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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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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蒂丝从见到光精灵的梅莉雅时,就有一股微妙的异常感,那是她无法诉说的一种诡异感觉,光精灵像是最初的绪任克斯,跟绪任克斯又有本质上的力量差距。

光精灵们也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会沉浸于现状,但在需要应召的时刻,他们又会展现出无比团结强大的那一面,梅蒂丝曾经幻想过她达成最终目标的场景,大抵如此。

只是仍有些微妙,梅蒂丝总感觉光精灵身上少了点什么,现在,从艾米娜的口中,她得知自己对光精灵的违和感在哪了。

他们太正常了,正常到失常。

光精灵的意志,是跟着光精灵女王跑的,他们没有过多的世俗欲念,唯独留下最纯真美好的那一面,可光精灵王这一批人,怎样看都不像是什么天真的小白兔。

那答案就显而易见了,光精灵王是以某种强制手段压抑了光精灵的负面情绪,使之不会在日常中爆发出来。

从本质上来说,光精灵跟人类、风精灵的感情构造是一致的。

梅蒂丝用信仰约束风精灵,但却没有剥夺他们应有的存在意义,梅蒂丝会在训练时怒斥风精灵,让他们在必要时刻泯灭自我,不惜化为恶魔也要胜利。

这都是基于信仰前提下梅蒂丝对他们打上的思想钢印,梅蒂丝见识过帝国军的邪恶姿态,那深深刺痛了她,所谓道德人性,绝不应该因为战争这层外衣就能被轻而易举的扯下。

这也是梅蒂丝一直贯彻的方针之一,无论如何,做为人,做为智慧生物的底线是不能突破的,风精灵不知道那个底线在哪,就由她来界定,她来帮风精灵守住最后底线。

欧诺弥亚对风精灵的信任不是历史原因,而是梅蒂丝一直贯彻残阳军底线,也是军魂的最好证明。

有趣的是,梅蒂丝、米莉雅这一众风精灵精英人物,帮士兵守住了智慧生物的底线,她们却早已突破了这个底线。

按照梅蒂丝的话来说,有些事情,必须得有人去做,也只有见识过失去人性的恶鬼有多恐怖,她才能对士兵诉说一二。

杀人者,人衡诛之。这对梅蒂丝自己来说也是一样的,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有资格教别人如何生存;只有真正成为过恶鬼的人,才有资格教别人如何守住底线。

然而,光精灵王,却采用了一种强制的手段对自己的子民进行强制约束。

梅蒂丝并不想站在道德制高点评判这个行为,光精灵王确实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光精灵也只会是自愿的,从乔娜的样子就能看出来,压抑并不是消除,只要想,它总归是会爆发出来的。

“看来,光精灵的幻想乡也没想象中那么美好。”菲庇深深叹了口气,她对此非常失望,不管这么说,以强制手段约束一个人应有的道德底线,或是负面情绪,这都跟她们最终幻想的形态相差甚远。

“只能说光精灵也经历过我们这个阶段,并通过自身能力强化加固了其本身,但并没有跳出这个框架,那现在看来,光精灵的家园也只能称之为一个舒适安全的地方,而非最终理想乡。”

米莉雅摇摇头,怪不得梅蒂丝对光精灵态度暧昧,原来她是怕被光精灵王这种正确,但有局限性的想法影响到了。

这不是她们要寻找的最终答案,不过是在永耀国下一阶段的复刻而已。

要说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梅蒂丝以信仰和道德做为强制约束手段,光精灵王则是通过真正意义上的强制手段对光精灵进行约束。

光精灵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理想乡,它只是被光精灵王精心保护的一个舒适家园而已,这跟梅蒂丝追求的东西从根本上就不一样,但这确实是光精灵王能选择的最好方式了。

是梅蒂丝擅自闯入了她的国家,擅自要改变她的生存土壤,光精灵们想要的,由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威胁永远消除,他们永远呆在这个地方。

想法很美好,但梅蒂丝知道,光精灵王这个想法也会在不久的未来彻底破灭,人类那无穷无尽膨胀的欲念,迟早会超过光精灵现有的框架体系,届时他们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最大的威胁从来就不来自于暗精灵,而是会吞噬天地万物生灵的人类。

