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到的鱼洛宁呆滞的放下了叉子，一脸茫然的左右扭头看了一下以后，终于是将目标转移到了餐桌对面的玉身上。
“梓……珏？”
“呃——是。”
玉抿抿嘴巴，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适应，她已经可以基本适应用梓珏的身份和鱼洛宁正常对话，可老实说，顶着别人的名头回答问题总会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
【赶紧解决完问题以后和会长解释清楚吧，不然这么下去迟早是露馅。】
“那个……”
“早上好。”
“啊，嗯！早上好，今天的会长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呢~”
“谢谢。”
就像每天游戏上线做每日任务领奖励一样，这一套回答似乎已经变成了日常里的一部分，鱼洛宁在受到赞美时的表现也不在像之前那样羞涩，习惯后还会在谢谢后面回应一句……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哈？！”
【等等等等……正常这里会长要说的不应该是“今天的你也很漂亮”么？这是拿错剧本还是怎么了？！再说，刚刚阻止你直接用手捞勺子的时候我们不是已经见过……】
想到这里，玉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阻止鱼洛宁的时候，他除了一句习惯性的“谢谢”之外似乎并没有立刻和自己打招呼，而按照以往的习惯，两人新一天的谈话应该是在互道早安之后才开始的。
【也就是说，在会长的视角里，我们两个现在才是今天早晨的第一面？】
理明白思路之后的玉一脸无语的看着对面一脸认真坐直等待她回答的鱼洛宁，老实说，这孩子现在的表现已经不是之前那种不经意间流露而出的，还算正常的天然呆了。
“那个……我一直在这里啊……”
“唔……”鱼洛宁疑惑的眨眨眼睛，在确认了一遍记忆之后，歪着脑袋，开口发问：“躲在桌子底下？是想跟我开个玩笑吧？”
【哈？！谁会一大早晨开这种幼稚园小朋友才会开的玩笑啊？！小白都不会这么干了吧？！】
“不……那个——”
“趴下去捡东西？啊——餐具落地的话就不要用了，我再去给你找一副……”
“不不不……我一直坐在这里吃东西，一点其他的动作都没有！”
【在没有注意到我的情况把盘子端给我……会长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鱼洛宁的瞳色开始迅速变化，一番观察之后，他一脸肯定的得出了新的结论：“梓珏的能力，是隐身，对吧？”
“呃——”
玉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在开启能力反复确定了一遍鱼洛宁现在确实没有开玩笑之后，被完全折腾不会了的少女动了动嘴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对自己的记忆到底是有多信任啊？隐身……这种没有任何逻辑的结论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啊？！兽人族里应该也没有变色龙人或者避役人这种存在吧？！为什么会长的思路开始奔着魔幻的方向跑了？！昨天我应该没有带他去看电影吧？！】
“是那种可以消除自身气息的能力吧？或者降低自己在别人眼里存在感的能力？条件的话……应该是需要梓珏和别人对视吧？通过眼睛发动的能力~是和我一个类型的呢~呐~给我表演一下好嘛？我一直很好奇，如果一直盯着有这种能力的人看的话，自己到底能不能注意到她们的消失。”
【还真能给编上……】
被无语感充斥的玉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回想一下鱼洛宁在某些方面嫉妒匮乏的生活常识，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或许预知未来这种bug一样的能力给鱼洛宁真不是没有原因。
【能力上找不出弱点就给使用者加呗？老天爷你在这方面还真是公平……】
在心里一顿吐槽之后，玉终于压制住了满满的笑意，放下了掩面的手，苦笑着向满脸求知欲的鱼洛宁揭露了真相：“那个……我早就来了哦~之前会长把茶匙掉到锅里的时候我还有阻止你来着。”
“欸——！！！！！”
就像听到了刚刚有小行星在自己边上坠毁而自己没有注意到一样，得知事实的鱼洛宁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叫，随后，在玉满满无奈的目光中，他迅速起身向厨房走去。
五分钟后……
有点失落的鱼洛宁重新坐回到了凳子上，若有所思的向玉讲述自己的见闻：“好像是真的哎……厨房的洗碗池子里真的有一个脏掉了的勺子！”
【勺子我真谢谢你！得亏刚才没脑子一抽给你拿水冲了，我今天不用在会长面前表演一出原地消失真是太好了！！！！！】
逃过一劫的玉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时候，鱼洛宁这种无意间表现出来的，如孩子一般的旺盛好奇心在某种程度上真的很难应付。
“咳，会长昨天晚上睡眠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啊？如果状态不好的话，我可以跟那边打一声招呼，把活动推到下午……”
“不用啦，我这两天睡得都挺晚的，已经习惯了，”鱼洛宁拿起来餐叉，万幸，这一次他终于成功对准了小柿子：“刚刚应该只是想问题出神而已，之前在家里的看书的时候，醉柳也有说我会拿着空茶杯一直喝水……”
“呃——”
【会长想问题的时候会变成那种纯粹的迷糊天然呆么？这之前倒是没发现……】
