧,国家需要你。”琳娜说完,站起身去照顾另一位伤员。
皇储殿下居然不顾自己的千金之躯,不嫌脏不嫌累来照顾大家……琳娜背后,刚刚被琳娜治疗过的士兵眼角流下泪水。
琳娜治疗了二三十个伤兵后,雅儿洁进入野战医院,扫视一圈后,找到琳娜,对她悄悄说道:“殿下,情况有些不对劲。”
琳娜心里一惊,她耐着性子治疗完面前的伤员后,和雅儿洁走出野战医院,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坐在一块木桩上,问道:“怎么了?不会有血奴跑出来,嚯嚯周围的村民吧?”
“殿下,崖柜堡守军已经肃清了第一批转化的血奴,但又有一千多人被感染,明早被感染的人数会更多。到目前为止,没有血奴逃出。但是,我发现了船冢血系的血族!他们就在崖柜堡城内,有十多人,我和他们打了一架,我方死了一位幼年血族。虽然不知道他们目的为何,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雅儿洁,你说说,他们会不会和伪朝叛军达成同盟?”琳娜问道。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腰酸得厉害。这体质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船冢血系不可能和叛军达成同盟。他们是趁乱潜入进去的,如果是盟友不会这么小心。再说了,人类和血族都有各自的骄傲,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达成同盟!”
好像是这个道理。琳娜至今都将死灵法师的身份藏着掖着,崖柜堡守军没有理由和船冢血系同盟。
“你得搞清楚他们想做什么。他们会不会趁机为那些血奴施加祖先禁制?”琳娜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会拥有一支强悍的军队,我们就危险了!”
“殿下,据我所知,没有能将血奴转化成奴隶的秘术。”雅儿洁说道,“但是,说不定他们真的从古书里发现了某种秘术。”
“也许是魔法进步了呢。”琳娜说道。
雅儿洁对琳娜的说法嗤之以鼻。倒不是她不尊敬琳娜,而是她知道血族的法术几个世纪以来没有任何长进。
她说道:“船冢血系想在魔法上有进步,只能考古!一帮子人,抱着被翻烂的古书翻来覆去抠字眼,怎么会产生进步!”
“这样啊。”琳娜思考着,“先不管他们,我要你策反一些士兵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
“士兵不比仆人,他们都集体行动,到目前为止,我也只趁乱袭击了几个巡逻队,转化了十多人。”
“还要更多人才行。至少一两百人吧。”琳娜说道。
雅儿洁行礼后领命而去。
血族亲王来报复她了。回到卧室里后,琳娜盯着燃烧着的崖柜堡,心想。
被血族盯上的感觉很不好,琳娜甚至有些不敢闭上眼睛入睡。谁知道有没有血族潜伏在她身边。
虽然黑骑士就在不远的地方待机,但他没有自主意识,只有琳娜发现了敌人,他才会动起来。要是对方在琳娜熟睡时潜入,黑骑士根本不会有任何动作。
然而,琳娜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皇帝派去第一总局的两位大学士,明面上是研究血奴,可私底下还严密观察了血族的行为。大学士还从琳娜以及雅儿洁口里套出不少有关血族的情报。更重要的是,他们从图书馆里翻出来了一些防御血族渗透的古代军书。
士兵们的巡逻路线都是将领和参谋们依靠大学士的研究和古代军书制定的,明哨暗哨的搭配也重新优化过。血族想绕开这套安全保障体系几乎不可能。
琳娜在床上躺了许久,最后在精神饱受折磨中沉沉睡去。等维拉来叫她起床时,她才猛然惊醒,摸摸身上检查有没有少什么零件。
洗漱梳妆后,琳娜坐到餐桌前,稍微等了一阵后皇帝便出现了。她和皇帝聊起船冢血系的出现以及昨晚的担心。
皇帝则告诉她没什么可担心的。人类祖先都能把血族赶出去,现在魔法进步这么多,当然也能做到。
这天夜里,一位雅儿洁的手下来向琳娜汇报,说守军已经被感染了五千多人,城内的指挥系统已经崩溃,守军各个部队各自为战。船冢血系的人在趁乱将正常人转化成奴隶。
他们不会以为凭借一些奴隶就能对琳娜造成威胁吧?
琳娜安心了许多,于是此夜睡得很安稳。
翌日傍晚,她再次得到报告,说船冢血系在大肆转化奴隶。而守军已经彻底不敌血奴,被感染的人数已经统计不清了,守军不再想着消灭血奴,而是龟缩在崖柜堡内的各个犄角旮旯里苟且偷生。
之后几个晚上的汇报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值得一提的是,雅儿洁手下的奴隶已经有一百多人了。船冢血系那边的奴隶只会更多。
可皇帝的士兵远远多余奴隶的数目。船冢血系根本不足为惧……直到一个月圆之夜的到来。
崖柜堡已经沦为一座死城。
琳娜收起望远镜,心道:这几天连城头上的巡逻兵都看不见了,看来叛军已经不行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血奴饿死……就在琳娜这样想着的时候,崖柜堡的方向传来了一股强烈的魔法波动。
她赶忙举起望远镜,发现崖柜堡的几处城门已经被人打开,一支全副武装的血族军队向攻城营地这边狂奔而来!
这支军队十分亢奋,可以判断出刚才的魔法波动一定是他们进行了某种献祭仪式从而获得增强。而打开城门的这支血族军队肯定不是友军,因为雅儿洁会等到大部分血奴饿死后才开门。
果然不出琳娜所料,这支血族军队的身后很快就出现了许多步履蹒跚的人影。
琳娜知道船冢血系想干什么了:他们要丧尸出笼,祸水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