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5日,永耀国内。
这一次由梅蒂丝发起,永耀国组织起来的北援军队,是塔罗斯大陆史上规模最大,跨域最广的一支联军,有多达十余个国家势力参与其中,来自整个东方全部势力的代表所属,他们的团结坚定,到了他们自身也惊讶的程度。
随着帝国露出爪牙,他们也不再遮遮掩掩,明面上摆明了要清除世界,帝国直言不讳要血洗塔罗斯大陆,将全部人种都替换为帝国血统。
这就一举粉碎了那些对帝国心存幻想,还想着等他们打过来靠背刺永耀国以获取苟延残喘机会的懦夫狗贼幻想,帝国近乎宣战式的冷酷发言,将自己完全推向了塔罗斯大陆的对立面。
他们只传递了一个意简言赅的信号:你们灭亡,或我们灭亡。
塔罗斯大陆的斗争,随着永耀国的完全崛起,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最终阶段,从今往后,任何势力的任何斗争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要么反抗,要么灭亡,仅此而已。对此,帝王还是放出了消息,说现在带着诚意投奔帝国,他还会接纳,不然等到战争真正打响,只有毁灭一条路可走。
没有人会相信帝王的鬼话,最起码东方势力,再也没有人会信。
梅蒂丝此次从西域带回来的情报战果,令东方势力彻底拧成了一股,诸王们终于理解了永耀国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以梅蒂丝为首的那批风精灵骨干,从灭风之战还未打响之前就看透了帝国本质,并一直为了今天而努力。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自信的迎接帝国发出的最终挑战,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迈向战争尽头。
“哎呀...你说我们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争来争去,不过就是人家棋盘上的一颗烂子而已,这可怜的王冠,摘不摘下来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
“可不是嘛,这一开始就是一场种族战争啊,帝国人早就自诩这片大陆唯一正主了,可怜我们这些老骨头,还在抱着旧日荣耀依依不舍,在帝国的最终冲袭面前,拥有多少领土还有什么意义呢?”
“只能说,我们还算醒的及时吗...”
夕阳联盟的诸王们,也在最近完全褪下了王冠,永耀国或多或少的,以强硬手段逼迫他们交出了自己的政权,那他们能怎么办呢?人永耀国早就算到了一切,提前把他们的国家根基给“偷”了,民众和军队都支持他们,国王能顶个P用。
更别说,夕阳联盟里还有国王是永耀国的内应,他们抖一抖胡子想的是什么破事,都有人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也明白这是时代洪流的不可阻挡性,永耀国也没时间等他们主动报忠心了,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即是终局。
他们玩不过梅蒂丝,她就像是全知全能的神,牢牢把控着一切进程。
不过,诸王们现在倒是明白了,但凡永耀国手段软一点,或者梅蒂丝少算一步,算错一步,现在东方势力莫说整合统一,会不会因内战四分五裂,跟北国一样还是个问题。
即便他们意识到要联合起来对抗帝国的时候,那也为时已晚了,草草集合起来的联军,那叫乌合之众,帝国根本没有惧怕他们的任何理由。
帝王迄今为止都不敢踏足东方半步的原因,只有梅蒂丝这个名字,还有环绕在她身旁的那轮耀眼白日。
他们输了,输的心服口服,在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斗争中,他们所想的权力之争,不过是一个令老奶奶都笑掉牙的滑稽笑话。
他们把永耀国想的太简单,把梅蒂丝想的太单纯了,说到底,梅蒂丝如果想,现在的她完全可以一个人拖着整个东方走,她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她意识到,这场战争必须要所有人齐心协力。
她在给所有人一个平等生存下去的机会,没人可以逃得掉,谁想当懦夫,谁想当逃兵,她会亲手铲除,亲手将他们送上炼狱。
“有的时候,我还真搞不明白她到底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满足她自己的想法,她肯定很想看看吧?看看自己走的路是否有意义,看看她拼尽全力爬到终点,是天堂救赎,还是地狱深渊。”
“唉...算了吧,我们这些老头子,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在这个时代中,只有敢打敢拼的年轻人才有机会杀出一条血路,我们老了,怕死,怕流血,我反正是累了,准备退位,敌人太过可怕,我连面对都不想面对。”
威瑟姆国王像是看淡了人生,变得明悟起来,他不再迷恋于世俗王权,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退休老人,他的故事到此为止了。他也曾将自己的满腔热情奉献给了自己的国家,说不上是满意答复,但问心无愧吧,能交给永耀国,也算不负众望了。
他不欠任何人任何东西,这场战争是输是赢,跟他也没关系了,人生无非就是生与死,他活过,也死过,安安静静地躺在摇椅上,看着世界末日到来也不算绝望吧。
显然,威瑟姆国王...应该说前国王,他的真诚实意感染了绝大多数保守派的旧王们,他们之中其实并没有被权益熏心的人,真正有的,已经被永耀国或明面,或暗面的排除干净了。
他们现在也想明白了,不是永耀国不给他们选择,而是这个世界本身没给他们选择,想要选择,那就只能像梅蒂丝一样,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他们自认做不到,他们不想当懦夫,也不想当勇夫。
敌人不是山贼土匪,而是代表这个世界强硬绝望意志的具现化本体,其存在是他们看一眼就会吓尿裤子的现实魔鬼。
既然如此,那就放手吧,放手让这个时代的勇者去对抗它们。
“我先走了,有空再一起聊聊以往的故事吧。”威瑟姆脱下了华服,穿着白色布衣,昂首挺胸的走向了指标堡顶部。
在那之后,旧王们相继脱下了华服,或迷恋,或不舍,或哀伤,或坚定,或兴奋...
