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娜经过刚刚的惊吓过后,神色一直不太好,也许这次带她出来是个错误的决定,梅蒂丝如此想道。
跟所有人想的不太一样的是,梅蒂丝并非是出于情感原因拒绝接受乔娜,相反的,她其实考虑了很多现实因素,此次出征势在必得,不仅要面对帝国的征缴大军,还要面对暗精灵的背后捅刀。
带上乔娜,只能说利弊掺半,光精灵毕竟是属于理论的存在,他们太久没有直面接触过当今世界,不管理论如何丰富,计算如何精准,总会有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他们却恰恰是无法应对【法理之外】的存在。
遇到突发状况下,众女采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自保,如果要将这个目标转移到他人身上,那势必会增加自身伤亡危险,梅蒂丝并不确定乔娜有没有这个资格,光精灵于她而言,终归只是盟友,而非家人战友。
只可惜,塞伊丝并没能看透这一点,她是出于好意,只是弄巧成拙,变相绑架了梅蒂丝,如果乔娜不能在此行中打破身为光精灵的束缚,那她就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届时选择题会在毫秒之间发生,最坏的结果,莫过于二者存一,无论哪种结果,这都是梅蒂丝无法承受的。
见识到黑鸦部队的恐怖后,她更坚定了这个想法,乔娜灵魂里的恐惧,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的。
沉默着行走,梅蒂丝等人再一次站在了有过一面之缘的酒馆门前,这里已是人去楼空,所有酒柜连同桌椅都被一洗而空。
地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脚印和打碎的空酒瓶子破片。
从现场遗留的慌乱痕迹来看,酒馆老板是被迫撤离的,而且走的又快又急。
令梅蒂丝感到奇怪的是,从脚印来看,是靴子所留下的重力踏痕,这种靴子不是一般人穿的,多见于士兵和武者。
“是鬼婆的人?”梅蒂丝基本可以确定,这里的靴印就是来自于鬼婆部下。
如果鬼婆的人介入此地,那确实可以在数日之间将其清空,变为死城,根据暗精灵以往的习性来说,她们也不会突然性情大变开始四处屠杀人类。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和平劝说啊,怎么看都像是强制迁移,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似乎并没有发生打斗,以酒馆老板那种性格的人,如果硬来他断然不会同意,这样说来...”
米莉雅给出了自己的推测,聪明的众女,已经猜到了鬼婆的意图,联想到此地被完全清空,那也只有一个可能了。
只是,她们没想到,鬼婆这么狠,敢在第一时间对旧势力进行全体清算,梅蒂丝一走,他们肯定会发了疯一样反扑,用尽一切手段试图夺回自己曾经依靠掠夺欺骗得来的权力地位财富。
弗尔库斯团的残党未亡,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卡拉和永耀军那天摧毁了此地弗尔库斯团最后的主力军,
这座城市最丰厚的财宝仍埋在那座宫殿底下,而且这只是冰山一角,他们不可能会善罢甘休,菲尔德只是一个代表,杀了他,第二个菲尔德立马就会站起来。
说到底,弗尔库斯团被称为百怪军团,就是因为人的贪欲无穷无尽,他们首领的身份可以随时调转,只要,那一个永恒的东西不变:财宝。
鬼婆对于财富有种病态的执念,她渴望财富,也痛恨财富,梅蒂丝留下那堆财宝,就是为了让她能妥善利用。
没有钱,什么理想都是空话,有了这笔钱,鬼婆甚至能购买帝国装备用于武装自身,他们根基不稳,正是需要养精蓄锐的时候。
梅蒂丝不是不想帮她彻底解决问题,只是那没有意义,这件事只能由鬼婆自身来完成,梅蒂丝终归只是一个异域过客,凭鬼婆势力目前的情况来说,想要站稳脚跟就很艰难了,他们就不应该去想其他的事情。
尤其是,把周围豺狼虎豹全部赶走。
“走屋檐,占领所有的制高点,观察无主之地的现状后再进去,做好一切战斗准备。乔娜,你不能出手,塞伊丝看好她,如果出了差错,我拿你是问。”
梅蒂丝冰冷的语气刺伤了乔娜,她还想反驳,塞伊丝却拽紧了她的手。
“是...怕我添麻烦吗?”乔娜低头低语道。
众女并没有理会,先行一步去刺探情况了。
梅蒂丝知道,自己必须给乔娜一个解释,她侧头看了眼塞伊丝,那眼神好似在说:“看你干的好事。”后者自知理亏,讪讪的低下了头。
“你能分清楚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吗?”
“敌人...朋友?你要费心思去区分人类是好是坏吗?不可能的!他们就是一群永远会背叛朋友的潜在敌人,人类历史就是一部可笑的悲剧,他们永远都只会在圈里打转的啊!”
“啊,我知道,所以我要去试,总要有人去试,不然我们永远只能在圈里打转。如果出了一个圈又掉进了另一个圈,那就等下一个我带着他们冲破圆圈就好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完全跳出这个圈的。如果没人去试,我们就真的只能在原地打转,直至完全毁灭为止了。”
梅蒂丝驳斥了乔娜,两人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乔娜完全不能理解梅蒂丝的想法。
“那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所看到的世界,我也要踏进你的世界,我不会出手,哪怕有人莫名其妙想要杀死我,我也绝不还手,我以我的性命起誓。”
这一次,换梅蒂丝和塞伊丝两人沉默了,她们似乎都低估了乔娜的决心。
“好吧...”梅蒂丝知道,面对乔娜她无法说谎,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顺从吧。“塞伊丝,保护好她,记住,我们只行必要之事,我们不是救世主,我们只是,想要寻找同伴的孤独冒险者而已。”
终于,乔娜绽放了微笑,很快,梅蒂丝也飞上了高耸屋檐,飞快地穿梭在楼房之间。
“塞伊丝!塞伊丝!我刚刚到底是惹梅蒂丝生气还是高兴了?她说保护好我到底是不是阴阳怪气,呐!塞伊丝~”
看着乔娜跃雀纠结的左摇右晃,塞伊丝露出了复杂微笑,刚刚那番话,她肯定说不出来,然而这却是最能击中梅蒂丝的。
真正令她改变主意的,恐怕是那句:【我相信你所看到的世界,我也要踏进你的世界。】
梅蒂丝是世界第一大骗子,她可以欺骗所有人,唯独欺骗不了自己。众女经常开玩笑说,其实最适合梅蒂丝正宫位置的是米莉雅才对,毕竟除了她,没人能懂真正的梅蒂丝。
每逢此时,梅蒂丝总会笑的异常大声,众女认为那是在塞伊丝面前心虚的掩饰笑声,但其实,塞伊丝知道,这句话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没有错。
“啊~看来我是要自掘坟墓咯~好不容易赢了一次那个女人,又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塞伊丝神情复杂的望向乔娜,后者只是困惑的看着她,并未多疑。
不过,塞伊丝很快就恢复了乔娜熟悉的面孔,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赞赏,而后两人便手牵手追随梅蒂丝脚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