得知光精灵现在的情况,梅蒂丝知道,她必须做些什么,光精灵王默许艾米娜说出这个秘密,就是寄托于她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不是针对她们的一场审判,而是交换前进心得经验的互助会。

“我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我知道你们很强大,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我没办法站在道德的层面对你们说些什么。”梅蒂丝语气逐渐严肃起来,天使长见识过厉害,今天这场会议,也是她极力说服光精灵王的结果。

眼前这位,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亦或是孤独的历史背负者,使命承担人,这一切都取决于梅蒂丝自己。

梅蒂丝坚定的抬起头来,直视高高在上的光精灵女王,一如她曾经怒视拉希丝女王那般。只是此刻的她,不再是满腔热血,赤心诚诚,而是多了名为使命大义的高昂之火。

“即便如此,我也会按照我的想法不择手段前进,我,见识过人类,我甚至曾是人类。

我所见到,了解到的,远比你们要多得多。人类在某种意义上跟风精灵一样,拥有无限成长的能力,他们凝聚了这世界一切极善极恶,是混沌的代言人,希望与绝望编织的究极矛盾体。

人类不像精灵族,从来不会去想其他种族的事情,他们是【点】,也是【线】。

精灵们能够做到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用之多少,取之多少,精灵族可以做到同族之间和谐友爱,爱可以深沉,也可以痛苦。

我们可以做到放下仇恨,无怨无悔。

我们能和谐友爱,不因物质而争斗,不因欲念而沉沦,不因仇恨而迷失。

但人类,他们似乎是跟我们截然相反的存在,他们强大、自信,却愚蠢、傲慢。

他们从不信任其他人,举起武器消灭所有目视敌人,他们甚至会为了自己的私欲,掀起一场无差别的世界战争,令千万民众饱受苦难。”

梅蒂丝静静地说着,光精灵王也静静地聆听,她对梅蒂丝描绘的精灵族,极为认可,这确实是精灵族共通的特性。

风精灵历史上发生过内斗的次数屈指可数,真要算起来,整合光暗精灵史,一共也才4次。

人类总是会惊诧于风精灵如今的地位能力,认为他们能够做到跟人类融为一体,是一件不可思议,甚至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因为在人类世界观里,仇恨之间的连锁,不过是再正常不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你杀我,我杀你,不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旦其中一方停止杀戮,试图和谈,那另一方也会因为猜疑链而痛下杀手。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死题,人类花了几千年的时间都没能解开,所以当梅蒂丝一个风精灵,而且还是被持续欺压,从未变过的,对于人类来说就是一个异端存在的种族,居然带头跟人类建设命运共同体。

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以风精灵在灭风之战期间...应该说往前推移千年时间,他们有一万种方式痛恨人类,对人类复仇,因为人类也好,风精灵也罢,双方一直都是如此,从来没变过。

仇恨锁链自千年前四王峰会以来,就一直是那一条,然后梅蒂丝出现了。

梅蒂丝连同一众杰出的风精灵,从灭风之战中杀出重围,组建起了一支空前绝后的信仰军团,那是足以令整个大陆颤抖的存在。

如果说,梅蒂丝建立夕阳联盟,成立永耀国,还只是为了风精灵生存利益的话。

那么玛姬之战,往后的帕里斯讨伐战,那就是纯粹的信仰之战了。

秉心而论,以欧诺弥亚残阳军的表现来看,莫说带着复仇之心,连一丝个人情绪也没有,他们无比清楚自己在这场战争中扮演的角色,也完全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人们终于知道,梅蒂丝·瓦海托从来不开玩笑,她说要对这个世界宣战,要摧毁所有帝国代表,她说到做到。

“即便是这样无可救药的人类,我也相信属于人类,属于我们塔罗斯大陆全族人美好和平的共存世界一定存在。为此,我不惜燃尽自己生命也要证明这一点。”

这就是梅蒂丝的答案,也是她想传递给世界的一个信号。

光精灵王沉默的低下头,片刻之后,她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都说聪明人更容易坠入名为希望的深渊,也许,真的是那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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