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投降的,战场上的叛军开始撤退。敌军的具装骑兵也灰溜溜地跑了。克夫洛夫军团并没有力量发起追击,于是战斗结束。
琳娜走到小树林里脱去斗篷,随后便以储君的姿态出现在士兵们的面前。
“你这肮脏的贱种,你以为能靠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来稳固统治吗……我会在地狱里看着你的……”
刽子手手起刀落,将这位骂街军官的头颅斩下,他的叫骂也戛然而止。
一名尉官向琳娜报告道:“这位是兰得利斯军团军副,有男爵头衔。”
“死得好。”琳娜淡淡地说道。
至于死灵法师将长袍一脱就变身当今储君殿下的事情……那是殿下的童年好友,不是殿下。再说了,都培洛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是吧?那明明是好狗去找的邪术师,和殿下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有人看见死灵法师与殿下有过交集吗?有人?来,过来,你知道的太多了(磨刀霍霍)。什么?你看错了?就是嘛,你肯定是看错了,咱们的储君怎么可能是死灵法师呢?
克夫洛夫军团长带着军官们来向琳娜报道。
“你的军团还有多少人?”琳娜问道。
“殿下,我让人刚才初步统计了一下,现在归建的三个步兵团,此战一共伤士卒六百人,阵亡二百人。另还有三个步兵团在瑶河另一岸登陆,想必他们应该没有遭受什么损失。”
“伤亡惨重啊。”琳娜重重叹了口气,“撤吧,回爱芬堡。”
“殿下,我有”
“是!”军团长行李后,安排士兵开始撤退。片刻后,他再次返回到琳娜身边,道:“殿下,我有一事不明。对那些俘虏,我们是不是太溺爱了?”
“他们也是波西亚人,没必要下狠手。”琳娜说道,“还是那句话,教育一番,爱留的留,想走的发路费遣散。”
殿下果然是仁慈的。军团长心想。可仁慈如斯的人居然是一位死灵法师……他的三观有些动摇。
部队正在撤退。
琳娜站在高处,看向浓烟滚滚的蒙泽山隘口,捏紧了拳头。不行,她咽不下这口气。
“雅儿洁,跟我来。”琳娜骑上马,向隘口方向奔去。
“殿下,危险!”一众高级军官惊呼。
“放心吧,各位长官。”都培洛冲众人说道,“殿下自有分寸。”
说完,他策马追了上去。
琳娜很快追上了叛军溃兵。
这些惊弓之鸟举起武器瞄准她,她勒住马,骂道:“蠢货,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们的皇帝!拿枪瞄准我,你们想弑君吗?”
溃兵面面相觑,藏在里面的军官一个劲往人群里躲——琳娜真的是他们的皇帝啊,谁下达瞄准皇帝的命令,谁就会背上弑君者的骂名啊!
“愣着干嘛,放下武器!”雅儿洁喊道。
迷茫的士兵们照做了。
“你们是哪部分的?”都培洛问道。
“回长官的话,我们是兰得利斯军团的。”
“兰得利斯省是我的家乡,咱们也算是老乡了。”琳娜说道,“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谈一谈心。你们为什么擅自离开驻地,攻击友军?”琳娜问道。
“尊……尊皇讨奸呀。”一名士兵结结巴巴地说道。
“尊谁?讨谁?”琳娜继续问道。
“尊您,讨伐奸贼和暴君。”那名士兵继续呆呆地回答。
“既然尊我为皇帝,那就服从我的命令。”琳娜说道。
她并没有发布一些让这群溃兵很为难的命令,比如跟她回爱芬堡啥的。她要求这些溃兵与她一同前往蒙泽山隘口。
从战场到隘口的十公里路上,琳娜又收拢了几百溃兵。不明所以的溃兵还以为把皇帝伊丽莎白救出来了呢!
叛军已经知道战败的消息,为了收拢溃兵,他们建立了宪兵站。但这种小关根本拦不住护在琳娜身边的溃兵。
隘口下,琳娜驻足,都培洛喊道:停止前进。士兵们停了下来。
被重炮打得伤痕累累的隘口城头,一位将领看着自己人如此整齐地回来,还以为之前的战败是误报,可定眼一瞧,却看见好狗的熟悉面庞,顿时大呼敌袭。
城门关闭,士兵们在岗位上就位……然后大家越看越迷糊,丫的不是刚才派出去逮克夫洛夫军团的部队吗,难道他们叛变了?
“你们的皇帝回来了。”琳娜走到城下,喊道,“还不跪下!”
都培洛二话不说,从马背上跳下来,噗通一声跪下……反正床上他俩谁跪谁还不一定呢。
雅儿洁也给跪了,她已经完全被琳娜的勇气折服了。
有了好狗和血族女伯爵带头,琳娜收集的溃兵呼啦啦全跪下了。
然后墙头也开始有士兵跪下——他们来此打仗,甚至不惜背上反叛的骂名,就是为了救伊丽莎白皇帝于水火之中啊!
