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莉媞亚从梅蒂丝出现之初就表现的异常亢奋,似在对事件中的本人到来感到震惊和不安,梅蒂丝的出现必然会引起会议的不可控因素,至于是好是坏,就只有风才知道了。
短暂的接触过后,梅蒂丝对众女王有了大致了解,南女王控制欲极强,考虑到身处南国的关系,却也是必然结果,北女王表现意料之中,一个被剃光了爪牙,圈在温室里生活的老虎和绵羊无异,唯一令梅蒂丝感到意外的是西女王艾琳娜。
除了最初因梅蒂丝的意外到来感到惊讶,后续她的表现都极为平淡,而且她来自西域,本身也值得令人期待,这次会议也许可以尝试将她拉入梅蒂丝的战船。
“这次四王峰会讨论的是风族未来,而非梅蒂丝的审判会,请各位发表自己的看法,再由在场的各位进行综合考量,公平起见,最终决定由票多者胜,只允许四位女王参与投票,其余人只能发表意见,如何?”拉希丝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是师祖一贯的作风,也是最为公平的做法。
只是玛莉媞亚并不赞同:“我反对四王投票制!这是你们的地盘,梅蒂丝对于你们而言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如果我们票数压制你,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那您意下如何?”拉希丝反问,玛莉媞亚盯着梅蒂丝说道:“我提议废除拉希丝女王的投票权,因你身处阵营所导致的必然偏向会有失公正,我想不出办法解决,若是弃权,一切矛盾迎刃而解。”
“四王会议规矩不是由我定的,而是从师祖之处便恒定的铁则,谁想违背尽管违背好了,届时我会负责肃清。”拉希丝女王没有多做争辩,直接祭出师祖名号。
果然,无论是玛莉媞亚还是蕾娜,听到师祖的名号都露出了明显震动,那是烙印在风族灵魂深处的敬畏,她们无权不从,也不敢不从,虽说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肃清行动,但不代表它就不会发生。
“我理解诸位的想法,大家同为女王,头上这顶王冠背负了很多,我们不是个体,也无权做个体。
诸位对梅蒂丝成见如此之大,甚至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无非就是因人类开始过度压迫,隐隐有清算的味道,我知道,诸位的能力有限,能苟活于世已是极限。
别误会,我无意贬低诸位,可这是现实,无论我们怎么否认,怎么自欺欺人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人类要想毁灭我们只消一念之间,这就是风精灵可悲的一生...”
拉希丝率先切入正题,由风族的现状开始剖析,蕾娜深有体会,只能默默点头,玛莉媞亚虽有不悦,可戳到死穴,也只能含愤压下。
确实如拉希丝所说,风精灵一直都处在大陆食物链底端,有些人活着便是竭尽全力,说的就是她们。
纵使个体力量远超人类,可在人类庞大的基数和无与伦比的智慧,惊为天人的进化速度面前,所谓魔法,精灵,不过是在历史洪流中匆匆划过的流星而已。
人类仅用了不到两千年的时间就从野兽也难防卫的地步,发展到了今天视魔法如无物的盛世,相比之下,原本的大陆霸主不进反退,在千年前的战争中更是濒临灭绝,最后发展成如今四分五裂的局面。
“可悲吗?确实呢,我们所努力的方向,也不过是人类日常拥有的一切罢了,就算如此,人类也依旧无法忍受,他们就是这样的种族,决不允许出现比自己更强大的异端,可笑的是,只有这种时候,人类才会团结一致,发挥出令宇宙也畏惧的力量...
