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章鱼完美地模仿了沃尔夫的神态和语气,有那么一瞬间,琳娜差点以为某种奇迹让沃尔夫复活了。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琳娜说道,“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你的肮脏触手从沃尔夫身上截断,然后蜷缩在斯芬克斯之杵里面。这样,我还可以考虑一下你是否可以做我的奴隶。”
小章鱼屡次三番试图蛊惑琳娜,刚才甚至差点得逞,琳娜对它自然没有什么好话。
“那我恐怕就只好伤害黑骑士了。”沃尔夫说着,昂起头颅,使护颈出现缝隙,剑刃刺破皮肤,一丝黑色气息从伤口处逸散。
琳娜想要阻止沃尔夫的自残行为,但却发现自己对沃尔夫的操控并没有小章鱼那么得心应手!
之前她能控制沃尔夫乱杀,是因为沃尔夫本身就具有战斗本能,她对沃尔夫的微操不必那么细致——再说了,人类的精力也没有强悍到能对傀儡如指臂使的地步。
见琳娜沉默了,小章鱼继续说道:“瞧,你舍不得了,对吧?我这一刀下去,割坏颈动脉是小事,事后你无非缝缝补补就能将他复活。可我若是割得再深一点,伤到神经……”
琳娜很想撂出“如果沃尔夫有什么好歹,你也别想活着”这样的狠话,但是……这样虽然爽,但却于事无补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行事要成熟些。
“你只是利索地把神经切断而已,这种损伤照样可以修复。”她说道,只是语气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
“但这种地方受伤,就算治好了也会行动不利索,你应该挺舍不得的,对吧?”小章鱼操控沃尔夫说道。
琳娜发觉自己没法和小章鱼对抗。之前与它交手的几次让它对琳娜了解很深。
但并非特别深,因为小章鱼并没有表现出知道琳娜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迹象。
“好吧,那咱们就谈谈心。”琳娜说道,“你先把剑放下,别割着了,我心疼。”
“我放下剑可以,你得给魔杖充能,这样咱们的谈判才能执行下去。”小章鱼说道。
琳娜照做了。她倒要看看,小章鱼想耍什么把戏。
“我丑话先说在前面,如果我再无意识地进入深度冥想状态,谈判自动破裂,我必取你狗命。”琳娜十分认真地说道。
她的确舍不得沃尔夫受伤,但是,沃尔夫受伤好过她受伤啊!她刚才差点被小章鱼控制的沃尔夫一刀两段呀!
“我保证不会在谈判中使诈。”小章鱼发誓道。它之前那么多次尝试蛊惑琳娜都失败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交流的机会,它不敢轻易浪费。
“很好,看来你多少有些诚意。”琳娜说道,“首先,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明明是小章鱼发起的谈判,但琳娜却表现出主导者的气势。
“按照人类的分类标准,我和你是一家人,都是不死族。只是你有肉身,我没有而已。”小章鱼说道。
“偷换概念。你和我差多了。”琳娜说道,“灵魂无法脱离肉身单独存在。”
“你的理论有瑕疵。肉身的概念不应该只局限于生命,比如一根魔杖也能算作肉身?”小章鱼说道。
琳娜有些震惊,但很快接受了小章鱼的话,毕竟这没有超出“意识不能脱离物质而存在”的范畴。
“我明白了。你就是一器灵而已。所以你是怎么诞生的?”琳娜继续问道。
“你是考古学家吗?”小章鱼不耐烦地说道。它的存在真要是被琳娜琢磨透了,那它就丧失了价值,琳娜会弄死它的。
在琳娜发怒前它继续说道:“我给斯芬克斯打工那么多年,难道不配给你打工吗?”
琳娜被小章鱼气笑了。这台词听着怎么那么像“吾漂泊半身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啊!
之前还想把琳娜给砍了,现在却把姿态摆得这么低,要给她打工?
这么危险的打工人当手下,琳娜睡觉都睡不安稳。魔杖没有充能时,蛊惑人心的力量就已经需要百般防备,充能后,哪怕是一点点魔力,它也能让人陷入防不胜防的幻境。在知道斯芬克斯是怎么压制它的之前,琳娜都不会利用它。
“我手下有很多厉害的人,也不差你。”琳娜说道。
小章鱼道:“你不是说过吗,战斗力决定平等程度,生产力决定平等基础。如果我保证以后遵守你定下的规矩,以我的能力,我理应获得生存空间。”
琳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小章鱼的话让她微微点头。她之前和雅儿洁讨论人类和血族的关系时,拿人类和兽人的关系举例。
人类与兽人的总体生产力和总体战斗力差不多,因此虽互相杀戮但却不能彻底占领对方的生存空间。
血族虽然单体战力很强,但却受到低人口的限制,总体实力不如人类和兽人,因此丧失了生存空间,只能流落海外,或者像卡文那样悄悄融入人类之中,成为寄生虫一样的存在。
“我和你虽然有些误会,但这些误会根本不该产生。你站在人类的角度,自然把我当做邪恶之物。”小章鱼继续说道,“可是,如果我们假设这样的情景,你活在几百年前,斯芬克斯是你的导师,那我也算是你的同志,一起建立一个可以包容不死族的国度……”
小章鱼的确没有把琳娜拉进深度冥想状态,但是,这不意味着它就失去了蛊惑人心的能力。
它先强调自己为斯芬克斯打工那么多年,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再引用琳娜的原话,让她难以反驳它的逻辑。最后这几句话更妙,在琳娜听来就是“这是咱们不死族的内部矛盾,虽然有误会,但咱们还是同志……”
内部矛盾……误会……同志……密码正确!
“既然这样,我就先考察你一段时间。”琳娜说道,“但是,你得……”
“遵守波西亚法律,遵守爱芬堡宣言,尊重人类与其他不死族的习俗。”小章鱼将琳娜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我会照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