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我都说了，能做的我也做了，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情，怎么说？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还是坚定自己走的路？”梅蒂丝整顿了一晚，跟卡米拉彻夜长谈，诉说各自无言悲壮的往事。
经过了这一晚，卡米拉的眼神也洗尽铅华，目光变得坚定炽热：“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您说的对，有些东西，注定需要人去背负，我可以逃避，可以把一切都交给您...
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持续失败吧？没有人愿意主动背负这沉重的使命，也没人有能力，我不认为那个人会是我，但我会竭尽全力去做。灰烬军将永远是残阳军最忠诚的追随者，我向您单方面保证！”
梅蒂丝看着她眼中炽热坚定的光芒，欣慰地点点头，“去【绝望黎明城堡】附近找找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那里会有你们所必须的基础条件之一，希望、力量、方向，我都给你了，能走到哪里，就看你自己了。
期待未来有一天，你能成为我们强有力的盟友之一，让我们共同为了未来，携手并进吧！”
卡米拉握紧了梅蒂丝的手，她从未有一刻如此自信过。
...
告别了卡米拉一众灰烬军，梅蒂丝步伐显得有些沉重，她很是自责，灰烬军的痛苦，她最能感同身受。
可怕的不是孤立无援，可怕的是竭尽全力也未能起到任何效果，没什么比用尽全力还在原地踏步的感觉更难受了。
如今她有了力量，但却无法帮助相同处境的同伴了，残阳军永远也只能为颠沛流离的散精灵同胞提供一个安全去处，想要彻底改变他们的困境，路还太长，太长。
风精灵在名义上已经统一了，永耀国也发出过声明号召全世界游散的风精灵前往永耀国，他们将无条件接纳所有风精灵。
然而，实际上这五年来因号召回归的风精灵少之又少，甚至不足万数，其综合原因很复杂，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
牵着风精灵那根线的是大长老，如果在大长老在世期间，梅蒂丝建立起永耀国并号召，想必所有风精灵都会无条件回应梅蒂丝。
但大长老已经死了，风精灵也许从根本意义上来说，已经被打散为了多个种族，梅蒂丝在见到卡米拉等人后，就更坚信了这个想法。
梅蒂丝不想施舍卡米拉，因为施舍是最傲慢的举措，施舍只是单方面的强加，施舍不应该无视他人的意愿，无论对方是否接受，施舍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审判。
她能做的，也只有尽最大努力给予卡米拉他们现在最需要的精神帮助，话虽如此，梅蒂丝自身也很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傲慢。
正如帕里斯所言，也许这个世界，也许风精灵根本就不需要她拯救呢？
“总帅，您有怀表吗？”维多斯看出了梅蒂丝的哀愁，尝试着分散她注意。
梅蒂丝愣了一下，下意识拿出怀表：“现在是8:30，怎么...”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哀愁的玩弄起发梢，“哎呀...我怎么忘了？算起来，你也出来快30个小时了，还有42小时就该被强制拉回了...”
维多斯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确定在暗王暂时死去的现在，强制遣返法则会不会生效。
“暗王可没死，就算死了，法则本身也不会受到影响，这是铁则。”梅蒂丝自然想到了这一层，当时刺杀暗王时，只有她跟厄洛斯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梅蒂丝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会设下双重陷阱，以确保自己目的达成。
想要降服暗精灵这种不具备情感思维的种族，那就只有从武力层面去思考，梅蒂丝要做的就是以最小化己方损失，最大化敌方损失。
一般来说，想两头通吃的人下场都很惨，不过梅蒂丝有把握完全压制另外一方，风险小，收益高，赌一赌倒也无妨。
给了她最大勇气的，就是厄洛斯。
厄洛斯是她这趟西域之旅，最大的意外惊喜。
“维多斯，你没跟我说过你姐姐的事呢。”梅蒂丝想起厄洛斯，这个强大到令自己也感到恐惧的存在，竟然也会有亲情束缚，倒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
维多斯摇摇头，她并不想回答梅蒂丝这个问题，她们两姐妹之间的关系，似乎极为复杂。
见维多斯不肯开口，梅蒂丝也毫不意外，她想起了刺杀暗王时，跟厄洛斯达成的协议，又接着说：“维多斯，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有一天，我为了所谓的大义选择牺牲整个暗精灵，或者是厄洛斯，你会怎么做？”
维多斯眼中出现了难得的亮光，那是一种介于愤怒和释然之间的惆怅决然。
混沌，矛盾，随时染色的善恶边线。梅蒂丝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你不用回答了，嘛...到时你也许会哭着向我挥刃吧？我会承受并解决这一切的。”
短短数日时间，维多斯跟着梅蒂丝学习到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诡诈、欺骗、感动，她没有太多亲情的概念，对暗精灵来说，家族就是暗精灵全体本身。
家人也好，同伴也罢，共同追随侍奉的王，这些于她们而言，都是为了达成行为目标的工具和指标而已，断了再造一个就是。
这也导致了她们不懂得悲伤、痛苦，更不知道眼泪是什么。
维多斯跟着梅蒂丝，也是为了寻找存在的意义，她想证明，自己身为暗精灵是有意义的，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是有意义的，这个意义不是什么东西强加给她，而是她自己追随，愿意真心为之付出一切的。
“哭...吗？真是个，美好的字词呢。”维多斯将梅蒂丝所说的每一句，每一字都烙印于心，她并不知道，梅蒂丝说的，其实都是实话...
一个小时后，两人进入了紫苜蓿城内，她们一进门就看到了大批的人马围在一条小巷口前，面色铁青，惊恐的窃窃私语。
“啊呀...这得是什么魔鬼才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啊...”
“呜哇——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干的吧？野兽？还是某种魔物？”
“喂喂喂...别说这么吓人的话啊，如果连紫苜蓿都有这种东西的话，那不是完蛋了吗...”
梅蒂丝皱起眉头，她挤进人群，看到了视线中心的...东西？
那已经是一团血肉模糊的骨架了，面目全非不说，四肢尽碎，舌头还被人整个拔掉了，看起来生前受到了惊世骇俗的恐怖待遇。
老实说，哪怕是梅蒂丝这种审问手段极其残酷的人，看到这副场景也发自内心感到心寒颤栗。
然而，在这幅光景之中，梅蒂丝却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一时之间面色变得极为精彩。
“总帅...这到底...”维多斯想说会不会是暗精灵干的，但她知道暗精灵没这么变态，她们只会杀人，不会折磨人。
喜欢折磨猎物的只有人类和某些动物而已。
梅蒂丝嘴角抽搐，缩紧了自己的舌头，冷汗顺着她脸颊滚落，那种惊骇的神态，维多斯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见。
维多斯正想问，梅蒂丝却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开了人群。
“我们...要不要换条路走？”梅蒂丝盯着前方的康庄大道，讪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