萤火虫群弱小,可悲,从没人在意过它们的存在,纵然美丽,在强者面前也不过是肆意玩弄的宠物而已。
它们被困在黑暗森林内动弹不得,只能在夜间出来稍微活动,就算这样,也还是会被或好意,或坏意的种族盯上,终日不得安宁。
它们深知自己弱小,所以只恨自己为何生为萤火虫,却从不想为何自己这么弱。
但是,有一天,它们之中有一只小虫看到了这可悲的现状,并觉醒了自我意识,诞生了尊严和自由的想法。
她势单力薄,心有余力不足,她试图说服其他的萤火虫跟随自己,这样冲破黑暗的道路会更快,更顺畅快乐些,可其他萤火虫早已被黑暗侵蚀,再也无法看见光明了。
她只能凭借自己微弱的荧光,向前飞行,经历了无数磨难痛苦,甚至一度濒死的她,渐渐帮助同伴觉醒了意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她,势要将萤火虫群带出这狭隘森林,飞向无边世界。
于是,她们终于找到了希望火种,将其发扬壮大到今日局面。
曾经的荧光,已然变成了足以抗衡深渊炼狱的烈阳,这股烈阳强大到原来的深渊本身也感到了畏惧的地步,他们奋起扑灭不过是遵从本能罢了。
最令我感到心寒的是,现在最想这光灭掉遁回黑暗苟延残喘的人,反而是萤火虫自己,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可悲的故事了。”
艾琳娜怅若惘然,话语间满是充满感悟的哀叹和伤感,她的这番话令梅蒂丝也吃惊不小。
艾琳娜看似在说故事,其实只是含沙射影,描述的正是梅蒂丝,其简短的概括可以说是梅蒂丝努力至今的真实缩影。
梅蒂丝从不去想这些,也从不去跟人倾诉这些,可这不代表她不渴望得到认同,得到鼓励,也收获了不少伙伴,甚至爱人。
他们令梅蒂丝感到欣慰,感到温暖,他们也非常听话,唯命是从,他们知道梅蒂丝不会坑害风精灵和同伴,可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的人,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正如艾琳娜所言,风精灵现状就是如此,曾经种族分裂导致的恶果如今要她们来品尝,分裂的必然后果是思想差异,思想差异恰恰是最无解的沟壑。
因为在双方世界里,自己信仰的一切都是唯一,绝对的存在,毁灭它无异于毁灭自身,所以极少会有做出让步的人。
感悟最多的,要数拉希丝了,当初拉希丝可以说是大力支持分裂种族,因为当时的四名战女神年轻气盛,自信满满,都想构建自己的和平幻想乡,而自己也有能力保护,维持一切。
如今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想找个人一起后悔都没有了。
而梅蒂丝是曾经决定的唯一挽救措施,无论如何,拉希丝都绝不会放手梅蒂丝,哪怕献上自己的生命。
“艾琳娜陛下,您这是混淆视听,这只萤火虫只顾着玩自己的幻想游戏,却不结合现实环境和自我力量进行比对,一味的壮大势力必然会遭到强者压制,除非萤火虫已具备了对抗强者的资本。
但显然,这只萤火虫错估了自己的力量,也从没考虑过大多数萤火虫的感受,它们都活的好好地,所谓自由尊严,也不过是这萤火虫自己幻想出来的,它们不需要别人拯救,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恰恰相反,现在竭尽全力活下去的它们,却因为觉醒想要自由尊严的萤火虫即将灭绝了,您说,到底是谁的错?”玛莉媞亚脑子转的非常快,立马就找到了反击点。
你凭什么代表全部萤火虫?你想要自由想要尊严,难道代表所有萤火虫都想要?为了这两样东西要搭上所有萤火虫的命,凭什么?
“好狠的反击,不亏是南国出来的人,歪理确实有一套的。”米莉雅眉头深深锁了起来,这番文斗中,显然是南女王占了上风。
确实如此,因为梅蒂丝现在还没将阳光照到她们那,所以她们那还是一片黑暗,她们看到的是绝望,没有希望,自然不会认同梅蒂丝的功绩。
而且比起性命来说,所谓的荣耀尊严自由,确实不值一提。
我想活着,哪怕只是活着,我竭尽全力的活着,你凭什么否认我活着的价值?就因为你活的比我高贵,所以我该死?
南女王将其变成了一个无解的伪命题。
“我...我同意玛莉媞亚陛下的观点,不是人人都像你们一样,为了荣耀自由尊严能奉上一切,我承认我实力不如你们,你们也是我想活的最好样子,但...
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们现在做的就是杀死我们,梅蒂丝将军....趁一切来得及,献出自己的生命平息人类愤怒吧,我保证,我和北国全体精灵会永远铭记你。”蕾娜受到感染,说出了真心话。
梅蒂丝一直沉默不语,平淡的听完了众女王发言后才缓缓开口:“玛莉媞亚陛下,我问您一件事,您身处南国,自然见过南国内部的统治方式,您觉得,他们会和弱者谈判吗?”
“绝无可能,你是强者,这点毋庸置疑,所以他们才会给予你考虑时间,而不是直接碾平风族,我说过,别试图抵抗全人类。”
“好,那我再问,不是我自大,如果我死了,风精灵是不是变回了弱者?”
“...”
“是。”
“既然变回了弱者,那人类凭什么跟我们谈判?”梅蒂丝抓住玛莉媞亚的破绽,扭转了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