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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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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要上了残阳军的当!就算是放下武器投降也是死路一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死守到底,等待救援他们必须得撤!不然就会被围死在【弗林】内。

这是残阳军唯一能展开海上攻击的精灵队伍,哪怕付出我们全部人的生命,只要能把猎暗团绑在这里,那我们的胜利就指日可待了!”驻守弗林北面城门的天龙团将领:欧文,正试图稳住局面。

尽管欧文第一时间稳住了军心,同时赶到前线坐镇指挥,然而这对于现状来说,是没有任何改变的。

指望欧诺弥亚的增援,倒不如指望神明掀起一场势不可挡的海啸淹死全部残阳军。

无论是欧文的部下,亦或是士兵,乃至家族封臣、弗林的人民...没人觉得这是一场可以获胜的战争。

莉娜从不会怜悯敌人,比起劝降,她更热衷于彻底毁灭敌人,所以她发出这份劝降公告就显得弥足珍贵。

她确实给了弗林一个和平结束的机会,以她和猎暗团、逐风团、先锋团、联盟军这夕阳联盟四大势力来说,要摧毁一个弗林简直易如反掌。

所有欧诺弥亚士兵,都默认一个事实:海战一旦失败,转入陆地战之后,无论用何种手段防御,用什么战术,造多高的城墙,布下什么天罗地网...都绝对无法阻挡残阳军前进的脚步。

不然欧诺弥亚也不会将海军作为迎战残阳军的主力。

有经验的将领会偷偷告诉他们,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视情况而定,投降也并非为下下策。

当然,帕里斯是严令禁止士兵向残阳军投降的,只要向残阳军投降,统统视为【逃兵】【叛国贼】处理。

哪怕他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一直待在阴暗的地牢里,也别想有人赎回他们。

自觉,成为了约束大部分欧诺弥亚士兵的唯一标准。

“欧文团长,我只有一句话想问...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面对部下发自灵魂的质问,欧文想以沉默作为回答,但他看到了士兵们的绝望眼神后,他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说点什么,敌人的计谋就要奏效了。

欧文犹豫再三,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加盖王印的信封,从外观来看,似乎已经被拆封过了。

“这是帕里斯陛下亲笔书写的命令,他是如此说道:

任何士兵,任何民众,面对侵略者时务必团结一心,我们绝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士兵,也不会弃民众于不顾。

死守【弗林】,三天之内,我们必定让残阳军遭受史上最严重的损失!”

欧文拿出信封,快速的扫过战场,但是由于他刻意挡着信件内容,再加上他不断的转圈,导致基本没人看清信件内容。

但王印不会假,他们愿意相信,因为...他们实在想象不出,如果拒绝了送死,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下场。

比起死来,他们更害怕沦为塞吉奈托那样的存在,被欧诺弥亚遗忘,被自己的同胞唾弃,最终连存在的证明也彻底消失。

每当念及于此,他们都宁愿淹死在海里,再也找不到尸骨,也不绝对不想被残阳军俘虏,向他们投降。

“誓死捍卫欧诺弥亚的荣耀!帕里斯陛下万岁,欧诺弥亚万岁——”

“誓死捍卫欧诺弥亚的荣耀——”

士兵们已经不想去思考了,他们害怕思考,现实很冷酷,要么肉体毁灭,要么连带着存在证明一起被毁灭。

既然如此,那索性就错到底好了。

欧文将信撕成碎片,丢下了城墙。

是的,他说谎了,帕里斯根本不在乎他们,他现在自顾不暇,根本不会有援军,他们抵抗是毫无意义的。

这是一场为了死而死的战场,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家都保持着一种无声的默契,只要有一个虚假的希望当做精神依托就好了。

莉娜率领近三千名猎暗团成员铺满了整个港口,他们就像是三千尊雕像,任凭海风呼啸,自巍然不动。

保持了将近十分钟站姿的他们,发表劝降公告后就没再展开任何动作。

冷酷,无情,像是一群被掏空了灵魂的铁木偶,光是看一眼就会不寒而栗。

然而,就是面对这样一群冷酷可怕的战争兵器,一名银发女子,却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托德...你把托德怎么了?”玛丽安提着长枪,向着阵列前方的莉娜稳步走去。

“啊...你是说舰长啊...很抱歉,擒贼先擒王,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莉娜像是无情的死神,戳破了玛丽安仅存的幻想。

玛丽安银牙紧咬,她在努力控制自己,说服自己:“尸体...把他的尸体还给我...”