当旧王们都离去时,唯有十几件象征一方雄杰的华服战袍,整齐叠放在台阶之上。
天际拂晓时的几抹阳光洒下,将这些华服的鲜艳色彩衬托点缀,它们从未像今日这般璀璨耀眼。
史奈尔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微笑着脱下华服,将它放在队列的最后,然后下退三个阶梯,朝着旧日时代深深鞠了一躬。
史奈尔离去的脚步自信坚定,清脆响亮,回荡在这黎明拂晓,格外瞩目。
至此,东方大陆以欧诺弥亚斯亚城为分界线,其余领地皆由永耀国所属。
这是一个七年的奇迹,是五十余万风精灵的鲜血奉献,是四百三十二万欧诺弥亚民众的血泪,是十三个国家的存在证明,是无数英勇无畏的人类勇士,骁勇战将,无名之辈,所换来的伟大归宿。
这是一个旧时代的悲寂落幕,也是一个新时代冉冉升起的序幕。
这是塔罗斯大陆亿万人,所共同向神明发起的灵魂怒吼,它不会,也绝不该在近日落幕。
现在,精灵少女们再度迎着朝阳,迈向了她们此行的最终之地,黎明,终将照耀所有阴暗角落。
...
再度深入这片死亡荒漠,众女明显能感觉到,她们变得越来越适应这里,脚下吞人的流沙也不再能阻碍她们前进步伐,邪风自动避开了她们,暗中窥视的不明生物,也好似恐惧颤抖,纷纷退散。
死亡,才是她们现在唯一的代言词,若非是腥风太大,会吹乱她们精心打扮的发型,她们连兜帽风衣都不想穿,她们还是想回到那个,穿着可爱漂亮风精灵套裙,整日摇头晃脑无所事事的悠闲日子。
使命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她们小小的肩膀上,那本该依偎在爱人怀里,被宽厚大手抚摸的娇柔香肩,如今却成为了他人依靠的唯一屏障。
曾几何时,她们也愤怒,也憎恨着将这一切都强加于她们的所谓神明,只是,随着她们前进的道路越来越深,路上景色愈发清晰透明,她们终于默认了这一切。
她们并不想成为什么救世英雄,她们只想,未来能有向神明祈祷的孩子,终于有一天看到了光明照耀大地,邪恶退散,妖魔无所遁形,在那光耀万物的绝景之中,孩子们微笑着说:“妈妈,神明听到我们的呼唤,我们再也不用因战争担惊受怕,再也不用挨饿,世界终于变得更美好了!”
神明已死,那就由她们来背负神明的责任;神明无法倾听信徒的呼唤,那就由她们来转述;神明唾弃信徒,那就由她们来帮助信徒。
若是真神视信徒为蝼蚁,那蝼蚁亦视真神于仇寇。
“乔娜,麻烦你了。”梅蒂丝主动退却,让出一条宽敞道路给她们迷失荒漠的唯一指路标。
此次大战,乔娜亦被动接受了鲜血洗礼,她见识到了梅蒂丝真正要面对的敌人,也见识到了,梅蒂丝所言字字真谛,绝无半分虚假危言耸听。
风精灵都接受了师祖传承下来的意志,光精灵没理由逃避,这个责任太过重大,单凭风精灵是扛不起来的。
所谓独善其身,在帝国那席卷世界本身的死亡意志面前也不值一提,帝国不会放过任何种族,暗精灵、光精灵、风精灵、所有的人类。
她在战场上于暗精灵而言如璀璨明珠,可没有一名暗精灵对她痛下杀手。
连暗精灵都知道先杀帝国军,光精灵不应该,也绝不能只以自己的同胞为死敌。
于是,乔娜闭上了双眼,用自己最坚定的意志寻找锁定着熟悉的归家光点。