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好好谈谈吧,卡基团长。”梅蒂丝独自一人,来到了特别的牢房内,说是牢房,也不过是一间相对偏僻的城南角郊区小房而已。
卡基被扣押于此,破法者可悲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一旦无法完成破法条件,自身肉体连大多数野兽强度都不如,想要挣脱铁笼镣铐,不过是奢望而已。
被困于此,被残阳军最凶狠的护卫二十四小时监视,他依旧神色坚定,那遍布全身的伤疤还有喉咙那道触目惊心的愈合伤口,为其原本决毅凶狠的脸庞,再添几分威慑。
“梅蒂丝总帅,你知道帝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吗?”卡基用他那破损的声带低沉嘶吼,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猎捕时的期待狂欢。
梅蒂丝坐在简陋的木椅上,翘起长腿,双手放在腹前,以一种玩味的眼神凝视着卡基:“愿闻其详。”
卡基知道,那是猎人的眼神,这是他最熟悉不过的眼神,以至于有种看镜子的诡异感,帝国玩弄无处可逃的猎物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帝国勇士以伤疤为荣,我们一生都在战斗,一生都在求死,可是能在我们身上留下伤疤的人,千年无出其一。更别提,能令整个帝国畏惧惊颤的存在,我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帝国会将胜利果实轻而易举的摘下,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是吗?”
那戏谑而无奈的低沉嘶吼,夹杂了复杂情绪,也许他在恭维,也许他是发自内心的感叹,这对梅蒂丝来说,都只是繁星一点的星耀闪烁,世界在她眼前编织交汇出一副宏伟壮观的星图。
所谓神明,所谓道路,都不过是缥缈未来的一个节点。
面对梅蒂丝那种穿透灵魂的洞察翠瞳,卡基突然低下了头,他不敢直视其中蕴涵的风暴旋涡,只是稍微窥探,就能将他可悲的灵魂彻底撕碎。
“帝国不相信神明,是因为帝国自身想成为神明,是这样吗?”梅蒂丝这句话,又令卡基猛然抬头,他刚刚还稍带愧疚软弱的眼神,变得如同鹰隼般尖锐惊骇,“帝国不想成为神,神才是真正的恶魔,梅蒂丝,我们知道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所追求的是什么?”
这并不奇怪,自从梅蒂丝把天锋归还之后,这个世界本质上已经不再受到监视约束,她的真实身份,大陆早已有所传闻。
梅蒂丝的存在,是对那些反师祖,反世界历史的堕落恶徒最佳反驳,真理就是真理,真理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改变,帝王收录神之书,必然也窥探到了很多东西。
做为知晓神明阶梯上存在的窥视者,梅蒂丝很清楚帝王的能力是什么,正因如此,她才要去做这件事。
“我所追求的是什么...”梅蒂丝露出了思考的神情,她是认真在想这个问题,卡基这句话是代替帝国问的,也是代替所有追随梅蒂丝的人问的。
说到底,帝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存在千年前不出现,要在千年后,在他们即将施行大统计划的关键时候,天降一个这种怪物。
梅蒂丝到底想要什么?帝国其实从来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不杀死梅蒂丝,他们的计划就永远不会成功。
“卡基团长,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或是玩过家家游戏吗?”这句反问,倒是把卡基噎住了,“其实我也好,我的部下同胞也好,我们所要的东西一直都很简单,只是应有的尊重和权利而已。
啊...你先打住,我知道,你们帝国也跟帕里斯一样,知道了一些虚无缥缈的黑暗未来,用得着这么惊讶么?我所看到的,我所面对的,远比你们要清晰很多,帝王不过是把一个圈划为自己的圈而已,圈就是圈,你走不出去,属于谁的都没差。
卡基团长啊...生物的第一本能是生存,其次才是欲念啊,你也是为帝国信仰战斗的人,你所信仰的,无非也是另一种结束战争的方式,可如果毫无意义,那又何必去坚持呢?”
“那你又在坚持什么呢?梅蒂丝·瓦海托。比起我们的未来,你不是更加理想幼稚?得了吧,我知道你们的那一套,骗骗东方内部那群同样天真幼稚,手段又不如你的臭鱼烂虾还行。
帝国所经历的,帝国所见识到的真正现实,可远比你要残酷的多啊。”
“看来,我们是无法和谈了?”
“哈哈!您不觉得可笑吗?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觉给了你可以和谈的错觉?这个世界上要是真能动嘴解决问题,那你早就该死了,梅蒂丝。你早就应该在五年前自杀谢罪,也就不会有今时今日,你坐在这里给我灌迷魂汤了!”
似是早预料到了这个谈话结果,梅蒂丝这一次终于看透了,她确实无法转化帝国军的将领,双方信仰层次已经达到了当前世界最高水平,没有和谈机会,唯有一方胜出,唯有以血证道。
“很好,您自由了,卡基团长。”梅蒂丝站起来笑道,她在卡基惊诧的目光下,打碎了束缚他的锁拷。
“你是在侮辱——”
“我是在命令你,我不屑与杀你,卡基团长。你的信仰,根本不值一提,我们不妨打个赌如何?你带着你的信仰回到帝国身边,再次为他们忠诚效劳,你应该亲眼看看,帝国所谓的未来,所谓的信仰,究极是什么。”
梅蒂丝说的不是清算,卡基能从她眼中读出来那之中蕴涵的异常信息。
心中多少知道了梅蒂丝打的算盘,但,卡基仍然选择了接受这个耻辱的条件,他还想亲手雪耻,亲自证明帝国道路比残阳道路更值得信任。
“卡基团长,你不妨问问自己,我能够无条件信任我的部下,我的子民愿意无条件为我付出生命,他们所向往的未来世界,跟你眼中的又有何不同,你真应该直视自己的灵魂。
我们很快就能再次相见了,届时,我想你的想法应该会有所变化。”
梅蒂丝阴冷的笑着,单手将他甩出了门外,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等到白光落幕之际,卡基消失的无影无踪。
目睹了这一切的乔娜,不得不承认,梅蒂丝确实是个疯子,她总喜欢进行近乎不可能的豪赌,可她又似乎永远能赌成功,这种直觉,该说是她的天命还是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