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蒂丝永远都别人多算一步。
薇莉朵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与梅蒂丝之间的差距,并不只有智谋而已,梅蒂丝,并不是单纯的比你多算一步而已。
这并不是意味着,只要放弃跟梅蒂丝玩智商战,就可以无视她的智商和谋略,一场战争中,决定胜负的要素有很多,绝对强大的战力是一方面,战术和谋略也是一方面。
欧诺弥亚全体,都太傲慢了,为什么人多就一定赢?为什么雷吉多和师团长足够多就一定赢?
这似乎是常识,十五万打三万,整整五倍的人数差距,外加装备、战力、消耗、补给等全面碾压的状态下,没人会怀疑这场战争会出差错。
即便有,那也一定在可控范围之内,不可能跳出他们手掌心。
他们自以为全力应付了这场战争,自以为摆脱了傲慢,正视了对手,殊不知,人类依旧没能从历史中学会任何事情。
他们有过,甚至不止一次一波按死残阳军的机会,无论是战争初期依靠大量精锐战力,进行兵分两路,先攻下萨斯城,断绝残阳军唯一可能的增援和后路,然后在集中兵力,在七日内平推翠灵山,完全是可行的。
因为当时残阳精灵的作战水平普遍较低,充其量就算是一般士兵,连王牌精锐都算不上。
他们还是败给了“梅蒂丝”这三个字,只有她站在翠灵山顶,眺望注视着他们,他们,就永远不敢跟梅蒂丝赌命。
他们自认为必胜,跟梅蒂丝玩命,是屈辱。
于是,上天开始惩罚欧诺弥亚了,亡灵复活,残阳精灵经过内战后彻底蜕变,在血门一战之后,他们更是进化到了超越当今大陆任何一股势力的存在。
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梅蒂丝不是常人,甚至都不是人,欧诺弥亚也不是在平地里和残阳军交锋,可以在真正意义上依赖人数碾压他们。
这里是名为翠灵山的世外桃源,是人类势力无法触及的边缘地带,人类,对此一无所知。
就像是自诩创造神,当今世界的统治者——人类,闯入真正的神明所在之地,还在指点江山。
薇莉朵已经放弃了取胜的念头了,她真的,看不到现阶段能攻下翠灵山的点在哪里。
雷吉多?笑话,梅蒂丝一人就废掉了他们全部破法者战力,看看自己引以为傲的部下,在顷刻间殒命又有何难?
普通士兵死的未必都有师团长容易。
茫茫多的人数?痴人说梦,这是狭隘曲折的山路,他们会飞吗?通往山上的路要死多少人?即便他们此刻站在了这里,又能改变什么呢?
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欧诺弥亚,已经为自己的傲慢和愚蠢,付出了致命代价。
这天杀的灭风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当军心散了,这场战争就已经结束了,欧诺弥亚这边在薇莉朵表露出打完就退的意图后,再无心恋战,满腔的热血化作惊慌恐惧,连带着,不远处那名绿发恶魔抓着血剑的身姿,也快要具象化了。
那是他们心中最为恐惧的恶魔形态,所有欧诺弥亚士兵望向梅蒂丝时,都犹如置身于腥风血雨之中,在她的世界领域里,除了鲜血就是尸体。
梅蒂丝的啜饮,在得到大量鲜血滋润的情况下,也渐渐开始展现它真正的力量。
“唔!”斯达克在失去破法的情况下,奋勇作战,无数把利箭和尖刀向他袭来,他虽自认实力不俗,却也难敌这千百刀刃,战甲保得住他的命,却护不住他脆弱的肌肤。
残阳精灵就像是一群饥饿的鬣狗群,在草原上组团向狮子大象发动攻击,利齿尖牙在他们高速行动下变成了致命武器,哪怕是百兽之王和巨象,也要在他们疯狂的撕咬下殒命于此。
他是一名合格的军人,更是欧诺弥亚的希望之一,薇莉朵是对的,此刻若不选择弃车保帅,他们将会承受毁灭性打击。
梅蒂丝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会不会全灭他不好说,但在场的人会少一半以上是肯定的。
她倒现在都还没用反破法爆炸,只是略施小计就将他们打的不成体统,跟梅蒂丝作战,斯达克都不知道是自己不会打仗,还是梅蒂丝太会打仗。
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残阳精灵也在调集兵力往这边赶,尤其是那三名在战场上左闪右移的修女,几乎给他们在左翼的所有部队宣判死刑。
“哈...哈...没想到...我们欧诺弥亚千年的威名,竟会折在一名小小精灵手上...
我恨啊!若是此战失败,欧诺弥亚以后该如何面对外面那群豺狼虎豹?
唔...”斯达克捂着右臂上的伤口痛苦呻吟,“怎么回事...血...还有疼痛...啊——!”