“尸体啊...我喂鱼了。”像是在观察玛丽安会是什么反应的莉娜,终于彻底点燃了玛丽安的怒火。

她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灌注长枪向莉娜刺去。

五十米的距离,玛丽安只花了四秒的时间,猎暗团全体成员就这么看着,一动也不动。

【铛——】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起,一截钢铁从天际划过一轮弧线,越过了数千名猎暗团成员,坠入了大海再无踪影。

莉娜只是用手刀便摧毁了玛丽安的全力一击,她用近似残酷的眼神漠视着玛丽安:“愤怒吗?那就对了。

憎恨我吧,仇视我吧,然后再愤怒的举起武器,再一次发动灭风之战,带给我们又一次毁灭。

你现在的愤怒,还远远不够,你现在的仇恨,还是不够。

等你真正愤怒到极点的时候,你反而会无比冷静,因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玛丽安举起失去枪头的长枪,奋力一击:“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堂而皇之的杀人,为什么你杀了我未婚夫还可以如此不要脸的站在我面前!

你们不是自诩要打造一个没有战争,没有杀戮,人人平等自由的理想乡吗?!这就是你们的正义,你们的和平?!”

【梅蒂丝...我也可以成长为像你这样的人吗?我真的能成长到那个地步吗?我很怀疑自己...】

【我是个骗子,[愿世间永无杀戮],就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欺骗。】

不知为何,莉娜脑海里回想起昔日的记忆碎片,那是被她尘封起来的懵懂往事。

那时的她,无比憧憬梅蒂丝,迫切想要成长,她也想成为梅蒂丝那样的人,为整个风族,为残阳军,为他们的理想成长起来。

那时的梅蒂丝就像是教官,又像是她们老师,有的时候甚至像是父母,为了她们操碎了心。

就在某个时刻,某个瞬间,莉娜突然发现自己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

那是,灭风之战,看到那数之不尽的人类大军时,莉娜一瞬间领悟了梅蒂丝最不想教给她们的东西:

牺牲。

那是跟杀戮完全相反的东西,她之所以成长不起来,就是因为她没有牺牲的觉悟,她根本不想为了风精灵而牺牲自我。

娜塔莉打碎她人格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寻找着牺牲的意义,她也曾直面过自己的内心,问自己到底是否愿意牺牲。

莉娜找到了表面答案,成为了现在的样子。

现在,莉娜找到了内在答案。

面对玛丽安的憎恨愤怒,莉娜这一次没再躲避,她主动卸下了战甲,露出自己毫无防备的身躯。

就在那一刹,玛丽安的枪身穿透了莉娜的肩膀。

“什...么?她主动卸下防御什么意思?是她下意识躲开了还是我刺偏了?难道说我根本就...”玛丽安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想起托德的脸,她又怒吼了一声,全力向前推动枪身。

枪身不断旋转,刺痛着莉娜的右肩膀,但她始终紧咬牙关,没发出一点声音。

“为什么...你明明是个该死的侵略者和杀人犯...为什么你要摆出这样的表情看着我?为什么——”玛丽安一把抽出了枪身,带出了一股温热的鲜血。

莉娜捂着肩膀,痛的满头密汗,硕大的血洞顺着她肩膀滴落地面,然而猎暗团成员们始终没有任何动作,连一旁的医疗班也只是充满敬畏的注视着她。

“牺牲...不只是失去...更是奉献...

如果这是杀戮者...必须要承受的憎恶和仇恨...我愿意承受这一切...我也会亲手终结这一切...”

莉娜现在明白了,梅蒂丝为什么让她来担任杀敌最多,最招惹仇恨的王牌位置。

杀戮的终点是救赎,仇恨的终点是宽恕。

她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杀戮而杀戮,就跟帕里斯一样,只要拿个所谓的正当理由,无论多么可怕,多么极端的事情,她都觉得这是应该的。

【都是为了永耀国】【都是为了我们的理想】

莉娜一直将梅蒂丝奉为唯一目标,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牢记于心,殊不知,恰恰中了她的圈套。

所幸,她醒悟的不算太晚,也庆幸自己做了唯一一件正确的事情。

“你宽恕了我真是太好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错到什么时候才醒悟...”莉娜吃力的挤出一个微笑。

看到这个微笑,玛丽安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你...不会...吧?!”她心脏猛地狂跳起来,对自己大胆的猜测感到极度震惊和兴奋。

莉娜向后一倒,正好躺在了军医的怀里。

想起梅蒂丝再三叮嘱的话,她释怀的笑道:“总要...有人当坏人才行啊...不然的话...那些死在我手里的欧诺弥亚士兵,才是真正死去了啊...”

(2020年结束了,这章也多少映射了我这两年的心路历程,我跟之前的众女一样,不愿意牺牲,所以永远无法成长,我没办法正视现在的自己,没办法抛弃现在的自己,只想着逃避。

2021年,我会成长,我也必须成长起来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未来生活如何,我都会坚持写完这本书,感谢2020年一直陪伴我至今的大家,我们2021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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