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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种下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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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斯师团长,菲尔斯师团长——”几名身穿纯白轻甲的骑兵,踩着泥泞的大地,焦急而慌张的从斯亚城方向赶回了翠灵山遗址。

驻守这个重要且极其危险的地方将领是,五年前大战中幸存的三名师团长之一:菲尔斯。

他被帕里斯追加为“荣耀圣骑”,按照惯例,他可以进入王宫,在帕里斯身边守护他,这曾是无数欧诺弥亚将领憧憬羡慕的最高荣耀。

但不知为何,菲尔斯心中没有任何喜悦之情,回想起自己经历的整场战争,宛如一场噩梦般可怕惊悚。

自从战争告一段落后,每日每夜入侵他梦乡的,全是那群面对千军万马奋勇高歌,目光坚定的残阳精灵模样。

当时不自觉,可当永耀国正式成立,他作为和谈代表之一,跟随帕里斯进入永耀国内,看到曾经自己恨不得赶尽杀绝的风精灵。

深入潮水的罪恶感彻底将他淹没。

因为他发现,即便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情,这群与世无争,不食人间烟火的可爱精灵们,还是笑着面对世界,跟人类和平共存,哪怕是他这样的存在,风精灵眼中都没有扭曲的愤怒和仇恨。

【我们一直以来赶尽杀绝的东西,都是这样的存在?】

菲尔斯真的很想催眠自己,这只是他们演出来的假象,真正的风精灵就是一群强大,野心勃勃,迟早有一天会踏平欧诺弥亚的恶魔。

原来,真正的恶魔是欧诺弥亚,风精灵一直都如他们为自己辩解那般,只想好好地活着。

当一切就这样突兀的呈现给菲尔斯时,名为菲尔斯师团长的存在,就已经死了。

他没法说服自己了。

在那之后,菲尔斯拒绝了帕里斯的请求,主动要求驻守翠灵山遗址,他一直待在这里,救赎自己,寻找答案,也在...

等着审判的降临。

负责报信的骑兵在大雨中狼狈前行,他们跟自己汇报时,完全失去了以往镇静流利的表达。

他们说了很多,菲尔斯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如果残阳军真如传闻那般,那我们现在出兵反而适得其反,会给他们反击的理由。

从现在开始,巡逻人员增加一倍,只要发现残阳军的踪影,立马向我汇报。

如果他们先攻过来,无论如何都不要反击,一下都不行。

听明白了吗?”

菲尔斯冷漠的回答,令信使和士兵们大为震惊。

他们相互交换了眼神,犹豫了一会,终于有胆子大的士兵开口了:“可是...师团长,陛下有过命令,只要残阳军敢踏入这片领地既视为武力入侵,我们应当全力反击不留余地,哪怕敌军撤退也要持续追击才是...”

菲尔斯立马反驳:“所以我才让你们不要反抗,傻孩子们,这根本就不是简单的...”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菲尔斯刹住了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部下:“我也不想说太多,跟了我这么久,是选择相信我,还是遵从王命,你们自己做决定,无论如何,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记住,我的命令是禁止反抗。

就这样吧...陛下要是怪罪,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我就好。”

菲尔斯说完这句话后,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雨磅礴的营地内。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但菲尔斯的举动多少解开了士兵们五年来对他各种怪异举止的困惑。

...

欧诺弥亚的雨,还在下。

它似是欧诺弥亚本人在哭泣,悲痛欲绝的泪水浸没了大地,打在冰冷的海水上,使得它们泛起涟漪。

这静谧的蔚蓝之海,也开始变得汹涌澎湃,它们不断撞击着欧诺弥亚各处陆地高墙,发出神似愤怒的咆哮和震动,天空中不断闪起惊雷,将整个天空都点成了极昼,无数欧诺弥亚人在自然的绝对力量面前瑟瑟发抖。

被乌云笼罩的斯亚城阴影下,挺立着数千名白衣士兵,他们就像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一样,熟练而自然的掌握了所有城墙防御点。

他们还放了五百名士兵,用于维护管理城内的日常秩序,他们更像是这座城市原本的守护者,最起码在大部分斯亚城民众眼里看来是如此。

民众们渴望残阳军的到来,也畏惧他们的到来。

双方都心知肚明,光是这样对视,就足以杀死任何一个人。

在现在的欧诺弥亚,最可怕的罪不是杀人。

而是对别人说:“加入残阳军吧。”

只要有这种意向的人,都被抓起来立刻吊死,或是斩首示众。

欧诺弥亚民众生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下,曾经那个视如己出的盟友,如今变成了谈之色变。