斯达克快被身上的撕裂伤给痛昏过去了,不只是血在止不住的汩汩往外冒,疼痛感更是犹如万蚁噬心般灼热疼痛。
他不是没负过伤,连骨头外露的伤他都经历过,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也让他终身难忘,但跟现在比起来,以往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梅蒂丝...不...是她手上那把剑...那是魔剑..
如此浓郁的杀气,具象化后能把人疼痛感提高十倍,连伤口都无法自愈吗...”
斯达克眼前景象变得模糊起来, 连身体都快要支撑不住,开始摇摇欲坠了。
“斯达克师团长!”
“可恶,你们这群该死的绿恶魔,竟然在战斗中下毒?!”
“要不是我们破法能力被封住的话...混蛋!为什么,为什么——”
朦胧之间,斯达克听到了似有似无的嘶吼和咆哮,然而,他的世界却是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突然,斯达克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出现了一点星光,而且这光正在急速扩大,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光芒,也是绝景之中的唯一希望。
“闪影!”
一道耀眼的翠光充斥了斯达克的世界,而后一切归为虚无。
柯雅手中抓着自己的“战利品”,在剩余欧诺弥亚士兵惊骇的目光下,喃喃自语道:“很抱歉,斯达克师团长,你的头颅,我收下了,我比你更需要它。”
斯达克,阵亡了。
他知道这或许会是自己的最后一战,甚至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当死亡来临前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
但他绝对想不到,自己竟是如此窝囊的死去。
能力被封印,引以为傲的战力完全没发挥出来,在抉择时刻还被当做“弃子”,甚至连斩下自己头颅的人,都不是熟知的名字。
真是造化弄人,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天意吧。
“啊!完了...”威尔科这才刚和残阳军左翼部队接触上,然后便看到了惊悚的那一幕。
即便是此刻手握神力,对威尔科来说,也无济于事了,残阳精灵的矛头很快就对准了他,他们分工明确,谁负责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现在,鬣狗群的捕食仍在继续,这是属于狮群的末日。
拉希丝女王看着梅蒂丝那逐渐扭曲的影子,娇躯开始颤栗不止,哪怕是她,在此刻的邪风下,也只能瑟瑟发抖:“啜饮...怪不得你要给它取这种名字,还真是贴切...
梅蒂丝,不只是你,连你的剑,也承担了如此重大的责任么?”
随着残阳军左翼的胜负揭晓,梅蒂丝的禁法效果也消失了,所有破法者都恢复了能力。
但,他们已改变不了战局了,此行对于他们来说有太多的意外,他们以为凭借绝对的实力正面碾压,他们以为有薇莉朵亲自出马就能取得胜利。
他们错了,在正面实力交锋上,他们也完败了,说到底,前面的战争梅蒂丝都属于半观摩状态,当她完全投入这场战争,并站在欧诺弥亚士兵面前时,那不可言述的压迫感和绝望才显现出来。
欧诺弥亚败局已定,薇莉朵在对残阳军右翼进行一番搅阵后,在梅蒂丝本人率领的军团反攻下,开始有序撤退。
这一次,梅蒂丝没再让残阳军进行追击,穷寇莫追,更何况薇莉朵和欧诺弥亚并不是穷寇,哪怕是在山上对他们进行射击,对于现在的残阳军来说,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行为。
现阶段情况下,双方的死伤人数不重要了,想必这一次过后,欧诺弥亚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直接选择放弃进攻。
双方都非常有默契的停手了,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欧诺弥亚的残存部队便从山上完全撤离下来,而他们连同薇莉朵进攻,却用了近四十分钟。
敌人散去,战场上仅留下一地的尸体。
这一次可以说是真正的白刃战交锋结果,双方破法者都没能造成毁灭性伤害,大部分伤害都来自肉搏战,所以这次的战况要更为惨烈,血肉模糊的尸体,残肢断臂,鲜血渗透进山体内部,使得整座翠灵山都散发着不详气息。
战后清场很快便开始了,众干部一眼望去,满是欧诺弥亚士兵的尸体。
而残阳精灵们...
他们大多数都死在了薇莉朵剑下,化为满天冰屑,连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
翠灵山,也伤痕累累,残破不堪,不时传来的轰鸣震动,真令人担心它会不会坍塌毁坏。
不过,残阳军取得了大获全胜,尽管他们付出了现存总战力一半的牺牲。
灭风之战,经此一役攻防将彻底扭转,他们最后的希望,被梅蒂丝率领的残阳军拦腰砍断在翠灵山顶,再无复生可能。
可以说灭风之战中,欧诺弥亚前线的脊椎骨已被打断,他们接下来将面临内外两线的致命压力,欧诺弥亚整体的败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