现在皇帝陛下就在眼前,她要咱们跪……那就跪呗。
眼看着跪下的人越来越多,守将的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他哪里不明白尊皇讨奸不过是一句口号罢了,于是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梗在哪里,半天才憋出一句:“恕臣甲胄在身不便行礼。”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啊。琳娜冷笑一声。
“你寄吧谁啊?我还不认识你,立刻报上名来。”琳娜喊道。
守将脸上一阵青紫,道:“臣博纳叩见陛下。”
虽说是叩见,但却没有任何下跪的动作。
“这博纳是奥尔伽法省的伯爵。”好狗提醒琳娜道。
“哦,原来是博纳伯爵。”琳娜笑道,“现在我命令你立刻带人撤回崖柜堡。”
“陛下,这是乱命,恕臣不从!”博纳说道。
“乱命?你是在质疑我神智不清吗?”
“不敢。只是陛下对行伍之事知之甚少,现局势大好,正是一举问鼎爱芬堡之时,绝不可撤,除非陛下想辜负士卒们的性命,为了来到此处,已经有三千名士兵付出了生命!”
“我不知兵?我率领哈罗斯军团扫除沃尔夫伯爵领的野兽人腥膻时,你还抱着你的小情人睡大觉呢。当我逼迫兰斯夫人赔款时,你也许牵着私生子的手在花园里闲逛?”
这是琳娜众所周知的武勋,虽然大部分都是手底下的军官帮着出谋划策,但好不妨碍她拿出来吹牛。
琳娜的气势陡然上升一个高度,很难想象她居然能发出这么洪亮的声音:“还是说,博纳伯爵,你想抗命?”
博纳伯爵自知无话可说,对刚刚返回的具装骑兵道:“好狗都培洛胁迫陛下残害忠良,杀出去,宰掉他,抢回陛下!”
“是!”罐头骑兵们一同喊道,行动起来。他们毕竟是贵族们养的,自然要听金主的命令。
“陛下,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呼吸一下——陛下眨眼了!陛下呼吸了!陛下发出这样的命令,一定是受到了好狗的胁迫,臣马上救您出来。全军听令,救出陛下!”
“我看谁敢!所有人原地待命!”琳娜喊道。
“别听她的,她被胁迫了!快,斩下都培洛狗头者赏一千盾!救下陛下,陛下另行有赏!”
话说都培洛也挺冤枉。他离着琳娜有五十米远哪!琳娜不怕城墙上的大炮,他怕呀!可就算隔着五十米,博纳也强行说他威胁琳娜。
怎么,他有一把无形之刃架在琳娜的脖颈上吗?
话说,眼前的诡异局面让所有士兵心里发毛——怎么自己越来越像造反的人了?反贼竟是我自己?
查理七世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伊丽莎白二世单刀赴会,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被胁迫的呀!
具装骑兵从城门鱼贯而出,他们来到琳娜身前,其中一人牵住琳娜的马缰,道:“陛下,我来救您了!”
“救你个头!”琳娜拿逸散着黑气的手拍了那人一下,那人像被烫了一样缩手。
沃尔夫就藏在附近的小树林里,而这些人投鼠忌器不敢伤害她,于是她越来越放肆。但骑兵们挤着她往城门里走啊!
“干看着干嘛,我这么远能威胁到殿下吗?明显是你们的将军想抢走陛下啊,快去救人。”都培洛喊道。
“他不是我们的将军。我们是兰得利斯军团的人,他们是贵族的私军。”有士兵优越感满满地说道。
“那还不赶紧去把皇帝陛下救出来!”
“兄弟们,快去救驾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溃兵们一拥而上。双方好歹算战友,因此没有见血,而是挤来挤去,老拳相向。
整个隘口前嫣然一场群架盛宴。
但最终还是铁罐头们胜利了,他们带着琳娜挤出人群,可没想到黑骑士从一旁杀出,厚重的直剑直接将一名骑兵连人带甲砍掉半个肩膀。
首战告捷,黑骑士干脆丢掉卡住的直剑,从马毯上取出一柄战锤,左右一阵叮叮当当乱敲,凡是被敲中的骑兵都当场吐血倒地。
具装骑兵被杀得胆寒,退却下去,琳娜也被沃尔夫救出。
“我明白了。”琳娜对着城墙上的博纳说道,“你根本不是尊我为皇帝。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贼,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分裂国家,裹挟家乡民众造反。你等着,过不了多久,我会绞死你。”
“天地良心,陛下,臣的忠心日月可鉴……陛下您别走啊,哎,陛下,陛下您这是要造反吗?”博纳在城墙上欲哭无泪地看着琳娜越走越远。
等琳娜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时,博纳发现,士兵们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