也正如帕里斯和帝王最开始预料的那样,那一战没能按死梅蒂丝,那就注定会有今天的结果。

谁都知道现在是什么环境,谁都知道残阳军代表着什么,正因如此,欧诺弥亚民众才更不敢发声。

明明就在咫尺之遥的距离,曾经在绝望情况下患难与共的热情温柔人们,在恐惧和战争的折磨下变得憔悴萎靡,若不是因为残阳军的到来令这座“死城”多少有了气色。

路过的旅人定会以为斯亚城已经是座死城了。

“你叫...乔伊斯,是哈里森公爵哥哥的儿子,对吗?”伊琳娜将现斯亚城城主的信息一一道出。

面对这种情况,乔伊斯并没有感到意外。

残阳军理应有这种能力。

“你看起来很镇定,是之前有过类似的经验?”伊莲娜眼光之毒辣,在平静如水的乔伊斯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乔伊斯表情管理瞬间失控,这位英俊帅气的金卷发贵族公子,流下了悲痛的泪水:“卡斯达...是卡斯达大人...

我曾是海鸥城的管理者,位于西海内,当时正好赶上了那次事件,被卷了进去。

卡斯达大人对我非常好,从没伤害过任何一名无辜的人,还细心教导了我一晚上的管理经验,留下了大量食物资源,让我们得以安全渡过那段黑暗时期...”

乔伊斯正是五年前卡斯达在海鸥城遇到的那名年轻城主,当时的他还稍显稚嫩,模样帅气,但缺乏魅力,你根本不会把这样的白嫩小伙和城主联系起来。

现在,他显得成熟魅力了许多,城主的威严气势也会不自觉流露,面对未知的侵略者,表现出来的不屈意志和镇定自若,确实担得起城主名号。

斯亚城这块所有欧诺弥亚管理者都丢之不及的烫手山芋,根本没人敢接。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城主轮换了五任,还全都死了,而且斯亚城的战略位置和价值,也决定了它迟早会被人攻占。

王血派取得内战胜利后,他们的地位就完全取代了原有的欧丝托斯派,那些贵族封臣大多数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被流放打发至深海开拓的应有尽有。

他们积攒的权力财富和领地等等,自然也就归为了王血派贵族封臣所有。

得到的都还没享受,谁愿意急着来这找死啊?

斯亚城的民众?自生自灭去吧,当初就是他们第一个举起反叛大旗的,现在是在“罪有应得”。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乔伊斯凭借自己家族地位的攀升,再加上他业绩确实不错,还有过“实战经验”,斯亚城城主的位置,就被他主动争取了过来。

他觉得没人比自己更适合了,他也确实需要这个位置,各方面来说。

事实也确实如此,整整五年,乔伊斯将斯亚城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说恢复之前的繁华盛世吧,好歹没出什么岔子,民众生活也相对安稳了些。

这个无能的表现,在其他城主眼里那就是“神迹”。

现在的斯亚城可是炸弹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下一次内战爆发,乔伊斯能稳住这颗炸弹整整五年,对于“他们”来说可真是帮了大忙。

墨菲倾听着外面倾盆大雨的洗刷声,目光惆怅的望向那群期盼又害怕的人们:“斯亚城,衰落了许多啊...我记听总帅描述的时候,这可是她永远忘不掉的盛情之城啊...”

“是啊,这曾经是欧诺弥亚的门面之一,无数他国游客纷涌而至,总帅她们来的时候人山人海,即便是下雨,各处酒馆依旧人满为患。

一眼就能看穿隐藏达官贵人,将庞大地图地形倒背如流的机灵可爱酒吧侍女。

经营着亡妻遗产,心情一好就给客人免单,有流浪汉淋湿还给免费解决温饱的笨老板。

还有动不动就塞人特产的摊贩们,专坑外地游客的心机商...”

伊莲娜将梅蒂丝对她诉说的往事记忆,又转述给了乔伊斯听。

双方之间更像是老友的聚谈,完全没有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对峙行为。

乔伊斯刚刚一直静静聆听着,脸上露出呆呆的傻笑,但很快就转变成了悲伤无奈的痛苦表情:

“那些居民场所都被拆除了,变成了奢华的接待场所,贵族们的娱乐场所,实不相瞒,很多斯亚城女人因为生活所迫,或自愿,或被迫的成为了妓女,就算是这样,生活还是问题...

没人敢来斯亚城了...连我们的同胞也不例外...

您说的那些景象,我没经历过,但我能从哭诉的斯亚城民众那想象到,有将近十万居民在这五年间相继搬离了斯亚城,留下的,大多数都是经历过跟您总帅并肩作战,共同度过至暗时刻的人们。

我很抱歉,我没有那个能力改变他们,光是维持现状我就竭尽全力了。”

直到这一刻,伊莲娜才明白梅蒂丝指名点姓要她来的原因,收复翠灵山遗址只是次要,真正的目标,原来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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