玉的嘴角十分明显抽搐了一下，单线程的人她也不是没见过，不过像鱼洛宁这种想问题想的人魂分离的存在到属实有点不多见。
“那个，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会长跟我详细讲一下？就是，毕竟会长是客人嘛~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我肯定会帮会长啦~”
“欸？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啦，就是在想昨天做的梦……”
【做的……梦？想这种东西想的出神？】
认真想想的话，大部分梦里的东西在醒来以后感觉都是模糊不清的，能留下的撑死也只是那种有一个轮廓的印象，能让人睡醒以后还记忆深刻的梦……
“会长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虽然这么想稍微有点不厚道，可站在玉的角度来看，鱼洛宁如果被吓到了的话其实也并不是绝对的坏事，仔细想想，这种东西如果利用的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成为下一次带他出去的由头，再不济安慰安慰刷刷好感度也是可以做到的。
“不知道，只是做了一个觉得特别真实的梦，所以醒来以后就忍不住去回忆了一下……不过后半段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欸？”这倒是玉没有想到的，按理来说，清醒以后回忆梦里的东西，即便记得还算清楚，理明白梦里思路以后，感受到的应该也只有荒诞和混乱，用“真实”这个词语来形容梦里的东西倒是第一次听说：“那个……前半段也可以，方便讲讲么？”
“讲讲啊，大致就是，我半夜回到了房间……”
“嗯——”
【夜晚和封闭空间……这种东西怎么看都是恐怖片的路数吧？所以会长是在昨天回房经过走廊的时候想象力爆棚各种胡思乱想，结果就做了这么一个梦？】
“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与其说女孩子，到不如用女鬼来形容更贴切一点吧？在这种老宅子里，半夜突然碰到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算是蛮经典古早的套路了，和丧尸，肌肉怪人那种东西比起来，这种没法物理反击的超自然幽灵系反而会更吓人一点，梓珏小时候住老宅的时候也会吵着说有幽灵什么的来着。】
“嗯嗯……会长还记得她是什么样子的么？头发很长遮的看不见脸？还是脸上血肉模糊的那种？”
“唔？没有血腥吧？感觉看起来就和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子，跟我应该也差不多高。”
“这样子啊——”
玉信服的点点头，确实，和对那种奇奇怪怪大号生物因为体型差距给人带来的直观恐惧不一样，人偶或者瓷娃娃这种以人类为原型制作的玩偶给人的感受其实更倾向于气氛方面的诡异和惊悚，这个范畴里甚至还包含了马戏团表演里常见的小丑形象。
“然后的话，她突然把我扑倒了……”
【之后的剧情大概就是那个女鬼一边尖叫哭嚎，一边掐着会长的脖子说一些意义不明的话吧？这种类型的恐怖片有时候确实是会这么开头，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主角挣脱女鬼开始跑路，发现跟遇到了鬼打墙一样怎么跑也跑不出去，走投无路之际突然惊醒，感慨这个梦好真实的同时发现门开了……呃——这种剧里听主角说梦的人……好像……貌似……最后……都死的很惨？】
玉摇摇脑袋，光速打消掉了自己的念头，再怎么说她也是学医的，对于灵异鬼神这类东西，她个人虽然多少抱有敬畏之心，可还远远谈不上相信。
而且，听别人说梦结果把自己吓到了……这种事情传出去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名声。
“接下来的东西我有点记不清了，不过跳了一段以后，有记得她亲了我一下……再后面完全没印象。”
“这样啊，这种梦其实很常见的啦，我看完恐怖片以后也经常有梦……到？！”
【亲了一下？！！！！后面还不记得了？！这都亲上了后面还有后续，那内容根本就没别的了啊？！这是春梦吧？！这绝对是春梦吧？！这种东西是能往外说的么？！会长你心未免也太大了吧？！！！！不，等等，会长会做这种梦本身就是很离谱好吧？！那个会长？！做这种梦？！但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会长就算再不开窍也是个男生，每天待在女人堆里有点奇怪念头也不是不能理解……昨天受刺激开窍了？！】
意识到什么东西的玉马上僵直在了凳子上面，一丝红晕爬上脸颊的同时直勾勾的盯着餐桌对面继续吃饭的鱼洛宁，直到他放下餐具起身离席时才将将回过神来。
【会长一副没注意到的样子……稍微打听一下……也没关系吧？】
“咳咳咳！那个，会长啊……冒昧的问一句……您梦里的女孩子……有，咳咳，那个，有穿衣服么？”
【我还是死了算了。】
“好像……没有吧？”
【实锤了！】
玉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低下脑袋一头扎到了面前的盘子里，用散下来的头发遮盖住了自己已经通红发烧的脸颊，可即便如此，从发间的缝隙仍然可以看到少女那根本憋不住的姨母笑。
“对了，说起来啊，那个女孩子的眼睛颜色挺漂亮的……金色发暗的那种……对，跟我家猫的眼睛还蛮像的来着。”
【嗯？！】
笑容彻底凝固在了玉的俏脸上，她无比僵硬而迟缓的抬起了头，直到此时少女才突然意识到，也许，大概，应该，好像……这真的是个噩梦。
对自己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