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梓珏倚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眸子放空,漫无目的的在夜空中搜索着忽明忽灭的星辰,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她的俏脸上。
许久,她露出了一个自嘲的微笑。
“说到底,这一趟其实除了吃了顿饭,其他东西一点进展都没有……”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抱怨,反而有一点隐隐约约的放松。
【想开点,至少那孩子的手艺比你在商场那边好多了,这么美味的牛排,上次吃是在什么时候?】
“谁知道呢,不记得了,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东西的印象一直不怎么深。”
【包括这次么?】
梓珏注视着黑暗,摇摇头。
玉照顾到了她现在的心情,默契的闭上了嘴巴,陪着她一起沉默。
半晌,梓珏犹豫着开了口:“玉,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稍微自私一点?”
【怎么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梓珏眨眨眼睛,将心里一直犹豫的问题讲了出来:“那会儿我们按照原来的计划直接邀请小白的话……”
【结果会不会和我们预想的一样?】
“嗯,我们可以在换衣服的时候偶然发现她的伤口,然后给她处理,帮她掩饰,瞒过小白……”
梓珏小声的喃喃着,事到如今,她也不清楚现在说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玉听的。
后悔吗?
梓珏还是有点后悔的,按照两人原本的企划,这一顿饭吃完至少可以把两人的距离拉进到普通朋友的程度,可现在貌似也就是混了个脸熟。
嗯——晚饭还是蛮不错的。
【那种情况出现的概率我也有想过啦,不过,比起这些,我倒是更好奇,你后悔的究竟是没和那孩子拉近关系,还是没给那孩子包扎手上的伤口?】
“两者没有区别吧?包扎伤口,然后拉进感情。”
【我是说更纯粹一点的东西,要是让你选一下,包扎伤口和计划完美运行,你只能选一个,你是更希望哪者完成?】
……
梓珏眼帘低垂,当玉问出问题的瞬间,她心底的声音瞬间就选择了后者,可当一腔热血和幻想伴随着时间一点点冷却下来以后,理智占据了上风。
“我不想那孩子受伤,”梓珏缓缓开口,更像是为自己选择找一个借口:“至少,她能第一时间处理。”
【唔……挺狡猾的回答,不过我还是蛮喜欢的,至少说明你还没被恋爱的火焰烧坏脑子。】
玉的调侃让梓珏不禁尴尬一笑,她离开长椅,打趣道:“我倒是感觉这句话形容你更合适一点。”
【有区别吗?反正在外人眼里我们始终是一个人。】
“那至少告诉我,我的选对了没有?一直考虑这个问题我会睡不着的。”
【她现在不需要无能的恋爱脑。】
心里的思绪被玉一语打散,梓珏也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没关系,慢慢来吧!”
【嗯,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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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九氿趴在窗台上,眯着眼透过镜面的反射观察着正在洗碗的鱼洛宁,脑子里全是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嗯,主人不管干什么都好看,不像某个只会惹人嫌的家伙。】
想到这里,她斜着眼撇了一下正在客厅组装新鱼竿的白青雨,嗯,连个钓鱼竿子都要组装半天也是没谁了,刚刚她还被鱼线挂住头发了吧?
九氿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
【那家伙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真的能钓到鱼么?很怀疑啊……】
【还在餐桌上夸海口说明天的午餐食材由她来准备,我可不想饿肚子。】
【在家里待着多好,肯定是这家伙撺掇主人跟着她出门,还逼着主人买了一个画架……坏人!】
这么看东西挺累,九氿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正对着两人,看向小白同学的眼神也是越发不善。
咔哒!!!!
一声脆响突如其来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第一时间里,九氿还以为又是白青雨那边出了篓子,可当看到她也有些受惊的抬起头时,九氿马上明白,这次似乎是真的误会小白了。
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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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走神了,摔碎了一个盘子,”鱼洛宁笑着向盘坐在客厅地上,现在正在站起来的白青雨解释:“继续组装鱼竿吧。”
“受伤了么~?”
“没有,别担心。”
“小心点哦~”
白青雨点点头,恢复了一开始悠闲的状态,继续整理在商店里买来的渔具。
“嗯。”
一句简单应答之后,仿佛这段小插曲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
如果小白刚刚走过来的话,就会发现,鱼洛宁的双手被他插在裤兜里,一副很不自然的样子。
【还好小白好糊弄。】
鱼洛宁长出一口气,在确定白青雨并没有继续起身的意思后,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下来,双手一点点脱离裤兜。
疼痛是身体给意识最直接的危险信号。
此时,鱼洛宁的双手不自然的颤抖着,疼痛感不停刺激着他的神经,一层薄汗渗在他逛街的额头上,天晓得刚才他是怎么用那么平淡的口气和白青雨聊天的。
梦中的女孩或许可以帮助鱼洛宁一时,可要是长时间保持着疼痛切断的状态,估计等鱼洛宁想起这码子事的时候,自己这双手也该废了。
【还是,太勉强了。】
鱼洛宁紧咬着牙关,双眼微眯,尝试控制着手指按照自己的意愿弯曲,可惜所有的指令都石沉大海,手腕以下的所有器官都像是别人的,只有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还在告诉鱼洛宁,这双手属于他自己。
洗个碗洗太长时间肯定是会被怀疑的,短暂思索了一下,鱼洛宁抬起手臂,用手腕磕碰着打开了凉水按钮。
水流一点点注满池子,鱼洛宁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手放入池中,在疼痛中努力感知着水流带来的凉意。
手指碰到池壁时按压下去的感觉,碰到池中盘子应该带来的异物感,都没有……
疼痛,数不尽的疼痛,与受伤不同,更像是生病时的感觉,只是单纯的疼痛。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他的呼吸愈发粗重,额头的薄汗凝聚成滴,坠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